楚墨隻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又長又冰冷的夢，在夢裡，他感覺自己生活在一個浩瀚的世界當中。那個世界中，隨便一個生靈，都擁有通天徹地的本領，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境地。

夢中似乎還有綦筱雨的身影，但無論長相模樣還有性格，都跟真正的綦筱雨有著很大的區彆。不過在夢裡麵，楚墨的直覺告訴他，那個明媚動人的女子，就是綦筱雨。

他在夢中生活了幾千年，從一個懵懂少年，一路成長，修煉最頂級的仙法，使用最極品的資源。終於修煉有成，也成為了一個擁有通天徹地本領的強者。

但有一天，夢中的世界，突然間崩塌了。四分五裂，所有人都在逃命。他卻反向衝向了最危險的地方，因為他深愛的女人，就在那裡！

可惜的是，他終究還是沒有看見她。他想瘋了一樣去尋找，在那個崩潰的世界裡，拚命尋找她的蹤跡。遍尋不著。到最後，他以一身修行為祭，舍命推演。終於推演出她的下落。在這個過程中，他似乎還推演出了很多其他的事情。但夢裡的場景實在太模糊，根本記不清楚。

最後，他舍棄了一身道行，舍棄了全部一切。直接踏入輪回……

“筱雨……”

楚墨輕吟一聲，緩緩睜開了雙眼，然後，他的一雙眼中，有神光閃爍。

“我這是……在天界海底？”楚墨皺著眉頭，到他這種境界，清醒過來的一刹那，就能知曉全部的前因後果。

打量著四周，黑暗、冰冷，的確是深邃的天界海底。

蒼穹神鑒和混沌烘爐在外麵保護著他。楚墨一下子就明白了，如果沒有這兩件法器的保護，恐怕他現在根本醒不來。

千字神文凝結成的神文戰衣依然穿在他的身上，弑天橫在胸口。

他還活著。

但那個夢，是怎麼回事？

楚墨眉頭緊鎖，努力回想著那個模糊的夢境，怎奈縱然是他這種境界，但依然難以追尋到那夢境中的場景。

他隻能模糊的記得，在夢境中，自己跟綦筱雨，應該是一對情侶。

“那夢……莫非是我的前世不成？難道說，前世我們兩個，就已經是情侶了？”楚墨心裡想著，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管它前世如何，今生相愛，也已經足夠了。

隨後，楚墨運轉心法，打算恢複一下自身的傷勢。

在這之前，他看了一眼旁邊不遠處，如同一道山嶺般橫亙在天界海底的那根手指。

“鐘彩雲……”楚墨在心裡默默念了一句這個名字，沒有再多說什麼。仇是要報的，但不是用嘴說出來的。

隨著楚墨運轉天意我意心法，他突然無比驚訝的發現，自己身體中的傷……竟然已經好了七七八八！

很快，他就知道了這一切的因果。原來是神文戰衣！

這千字神文的星辰訣，無比玄奧神奇，凝結成的戰衣，竟然替他擋住了鐘彩雲必殺的一擊。因此，他雖然被打落到天界海底，但實際上卻並沒有受到那種致命的創傷。大部分透過蒼穹神鑒和混沌烘爐防禦的殺機，都已經被神文戰衣給擋住了。

楚墨心中有些感慨，隨即，他開始檢查起自己的各個道台，全都完好無損。這對他來說，真的是一個奇跡了。麵對一個巨頭的全力一擊，不但活下來了，而且還沒有受到致命的創傷。

“咦……不對！”楚墨突然間皺起眉頭。他發現自己並非沒有受到嚴重的道傷，而是這道傷沒一股力量給撫平了！

“怎麼回事？”楚墨開始推演起來，他的心中也感到相當的驚訝。隨著他的推演，楚墨的臉上，漸漸露出無比嚴肅的神情。因為他發現他竟然明悟了祖境的道！

“這怎麼可能？”楚墨甚至有些慌了。

按說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可正因為這件事太好了，才讓人感覺到無比的不真實！

這就像一個窮鄉僻壤裡麵辛苦生存的窮人，一日三餐都是大問題。但突然有一天，一座金山從天而降落到他的麵前。

這簡直太扯了！根本不現實！

“這是什麼道？哪來的？”到最後，楚墨終於發現，有一種全新的大道，憑空出現在自己的神識當中。他不去推演，甚至感應不到這種道，因為這種道實在是太玄奧、太高級了！

這就是祖境的道！

楚墨幾乎將全部的推演能力都用在這上，開始拚命的運算起來。

到最後，他的眼中，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芒。

黑魚老祖！

他竟然不知怎麼的，繼承了黑魚老祖全部的道行！

沒有任何關於黑魚老祖的記憶，也沒有任何其他駁雜的東西。唯有最精純的大道，已經融入到他的神識當中。成了他楚墨的道！

也就是說，楚墨再往前走兩步，就可以毫無任何阻滯的……踏入到祖境當中，成為一個當世最年輕的巨頭！

這是天大的好處，可並不是楚墨想要的東西！

“我的道……就應該是我自己的道，這個算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墨十分罕有的感到了幾分焦躁。這種事情，當真是太離奇了。

