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送到星空不見了兒子的蹤影,夏侯承宇才抹了把眼淚返回禦園,直奔夏侯家的彆院,夏侯令沒有離開,夏侯承宇約了他見麵。
而朝會散去後,高冠和武曲等也被青主招到了星辰殿。
看著下麵站的幾個心腹手下,雙手八字撐開在案沿上的青主滿臉陰鷙,心情很不好,有點懷疑自己的這些心腹手下今天一個個是不是吃錯了藥,在自己沒暗示的情況下,從破軍跳出來跟自己杠著來開始,又到高冠,再到武曲,連司馬問天也跳了出來,硬是把他的事給搞歪了方向。
“你們想乾什麼?”青主沉沉一聲打破星辰殿內的寧靜,“天子的事誰讓你們瞎摻和的!”
高冠沒吭聲,司馬問天早就知道好心辦了壞事有點心虛地低頭,他倒是早經上官青的提點知道了青主的用意,可他也得隨眾當做不知道,青主的秉性他也知道些,也擔心青元尊不能讓青主滿意的情況下青主會假戲真做,想再勸青主生一個怕是不太容易,有武曲那邊盯著就穩妥多了。
倒是武曲拱手道:“陛下,高右使拿天後娘娘來做擋箭牌不過是托詞,事實上殿下去幽冥都統府確實不合適,牛有德手下雖有十萬精銳,可若是朝堂上真有人要對殿下不擇手段的話,殿下的安危的確堪憂!”
上官青聽的暗暗搖頭。
砰!青主拍案而起,“朕難道不知道嗎?還用你們來提醒?”
武曲瞪眼,好不容易勸青主生下了這麼一個兒子,牽涉到一群心腹的利益,不由吃驚道:“陛下難道真要廢了殿下?”
之前青主在那種情況下召天妃回宮,就已經引起了一幫人的注意,現在聽到這話,想不懷疑都難。
青主聽了牙疼,知道這幫人的心思,然而有些事情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有些惱怒地揮手道:“都給朕滾!”
高冠和司馬問天告退,武曲卻依舊拱手道:“陛下,破軍…”
“滾!”青主突然揮手橫掃,案上東西劈裡啪啦掃落一地,心情無比煩躁。
有些時候家事比公事更煩心,公事可以公辦,家事公辦起來的確需要鐵石心腸,青元尊畢竟是他從小抱在懷裡看著一點點長大的,站在純粹的家庭觀念來說,這個兒子他很滿意,家庭中的父子相處他不想兒子對自己這個老子有多陰險狡詐,可生在帝王家一旦失去了強力庇護卻不能自保的話…他能想象到這個兒子現在有多怨恨自己,自己甚至搬出浣衣司來羞辱他,可是他不能讓兒子知道他在磨礪他,那樣雖然能換來兒子的感激,可卻失去了磨礪的效果,不能讓兒子得到一顆自立自強的心。
掃了東西的青主,自己氣呼呼埋頭先走了,直奔東宮天妃那躲清淨。
夏侯家彆院,見到夏侯承宇大步闖入,夏侯令還假模假樣地恭敬行禮道:“參見天後娘娘!”
“免禮!”夏侯承宇有點不客氣,走到他麵前,有些語氣不善道:“聽聞朝堂上有人建議尊兒去夏侯家的地盤,天翁為何不肯接受?”
夏侯令最近也有些心氣不順,一聽這語氣,眉頭一皺,沉聲道:“嬴無滿出這主意,你覺得他會是在為殿下著想嗎?他這是在害殿下!如今陛下的意圖已經露出端倪,有意要稱夏侯家的斤兩,發落殿下已經給了外人太多的遐想,殿下來了夏侯家必然引得心懷不軌者攻擊,且要牽製夏侯家大量的精力,殿下若直接送到嬴家地盤上去,嬴家反而要投鼠忌器,反而要儘力保障殿下的安全,所以說殿下去了他們的地盤反而更安全,如今殿下能去近衛軍未嘗不是好事。”
一聽到什麼陛下的意圖已經露出端倪之類的,後麵的話夏侯承宇就聽不進去了,當做是在放屁,要不是自己和夏侯令是同一個祖宗,夏侯承宇簡直想問候他祖宗,連牛有德都看出了陛下的意圖,你堂堂天下第一家族的夏侯家家主居然還在跟做夢一樣,簡直蠢如豬,爺爺一世英明怎麼就選了這麼一個蠢貨當家主?
“說來說去,還是怕我兒子給夏侯家惹麻煩是不是?”夏侯承宇的語氣中已經有掩飾不住的怨恨。
夏侯令臉上立刻閃過怒色,想問問她這天後的位置是怎麼得來的,不錯,不讓青元尊來夏侯家的地盤的確是為大局著想免得給夏侯家帶來麻煩。當然,有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他抑製住怒火,沉聲道:“娘娘,不要忘了你爺爺對你的叮囑,隻有夏侯家不倒,你就不會有事!”
