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大戰結束後,四家人馬撤離了?”夏侯拓一廂情願地問了句。
這種狀態也隻有在他極度不明所以的狀況下才會出現。
一開始夏侯家是真的不知道幽泉狩獵是嬴家設下的陷阱,因為幽泉狩獵很正常,加之參與狩獵的人非富即貴,一般都有大量人馬隨行,誰會想到苗毅會去硬撞?關鍵不知道苗毅會逮住嬴陽死磕到底,加之四大天王那邊有意對外隱瞞消息,外人自然也就不會想到是什麼陷阱,夏侯家又不是能掐會算無所不知。
一直到四大天王人馬在幽泉的異常舉動,壓根不像是狩獵的樣子,才引起了夏侯家的懷疑,不過那個時候的夏侯家都還沒有聯想到苗毅頭上去,直到爆出了攻擊的人是羅刹門的人,才由苗毅在地藏寺和魅姬的接觸聯想到了苗毅的身上。
儘管信義閣的人之前也察覺到地藏寺可能有羅刹門的人出來了,可是在不知道魅姬等人去向的情況下不好跟蹤,很容易被發現,不比苗毅提前預知了羅刹門的動向提前設點監視才能掌握動向。
羅刹門對嬴家的進攻,嬴家又預留了後手伏擊,加之聯想到幽泉狩獵的時機出現在夏侯家和寇家的合作結束之後,這才讓夏侯家恍然大悟,原來是針對牛有德的陷阱。
那麼事情延伸到了牛有德在極樂界遇襲的事,嬴陽參與其中,也明白了嬴陽是誘餌,夏侯拓這才明白四大天王應該早就知道牛有德要對嬴陽下手,這其中怕是有寇家的功勞,幽泉狩獵是幾家在聯手演戲,目的在引誘牛有德上鉤。
然而令夏侯拓驚奇的是,這牛有德有什麼本事居然能讓羅刹門不惜代價出動這麼多高手對嬴家動手?
夏侯拓按捺住了自己家的狩獵人馬,讓不要參與,因為夏侯拓太明白四大天王之間的競合關係了,極樂界吃飽了撐的摻和這事,他知道必然要引得另三家來馳援,就算不來馳援,嬴家的狩獵人馬被全殲和夏侯家又有什麼關係?看看熱鬨沒什麼不好。
另三家果然出現馳援嬴家,雖然夏侯拓不想看到牛有德這麼快折戟沉沙斷了線索,可還是讓自己家狩獵的人不要輕舉妄動,繼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他不認為牛有德能出什麼事。
原因很簡單,他具有其他人不掌握的消息,牛有德的背後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強大力量,牛有德既然敢動,就應該沒那麼容易折掉,說不定還能一窺牛有德身後的那隻神秘黑手,他有點期待。
誰想情況太出乎意料了,所有情況突然就那樣斷掉了,連他媽誰勝誰負都不知道,搞的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台想看熱鬨的夏侯拓也傻了眼,什麼情況?
衛樞苦笑道:“如果是四家人馬撤離了,不可能放任央少爺一個人繼續在那狩獵,至少會打聲招呼。就算四家嬴了,那這麼快將現場收拾的這麼乾淨是什麼意思?難道四家抓住了極樂界的這個把柄還怕把事情搞大了?他們隻怕巴不得借機找極樂界那邊要交代。”
夏侯拓驚疑不定道:“那會不會是羅刹門的嬴了,為了抹去插手天庭這邊的痕跡而做了清理?”
衛樞搖頭:“從之前上報的情況來看,廝殺到那個地步,如果羅刹門沒有後手的話,就算能贏也不可能這麼快。再說了,如果有此把握,又要抹去痕跡,那前麵就不會被逼得露出真容來。就算有那一出,我們的探子應該會及時上報才對,然而最詭異的就在這裡,十有八九有人把我們的探子也給掐掉了,有人不想現場突兀之變外泄。”
夏侯拓撚須眯眼,衛樞的平靜分析將他的不明狀態導回了正軌,徐徐道:“不知那四家的老鬼知道些什麼情況。”
衛樞問:“要不要問問?畢竟咱們家也參與了狩獵,完全有理由問一問。”
夏侯拓擺手,“這事奇怪的很,不明情況之下,不要冒然卷入,越是詭異越要沉住氣,否則掉入誰的坑裡都不知道,誰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聯手做局想挖坑埋夏侯家?這麼大的事情總會有些後續反應,隻要咱們置身事外不被拖下水,早點看到和晚點看到沒什麼區彆,什麼時候介入的主動權始終在我們手上。”
衛樞試著問出了一個可能,“如果那四家也像咱們一樣不明情況呢?”
