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缺心眼呐,怎麼什麼事都往外抖?”
星辰殿,坐案後拿塊玉牒查看的青主忽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在那直搖頭。
上官青在旁陪著笑了笑,玉牒是他遞上的,裡麵是他跟青元尊的問答內容,這邊獲知苗毅和青元尊已經見過了之後,青主便命他問問青元尊都和苗毅談了些什麼。
這讓青元尊暗暗心驚,不過想想也是,近衛軍本就是父皇的嫡係人馬,知道自己的情況也不意外,加之母親的交代,母親是他在這世上最信任的人,他相信母親不會害他,所以尊母親的吩咐老老實實把和苗毅之間的談話內容大多坦白了出來,上官青問什麼就答什麼。
而問答內容上官青可謂一字不漏地抄在了玉牒上,連自己的問話也沒落,在這位的父子關係之間他不敢做任何手腳,務必保證客觀公正的態度,讓青主自己去做判斷,也不敢做任何左右,身為青主身邊最親近的人,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他這種身份的人不能碰的,他的身份若敢卷入這種事情,哪怕跟了青主的時間再久,青主也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上官青當然知道青主在因為什麼哭笑不得,肯定是看到了苗毅承認了是天後命其對琴妃下了手,他之前從青元尊嘴裡問出這事後,就知道要讓青主哭笑不得,青主是處理還是不處理呢?青主又不是不知道琴妃那一家子的事罪魁禍首就是天後,隻不過一直在裝糊塗罷了。
“唉!這孩子缺心眼呐!”青主再次感歎了一聲,一臉苦笑之餘,又陷入了沉默。
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兒子從小到大,就沒有隱瞞過自己任何事情,也許是缺心眼,但卻從不欺騙他這個父親和夏侯承宇那個母親,對父母一向坦誠。
當然,這是他的誤判,至少青元尊這次就沒提自己開口向苗毅要錢的事,也沒告訴母親,還讓苗毅幫著隱瞞。
可對苗毅來說,他才不管青元尊是不是缺心眼,他要為下麵那些為他拋頭顱灑熱血的弟兄謀前程,不為下麵人著想,下麵人誰還會為他賣命?又如何凝聚軍心和士氣?
至於勸青元尊振作的話那都是講講的,青元尊能不能成為一代英主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甚至是希望青元尊昏庸一點,青元尊不昏庸無能一點,他這個心腹手下怎麼能得勢?自古以來之所以能權臣當道,就是因為主上昏庸無能才會讓大權旁落,換了青主這種人怎麼可能讓大權旁落,四大天王搞了多少年還不是被青主給牢牢捏在手中。
和楊慶商議後續計劃時,楊慶就已經點明了,青元尊能不能達到青主的期望不重要,重要的是維持青元尊和青主的父子感情,這是青主和青元尊父子關係之間的底線和根本,隻要青主在感情上認可這個兒子,將來青元尊得不得大位都沒關係,屆時不管青元尊有沒有出息,青主都會想辦法為這個兒子留條後路,也就不會剪除青元尊的黨羽,換句話說就是不會動他苗毅,至少在一定時間內不會動,這樣一來又能為他苗毅爭取到不少的時間。
對此,苗毅深以為然!
上官青敏銳捕捉到了青主並沒有任何不高興,從青主話裡冒出的‘孩子’二字就能見端倪。
“為了勸元尊,那猴崽子連母子親情都利用上了,算是有心了。”青主看著玉牒喃喃問了聲,“對元尊會有效果嗎?”
上官青立馬猜到應該是看到了牛有德說天後在宮中的狀況乃是奇恥大辱,他裝沒聽見,沒發表什麼意見。
“嬴九光這次還真是丟儘了老臉,不過這猴崽子這一仗的確是打的漂亮,也算是無所不用其極了。”看到交戰經過,青主方明白了真正的交戰過程是怎樣的,雖然這邊如今已經通過蜧族那邊的探子掌握了大概的情況,可具體情況並不清楚,除了蜧族高層一直在苗毅指揮中樞的人,其他蜧族成員大多並不知完整的戰況是怎麼完成的。
他看著看著不禁冷哼兩聲:“朕培養了多年的人,最後倒是便宜了承宇。”
上官青微微一笑又快速收斂了表情,聽出了青主心裡有點泛味。
“喲嗬,一萬兆仙元丹,天街大都督…感情聚賢堂的人被放了也是嬴九光的賠償條件之一……”青主又嘖嘖搖頭一聲,忽又抬頭看向上官青,頗為驚訝道:“嬴無滿沒死還在他手上?”
上官青點頭道:“殿下是這樣說的,連琴妃的事都說了,想必牛有德不會在這事上騙殿下。”
青主斜睨手上玉牒,“跟嬴家算賬,他還想利用嬴無滿對嬴家先出手,你估計他會怎麼做?”
