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耳在他嘴邊的苗毅亦凝固不動,能感受到夏侯拓體內的最後一絲強支肉體的法力流逝,手感綿塌了下去,目光緩緩落在握著的夏侯拓的那隻手上,塌陷彌漫起粉塵,手上握空了。
苗毅慢慢起身站起,微微攪動的氣流立刻讓靜躺的夏侯拓騰起飛灰,那飄散搖擺的飛灰讓夏侯拓快速失去了人形模樣,就像風吹過弱不禁風的粉雕一般。
苗毅翻手拿出一隻儲物戒,揮袖施法一卷,飄散如煙的飛灰似旋轉煙柱一般,卷入了儲物戒內。
“唉!”看著手中儲物戒,苗毅輕歎了一聲,彈指拋給了閻修去處理。
再轉身,看到了靜靜站在後麵的雲知秋,又是一聲歎,“夏侯拓這一生看儘風雲,死後也不過如此!”
看出苗毅情緒不高,雲知秋上前握了他的手,問:“他最後說什麼了?”
苗毅默了默道:“語焉不詳,說的好像是高冠。”
“高冠?”雲知秋疑惑道:“天庭監察右使高冠嗎?”
苗毅:“能出自他嘴中的高冠應該沒彆人吧?”
雲知秋問:“他提及高冠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苗毅回頭看向那張空蕩蕩的石榻,他也想知道夏侯拓突然提及高冠是什麼意思,然不妨礙做聯想,這裡正說著白主,夏侯拓應該不會無緣無故提到高冠,很有可能是指高冠和白主之間有什麼關係,難道天庭那邊的暗樁就是高冠?夏侯拓來不及把話說清楚就走了,突然冒出高冠的名字有點不明不白的,苗毅隻能是做這方麵的聯想,卻不能肯定,萬一不是這麼個意思自己冒然找到高冠搞不好要弄巧成拙。
高冠會是那個暗樁嗎?苗毅思索著慢慢走出了靜室,腦海中梳理著有關高冠的一切。
慢慢相隨在旁的雲知秋沒有打擾他,注意著他略帶凝重神色的側顏,心中暗暗歎息,妙法寺中的傻小子,風雲客棧的小夥計,嬉皮笑臉或熱血咆哮的一幕在他身上是再也看不到了,有一種簡單的快樂已經離他遠去,取而代之的是頗有城府的南軍掌令天王。
說實話,她不喜歡眉眼一動間便能嚇倒一片的牛天王,更喜歡那個嬉皮笑臉的傻小子……
數日後,書房內,苗毅端坐在案後,雲知秋端了杯茶放他麵前,明眸掃了眼楊慶,出聲道:“左督衛那邊的人傳來消息,左督衛那邊他們知道的,的確有些人消失了幾千年,再具體的他們也查不清楚,近衛軍不許互相打探出了什麼任務。光把他們知道的各部不見的人手統計了一下,大概就有兩三百萬,都是精銳人馬,具體的肯定不止這個數目。”
苗毅端茶品了口,放下茶盞道:“夏侯家那邊傳來消息,破軍身邊的副手西門無野也消失了幾千年沒露麵,下麵還有一些將領也是如此,時間上和我們斷了聯係的人能符合上。在那個時間段上消失的都是左督衛的人,右督衛倒是不存在什麼這種狀況。”
楊慶沉吟道:“看來還真有可能被夏侯拓說中了,隻是目前來看,王爺反複進出荒古死地都沒事,也不知是他們沒找到機會下手,還是怎麼的,亦或是我們的猜測有誤。”
楊召青:“不管怎麼樣,既然已經預料到了可能有危險,王爺暫時就不能再輕易冒險,先把情況查明了再說。”
苗毅道:“這個不難,黑炭在荒古那邊還是頗有些勢力的,荒古邪靈已經被黑炭給打怕了,沒人敢不給黑炭麵子,這事我回頭會讓黑炭驅使荒古邪靈把荒古好好查一遍。本王現在想的是,不管青主的人馬有沒有滲透進荒古,若他真有這打算,咱們該如何應對,真的要開始撕破臉嗎?”
幾人陷入了沉默……
離開王府內宅,楊慶帶著沉思慢慢走到了自己宅子附近,剛拐過路口不久,突聽到一聲不屑,“整天滿肚子見不得人的鬼心思。”
楊慶一愣抬頭,不禁露出笑意,還真巧,不是彆人,居然撞上了剛從宅子裡出來的蘇韻。
邊上正是蘇韻的宅子,其實這一片都是王府下人或管事住的地方,楊慶也住這一帶,離這裡並不遠。
楊慶走近笑道:“我哪來什麼見不得人的鬼心思?”
蘇韻盯著他麵具冷笑一聲,“你有臉見人嗎?”