“可能嗎?”夏侯拓嘀咕一聲,負手低頭,沉吟良久之後,慢吞吞道:“幽泉五層的地勢情況…能掐掉我們隱藏的探子不讓最後一幕外泄,是我們的人暴露了行蹤被人精準出手嗎?怕是不見得吧!那麼大的區域,那麼大的打鬥動靜,隻怕想不吸引其他人觀望都難。如果真想隱瞞最後一幕,也就是說,針對的很有可能不止是我們的探子,有相當大的可能是全麵清場,而想大範圍清場,隻怕不是一點點人能做到的,而是需要很多人手…這麼多人手的話,布陣切斷交戰區域對外的星鈴聯係都沒問題,如此一來,那四家倒是真有可能也會不知情。”
衛樞吃驚道:“如果真是這樣,誰那麼大膽子調集大批人馬對那四家人馬直接動手?”
夏侯拓嘿嘿一笑,“希望不是那小子,否則…那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等著吧,就我們家沒介入,如果那四家真的不知情的話,很快就會聯係我們這邊,不聯係就說明他們知道情況,半個時辰之內,答案自然會見分曉,不用急。”
衛樞微微點頭,旋即笑道:“還是老爺英明,沒讓央少爺輕舉妄動,否則真要是有人清場的話,隻怕央少爺也難以幸免。”
夏侯拓忽一副老態龍鐘之色,望天長歎道:“我夏侯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隻要自己不毛毛躁躁就倒不了,得要沉的住氣啊!”語氣中似有所感,又似有所憂,忽慢慢回頭問了聲,“你覺得老二怎麼樣?”
“……”衛樞一愣,沒想到老爺子的話題突然轉到了這上麵,所謂的老二自然是指二爺夏侯令。
而這問話中所隱含的意味突然令他衛樞後脊背有些冒冷汗,隱隱猜到老爺子問的是身後事,畢竟老爺子的年紀太大了,到了不得不考慮這個的時候,這問話已經包含有評估由誰繼任接掌夏侯家的意味,這讓他一個家臣如何回答?
他記得他父親臨終前再三叮囑,不要在夏侯家幾位爺之間站隊,牢牢站在老爺子身邊就不會有錯,老爺子心思縝密該有的安排自然會安排,誰繼任誰不能繼任心中有數,一旦他衛樞表露出任何投機的可能,那就說明有不可控跡象,夏侯家到了這種地步,不怕外部出問題就怕內部出問題,老爺子是不會容忍能接觸到最核心機密的外人有異心的,一旦有跡象,那就是他衛樞的死期。
“你知道我在問什麼,怎麼?不好說?”夏侯拓樂嗬嗬鼓勵道:“說說嘛,有些事情站在另一個角度也許能看到一些我看不到的問題。”
簡單一句話,瞬間將衛樞給逼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可是不得不答,唯唯諾諾道:“二爺胸有丘壑,卻為人豪爽,處事英明決斷,乃人中龍鳳。”他隻將能觀察到的客官講了些,不偏不倚,不摻雜任何個人感情色彩。
“嗬嗬,評價挺中肯。”夏侯拓誇了一句,又搖頭歎道:“能給出如此中肯評價,說明你是看的明白的,既然看的明白,我就不信你看不到老二身上‘自信’和‘果狠’的一麵。”
你既然清楚,又何必逼我說這個,衛樞苦笑道:“老爺要求太苛刻了,其他家的第二代中論才乾沒人比得上二爺。”依然不把夏侯令和夏侯家的其他人做比較。
“我用得著和其他家比這個嗎?”夏侯拓不屑一聲,轉身看著那棵參天大樹,喟歎道:“老二的頭腦和能力真沒得說,按理說有那份‘自信’和‘果狠’也不是什麼壞事,男人具備這方麵的素質是好事,老二無論放在哪一家,都是家族中興的希望,可這份‘自信’和‘果狠’放在夏侯家卻不是什麼好事,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衛樞裝糊塗道:“不知道。”其實他父親早年跟他講過。
不過他這不涉入的態度卻是令夏侯拓微微一笑,可謂相當滿意,不管是不是在裝糊塗,至少衛樞是明白什麼事情能插手什麼事情不能插手的,這就對了,這一問又何嘗不是對衛樞的考驗和敲打。
“我夏侯家是沒能力坐這個天下嗎?我夏侯家能扶起幾代霸主,難道還沒能力坐這個天下?其實你父親從跟隨我父親開始,再到跟隨我,他心裡是明白的,憑夏侯家的實力完全有這個能力,隻是不想去坐而已。為什麼不想坐?真要坐上了那個位置,那一切就都擺在了明處,下麵那些手上握了些權利的人還能甘心低調不見光嗎?會覺得勞苦功高這麼多年,也是該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你不滿足的話,就會心懷怨恨,誰都想走到前台風風光光示人做那人上人,欲望驅使,屆時人心就亂了,有了擺在明處的傾軋對象誰能服誰?而夏侯家賴以長久立足的根基也就亂了。”說到這,夏侯拓又是一聲長歎,轉而卻又對衛樞笑道:“我跟你講一個故事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