上官青搖頭道:“不知,老奴問了殿下,殿下說牛有德沒細說這事,隻是提了一嘴。”
“哦!”青主哼哼冷笑道:“那朕倒是要拭目以待了。”玉牒扔在了桌上,起身離開了案邊,負手慢慢踱步在大殿內,走到了門口默立一陣,忽語帶惆悵地問了聲,“是不是承宇和元尊看起來更像一家人?”
跟在後麵的上官青立馬明白了他的心意,這是在問他這個做父親的是不是太無情了一點?當即安慰道:“陛下胸懷天下,殿下以後自然會明白。”
“胸懷天下…”青主眼神迷惘,喃喃自語了一聲,臉上略帶那麼一抹感傷之色。
上官青側麵看了眼,忙岔開話題為其解憂,“陛下,牛有德手上繳獲的十幾萬張破法弓怎麼處理?要不要讓他交出來?”
“既然兩邊都在裝糊塗互相幫襯著隱瞞,朕現在捅穿了豈不令那猴崽子少了撈好處的機會,看看嬴九光大出血是什麼反應也是件有趣的事情嘛,既然知道了破法弓在那家夥手上,還能跑了不成?朕隨時能收回來,等等看吧,朕倒要看他怎麼找嬴家的麻煩…”青主說著忽然雙眼一眯,“牛有德應該知道這事瞞不住朕,卻還敢吞下這批破法弓,這說明什麼?說明他知道朕目前不想和嬴九光翻臉,所以才趁機撈好處…此子已非當年,手段越發高深又能征善戰,漸露梟雄之姿,日後怕不是他們母子兩個能鎮得住的,有待觀察!”
漸露梟雄之姿?上官青聽的心中一跳,沒想到青主對牛有德的評價居然出現了這種詞句,這意味著什麼?
然就在這時,上官青從思索中回過神來,摸出了一隻星鈴,稍作聯係之後,臉上明顯有愣怔之情,木訥一陣後,稟報道:“陛下,蜧王奏報!”
“哦!”青主也從思索中回過神來,“平常也不和這邊聯係,她怎麼想起在這個時候奏報,報了些什麼?”
上官青道:“蜧王說族人遭遇大劫,死傷無數,她難辭其咎,已經交出了蜧族族長的位置,現由長老莫遊接掌,特向陛下請辭蜧王之位,希望陛下能將蜧王的頭銜轉封莫遊。”
青主嗤聲道:“死了一百多萬人就要死要活的,婦人之見!她得感謝牛有德和嬴九光才對,這兩個家夥鬨騰一下倒是推遲了朕出手的時間,真要等到朕出手了,到時候就不止這一百來萬人了。準了吧,連族長都不是了,王冠戴在她頭上作甚!”
“是!”上官青應下,準備著手安排此事。
黑龍潭,近衛軍也就走了個過場,既沒找到匪徒,也沒找到蜧族,耽擱了點時間後便撤軍了。
近衛軍一撤,苗毅也不便在黑龍潭久留,萬一嬴九光再次反撲就不好玩了,雖然知道嬴九光現在應該不太可能這樣做,畢竟他苗毅又能把近衛軍給‘請’回來,可還是不得不小心,得儘快離開。
這裡正在收攏人馬,空中卻閃來數人落下,青月和龍信及一群幽冥大軍人馬立刻護在了苗毅周圍,警惕著來人。
來者不是彆人,正是蜧王,還有蜧族的幾位長老。
苗毅等人明顯發現了不對,發現蜧王頭戴的心綠發箍已經消失了,戴在了莫遊的頭上,而莫遊等長老的臉上皆有難以掩飾的悲傷神色。
這顯然不合常理,苗毅等人麵麵相覷,有點搞不懂什麼情況,反正就是覺得不對。
眾目睽睽之下,蜧王從長老等人之中走出幾步,然後轉身麵對莫遊,漸漸矮下身子,單膝跪地向莫遊行禮。
眾長老紛紛單膝跪下還禮,莫遊更是快步上前,雙手將蜧王給扶了起來,含淚搖頭。
苗毅等人更加看不懂了,蜧王居然在向莫遊?行跪禮?眾人目光不禁集中在了莫遊頭上的心綠發箍,心裡一個個嘀咕,不會吧,難道…
蜧王脫開了莫遊扶助的雙手,轉身輕柔邁步而來,走向苗毅這邊。
苗毅摸了摸鼻子,隱隱猜到了點什麼,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青月等人卻是滿頭霧水,在一定的距離攔住了蜧王,不讓其太過靠近苗毅,免得威脅到苗毅的安全。
蜧王止步,朝封鎖重兵後麵的苗毅朗聲道:“我已不是蜧王,也不是蜧族的族長,已被逐出蜧族,牛都統可願收留?”
此話一出,蜧族等長老皆麵含悲戚之色,莫遊更是淚水漣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