他語氣中冒出了火藥味,立刻驚的夏侯承宇清醒了不少,至少她目前還離不開夏侯家的支持,跟夏侯家的現任家主這種語氣說話的確是有點過了。
見震懾住了她,夏侯令的氣也順暢了一些,改為語重心長道:“我知道娘娘現在對我有怨言,可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娘娘好,更是為了夏侯家好,我身為家主不能隻顧眼前,也不能意氣用事。娘娘需理智去想一想,現在殿下有近衛軍保護,不會有太大的危險,現在真正危險的反而是娘娘你自己,陛下處理殿下放出了這樣的風向對娘娘在宮中的地位很不妙,現在夏侯家要動用相當大的一部分精力來確保娘娘在宮中的地位不動搖,希望娘娘能明白!”
說這麼多苦口婆心的話來勸也是沒辦法,他畢竟不是夏侯拓,夏侯拓三言兩語能搞定的事他卻不得不花費更大的精力。當然,這都是一個駕重就輕的過程,沒有人天生就能怎麼樣怎麼樣,隻有拉慣了重物才知道怎麼去省力,初負重者總是腳步蹣跚,艱難是免不了的,年輕時候的夏侯拓也有這麼個過程,威信和威望總是一點點累積起來的。
夏侯承宇有沒有聽進去不知道,不過也控製住了自己,點頭道:“二叔言之有理,不過有件事情希望二叔能為我出口惡氣!”
夏侯令一聽就知道她想提什麼,有點牙疼,試著問道:“琴妃?”
夏侯承宇用力點頭:“二叔明鑒,就是琴妃,這賤人如此歹毒,聽說她父親如今還提拔成了都統,把我母子害成這樣,他們一家子倒是得意了,讓本宮如何咽得下這口惡氣!”
夏侯令心中暗歎一聲,果然是這樣,略作沉吟道:“娘娘暫且忍耐,非是不能幫你出這口惡氣,而是琴妃我這邊另有打算,所以暫時還不便動她。”
夏侯承宇壓下去的火氣騰又冒出,儘量語氣平靜道:“為什麼?”
“以後有機會自然會讓你明白!”夏侯令搖了搖頭,不肯說。
他不可能告訴對方琴妃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夏侯家的人,不說牽不牽涉到隱秘,僅憑害了她們母子就得把夏侯承宇給激怒了,夏侯家的人居然害她們母子讓她如何能想的通,他不可能對她解釋不在他的控製中。
關鍵他現在也實在是不便動琴妃,老九要保的人,他剛接手家主的位置沒多久,還需要下麵兄弟協助他渡過夏侯家可能麵臨的來自外部的首場風波,所以他不想太過強硬讓下麵兄弟覺得他太過霸道,不管他自己高不高興,到了如今這個位置上,他都不能意氣用事,必須要顧大局…其實有些時候他比誰都惱火,可是又必須暫時忍耐!
“既然二叔這樣說了,承宇懂了!我還要去見陛下,先告辭了。”夏侯承宇異常平靜地點頭致意之後,毅然轉身而去,表麵上看著平靜,實則籠在袖子裡的雙拳緊握,氣得微微發抖。
爺爺在世的時候,以前宮裡的人誰敢跟她對著來,夏侯家都會幫她擺平,像這次般無動於衷的情況她還是頭回遇上。
對於琴妃,她從未如此恨過一個女人,琴妃是第一個,之前兒子的事情吊著,她沒敢亂來,現在兒子都這般下場了,而且是那賤人害的,竟然用那般卑劣無恥的手段,簡直賤的不能再賤了,差點汙了自己兒子一輩子的名聲,差點徹底毀了自己兒子的前途,這口氣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目前為止,對她來說,她可以放過任何人,卻絕不會放過琴妃!
既然夏侯家不答應,夏侯承宇也知道自己沒辦法勉強夏侯家,不過她現在也不是非夏侯家不可,她手上還握著一支人馬,掌握著十萬精銳大軍!
既然夏侯家不幫她出這口氣,她發了狠,這次她自己來解決!
看著她沉默離去的背影,夏侯令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眯眼嘀咕了一聲,“老九,不是二哥我不給你麵子,這丫頭若是找了彆人動手,可就怪不得我了,六道的背景,哼哼……”
東宮,青主一到,沒乾彆的,立刻找了張躺椅,眯眼躺在了那假寐養神,今天的事情的確讓他心情煩悶,兒子的事,心腹手下的事,家事,公事,全部攪和在了一起。
高挑婀娜的靚麗身影出現在一側的珠簾後麵,注視著躺椅上的青主,黛眉蹙思,不知在想什麼。
青主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所在,閉著眼睛朝她這邊有氣無力地招了招手,示意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