楊慶嗬嗬道:“想摘就摘,我不躲,反正你摘不摘都這樣了。”
蘇韻一聽,恨得牙癢癢,一時沒忍住火氣,突然出手,一把將楊慶臉上的假麵給撕了下來。
楊慶一愣,有點沒想到。
麵具一扯到手,蘇韻也愣住了,沒想到自己居然真這樣乾了,也實在是這些年被楊慶給欺負苦了,沒忍住火。一雙美目此時也忍不住盯著楊慶那兩鬢斑白且略顯清瘦的麵容,感覺好像在哪見過,又好像沒見過,對方那一雙眼睛透著深邃。
楊慶伸手去拿回自己的麵具,蘇韻也趕緊遞了回去。
誰想變化就在現在,楊慶抓向麵具的手,突然順勢一把抓住了蘇韻的手腕一扯,蘇韻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措手不及,直接和楊慶撞了個滿懷,已經被楊慶摟入了懷中,溫暖厚實的嘴唇直直印在了她的唇上。
蘇韻如遭電擊,瞪大了眼睛,猛然掙紮用力推開了楊慶,順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了過去。
她看到楊慶就站在那一動不動,微笑地看著她,她腦中閃過收手的念頭,可還是沒收。
楊慶不動不搖,也不躲避。
啪!一記耳光清脆響亮,狠狠抽在了楊慶的臉上,楊慶沒做任何防禦,臉被抽的一歪,口鼻直接甩出鮮血來,鮮血甩出好遠。
偏著的臉上出現了一個清晰的巴掌印,口鼻鮮血也在滴滴答答,楊慶慢慢回過頭看著她,臉上帶著牽強微笑不語。
蘇韻又呆住了,沒想到楊慶居然不躲,也不做任何防禦,就這樣挨了她一巴掌,那滴滴答答在他胸口衣襟上的鮮血鮮紅刺眼。
楊慶上前一步,靠近了她,又伸手去拿她手上的麵具,又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拽入懷中,直接摟在了懷裡。
蘇韻也搞不清是怎麼回事,掙紮了兩下楊慶死活不肯放後,她居然埋頭在楊慶懷裡悶聲哭了起來,哽咽著用力捶打著楊慶,“為什麼這樣欺負我,為什麼就不肯放過我……”儘管在努力控製哭聲,可似乎真的哭的很傷心。
也真的是委屈了,這麼多年,從簽下那份‘死後同穴’的契約後,楊慶就沒放過她,變著法的虐她,原本對自己頭腦還挺有信心的蘇韻差點被楊慶給弄崩潰了,簡直是智商上的徹底碾壓,這麼多年簡直是在以欺負她為樂,搞的她都有點懷疑人生,一見到楊慶就心虛,幾乎對自己失去了信心,麵對楊慶隻剩下個嘴硬而已。
“對不起,因為喜歡你才那樣做!”楊慶在她耳畔輕輕耳語一聲。
蘇韻淚水徹底失控,用力捶打他。
楊慶俯身抄了她的雙腿在臂彎,直接將她抱入了她的宅院內……
榻上,光溜溜側身蜷縮在榻上的蘇韻披頭散發,背對著楊慶,眼神有些茫然,她真的茫然了,想想剛才那不堪入目的情形,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稀裡糊塗跟他那樣了,流著淚跟他那樣了,甚至連他究竟是什麼人都不知道。
貼著她後背的楊慶摟著她不語,一隻手掌在她身上起伏遊走。
靜默了許久之後,窗外天色漸漸暗下,楊慶輕輕一聲,“沒想到你還是處子之身,我付出了血的代價,你也付出了血的代價,大家扯平了!”
“無恥!”蘇韻呢喃著罵了聲。
楊慶:“還想罵什麼?”
“滾!”蘇韻咬唇喝了聲。
楊慶從她身邊坐了起來,淡淡來了句,“夏侯拓其實沒死。”
蘇韻霍然回頭看向他,滿眼震驚神色,“怎麼回事?”
“我走了。”楊慶下榻撿起衣服欲做穿戴。
蘇韻牙癢癢道:“把話說清楚!”
楊慶又隨手將衣服一扔,重新倒下摟住了她,“是你不讓我走的……”
荒古死地,一座死氣實化成林的山峰上,黑炭在幾名邪靈的簇擁下大搖大擺地走進了一座山寨。
寨子裡早有一群邪靈齊聚,一見黑炭進來,男男女女紛紛拱手道:“黑爺!”
語氣裡透著熱情,又透著恭敬,還有畏懼的意味。
“嗬嗬!”黑炭笑著朝眾人揮手,直接朝正殿台階上設置好的一副座位走去,大咧咧地當著眾人的麵坐下了,一副舍我其誰的樣子。
跟前案上,擺滿了一盤盤的靈珠,各色靈珠,黑炭二話不說抓了把直接塞進嘴裡,咕嘟乾吞了下去,似乎還嫌不過癮,又直接端起一大盤靈珠昂頭直接往嘴裡倒。
下站的一群邪靈看的頭皮發麻,都知道這位黑爺不但是吃這東西,而且還吃人呐,不高興了抓住一個邪靈就撕下胳膊腿什麼的往嘴裡塞,或直接抱了人就啃。
連著往嘴裡倒進了兩大盤各色靈珠,黑炭這才抹了把嘴拍了拍肚子,樂嗬嗬朝眾人笑道:“這次把大家給召集來,有點小事想請大家幫個忙,就是不知大家是否樂意。”
一旁的山寨寨主立刻大聲道:“黑爺這話說的,黑爺有什麼吩咐儘管開口,我等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