他當天被鐘彩雲一擊打落天界海，而黑魚老祖，不是應該跟狐天大聖和牛魔大聖戰鬥嗎？它的一身道行，怎麼可能跑到我身上來？

換做彆人，平白無故的得到這種天大的好處，肯定是興奮得發狂，但楚墨卻有種恐懼到發狂的感覺。

因為這等於是他的命運，正在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所掌控！

“不行！”楚墨說著，直接盤膝坐在天界海底，開始運功修煉起來。他準備嘗試著，將黑魚老祖的道驅逐出去！

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要！

就在這時，蒼穹神鑒中，傳來一道聲音：“你沒必要這樣做。”

是鑒神。

“鑒神，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的身上，會突然間多了黑魚老祖的全部道行？”楚墨鐵青著臉問道。

“我不知道是誰做的，但這並不是壞事。換句話說，就算是壞事，你也無法抗拒。”鑒神說道：“能神不知鬼不覺將一名祖境修士全部道行融入到你身體當中的人，你自己想想，他得是什麼境界的存在？”

“太上？”楚墨沉默了一下，開口問道。

“不會是太上，但至少，他比很多祖境要強大很多。”鑒神說道：“我替你檢查過，這道行無比精純，裡麵沒有任何雜質。既然融合了，那就是你的東西了。你沒必要非要把它驅逐出去。”

楚墨說道：“可它終究不是我的道。我不想要。你能幫我嗎？”

鑒神沉默了一會，說道：“可以試試，但應該很難。”

就在這時，弑天忽然發出一聲鳴吟。

鑒神似乎有些意外：“你也覺得這不是好事？你要幫忙？好吧……沒有你的幫忙，還真不成。”

隨後，一名白衣男子，出現在楚墨麵前，正是十顆血月當中的斬道。斬道出來之後，對著楚墨躬身施禮，然後抬手一招，將弑天招到他的手中，一臉溫和的道：“斬去一種道行，尤其是這麼強的道，對主人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損失，也是一個相當痛苦的過程。主人確定要繼續？”

楚墨一臉堅定的點點頭：“繼續！”

“好！主人不要動。”斬道化作的白衣男子，也沒有繼續多說什麼，口中開始念誦起一段古老的音律，聽上去充滿神秘。

但楚墨卻什麼力量都沒有感覺到。

這時候，蒼穹神鑒上麵，剩下的九顆血月，射出九道光芒，往白衣男子斬道手中的弑天上麵射去。

這是難以想象的力量！

轟！

當這力量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斬道出手了。

他抬手就是一刀，用弑天，直接斬向楚墨的頭顱！

不說彆的，就這一擊，換做一般的修士，就絕對難以做到不動！

因為這一刀看上去實在是太可怕了！

看著斬道的架勢，仿佛就是想要把楚墨給一刀劈成兩半似的。

但楚墨，一動沒動。

他相信蒼穹神鑒，更相信弑天！

這種信任，是超越一切的。

嗡！

就在這一刀斬到楚墨的頭頂瞬間，楚墨的神識當中，屬於黑魚老祖的道，猛然間覺醒，發出不甘的掙紮。

這是一種道，一種大道，一種達到了這個大宇宙頂峰的大道！

如今卻要被斬去，它自然是不甘的，自然是要反抗的！

那種衝擊，讓楚墨的精神識海當中，瞬間湧起一股恐怖的風暴。刹那間，楚墨有種靈魂被碾壓的感覺。那種痛苦，根本無法用言語來描述。

簡而言之，比死可怕一萬倍。

真的是太難受了，楚墨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折磨，他很想直接昏過去算了。可偏偏的，精神識海中的風暴，令他無比的清醒，昏死過去……那是一種極度的奢望！

根本不可能！

雖然這感覺隻有一瞬間，但對楚墨來說，卻像是過了一萬年一樣！

他的頭發，瞬間就白了。再以自身無上道行變黑，然後，再次變白。

這一次，沒有變過來。

斬去一種道，不可能沒有任何代價。楚墨的頭發，白如雪，這次的白，是真正的道傷導致。什麼時候他能夠踏入祖境，什麼時候或許會變過來。

噗！

楚墨噴出一口鮮血，然後整個人的臉，都皺成一團。

黑魚老祖的道，被斬落。

瞬息間消散在這片天界海底。這一樁天大機緣，成全了整個天界海中的所有生靈！

過了很久，楚墨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開心的笑容。

他對著斬道，認真施禮：“謝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