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間的其他女人隻是陸續回頭朝這邊看了看,依舊繼續忙自己的。
扛著鋤頭的男人,提著籃子的女人一步入小樹林,高冠、天元便雙雙拱手行禮:“陛下,娘娘!”
這一男一女的長相都不算出眾,隻是那股高高在上的氣質卻是再尋常的裝扮都難以掩飾的。尤其是男的,睥睨間流露出的氣勢儼然視天地萬物如螻蟻,身邊一切皆有視同過眼雲煙的感覺。
看似相貌尋常的一對男女,能被高冠和天元稱為陛下和娘娘,除了天庭的龍鳳至尊沒有彆人,正是天帝和天後,也就是青主和夏侯承宇。
若不是認識他們的人,遇見了很難相信他們的真實身份,尤其是此情此景。
目不斜視的青主直接從迅速兩邊讓開的高冠和天元之間走過。
倒是夏侯天後從兩人之間經過時微微笑道:“高右使、天元侯來了。”
“是!”兩人再次拱手,以示尊敬。
林子裡擺著一張簡單木板拚湊的桌凳,樸素的不能再樸素。
青主卸了鋤頭,隨手靠一旁的樹上一放,回頭坐在了木桌旁,目光審視著田間勞作的一群女人。
高冠和天元不敢擋他視線,自覺站在了一旁的樹下。
夏侯天後放下籃子倒了茶水送到青主身邊,“陛下!”
茶是平常的粗茶,杯子也是尋常百姓家用的瓷杯。
青主沒有理會,而是起身負手慢慢前行,站在了高冠和天元的身邊,盯著田間的那群絕色佳人,渾厚的聲音語氣淡淡道:“你們覺得這群平常錦衣玉食的女人出現在這裡是否違和?”
高冠偏頭掃了田間地頭一眼,回頭靜立,沒吭聲。
天元偷偷看了夏侯天後一眼,笑道:“倒是一道絕美風景。”
青主:“可朕怎麼覺得越看越彆扭?”
放下茶杯的夏侯天後走到一旁笑道:“臣妾等也是想表明心意,願和陛下同甘共苦!”
天元心中嘀咕,什麼同甘共苦,無非是想爭寵而已。
這個道理不用說出來,高冠心裡也明白,至少他經常在天庭走動,比天元清楚的多。
天帝後宮佳麗如雲,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不少隻是被天帝寵幸過一次,便從此晾在了一旁,大多數平常想見到天帝一麵都難,碰上這個機會便一窩蜂跑了出來裝模作樣而已,平常一個個身子高貴著,誰會跑來乾這種活,此時無非是想在天帝麵前露個臉,期待天帝來了雅興點去伺寢而已。
更有甚者,被進獻上來後,天帝碰都沒碰過。
其實高冠也挺可憐這些女人,放在其他地方都是男人爭獵的佳麗,到了天庭卻在一輩子守活寡。可卻背負著使命,希望以身子討的天帝的歡心,期待一旦得寵,能讓家人跟著平步青雲,更期待著能成為女人中的至尊。
然而不管是世俗的皇宮,還是天庭,女人紮堆的地方是非多,後宮爭寵一向是殘酷無比的事情,不知道多少絕色佳麗香消玉殞。在這後宮沒點家世背景的人,想出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難道長的漂亮就能出頭?天帝會缺漂亮女人嗎?夏侯天後長相一般為何能成為天後就是道理,可偏偏有些女人就是不知死活非要做那白日夢。
夏侯天後既然開口了,高冠和天元自然就更不會多說什麼。
青主沒繼續這茬,目光遠眺,“承宇,朕聽說你娘家的商鋪被下麵一個大統領給抄了,可有此事?”
夏侯天後瞥了眼天元,笑的有些牽強道:“好像是有這事。”
青主冷哼一聲,“是什麼人如此大膽,連朕的麵子也不給,竟敢連天後娘家的家業也抄!”
高冠默然。天元卻悄悄盯著青主的臉色,想看看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所謂伴君如伴虎不外如此,一旦會錯了意可不是什麼好事。
夏侯天後心中一緊,連我都知道了,你耳目遍布天下,這麼大的事你還能不知道是誰乾的?忙道:“這事臣妾特意過問過,都是臣妾娘家下麵的人狐假虎威,為此臣妾還狠狠訓斥過,說抄的好,就是要讓他們長長教訓,免得以後乾出什麼無法無天的事來。”
青主卻似乎有些不依不饒:“高冠,去查查,看看是什麼人如此大膽!”
高冠拱手回道:“不用查,這個人陛下聽說過。”
青主:“區區一個小統領,朕聽說過?莫非是哪個大家子弟?”
高冠回:“上次百年考核時拿了頭名,曾得陛下禦口親封的一節紫甲上將牛有德。”
青主哦了聲,“原來是他!這是以為有了朕的封賞就能無法無天連朕的天後也不放在眼裡嗎?高冠!”
高冠立刻上前拱手:“臣在!”
青主淡然道:“立刻命人去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從嚴查辦,給天後娘娘一個交代!”
“是!”高冠領命。
“慢著!”夏侯天後阻止一聲,亦上前正對青主,求情道:“陛下息怒!錯並非在那牛有德身上,臣妾認為反而是那些被查抄之人罪該萬死,一群商戶仗著有些背景竟敢公然和為陛下牧守一方的天街大統領作對,長此以往天威何在!臣妾為那牛有德求情,並懇請陛下嚴查那些不良商戶!”
高冠和天元悄悄看了眼天後。
至於天後本人,看似風光無比,其中的心酸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必須時刻證明自己是站在天帝這一邊,而不是站在夏侯家族那一邊的。
“既然是天後求情,那就待朝會後再說吧!”青主揮了揮手,夏侯天後會意,回頭提了籃子離去,又去了田間地頭。
而青主又坐回了木板凳上,問:“高冠,考核的事怎麼樣了?”
高冠和天元也走了過來,站在了下手左右,高冠回:“已經順利進行。”
天元的思路剛跟到考核的事情上,誰知青主突然又來了句,“天元,如果朕沒記錯的話,那個天元星就是以你名字命名的吧?”
天元趕緊接話:“是!”
青主:“聽說你夫人在那坐鎮,一直駐守在天街?”
天元心中再次一緊,不知天意如何,可這事沒辦法瞞,恭敬回道:“是!那畢竟是臣得陛下隆恩的地方,不忍棄之不顧,遂讓拙荊鎮守。”
青主隨手端了桌上的茶盞,慢慢移到嘴邊問道:“幾千顆人頭,數百家商戶被抄,區區一個大統領哪來那麼大的膽子?眼皮子底下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夫人為何不及時製止?”
這怕是才是高冠招呼自己一起過來的原因!天元心中驚疑不定,腦中閃過剛才天後求情的畫麵,迅速一提長袍,當場跪了下來,“陛下明鑒!微臣有罪!牛有德之所以敢這樣做,的確都是賤內在背後縱容!”
有一點他很清楚,天帝的心意如何,隻怕沒人比身為枕邊人的天後更明白,連天後都為牛有德求情…所以他才主動幫自己老婆把‘責任’攬在身上。
抿了口茶水的青主放下茶盞,“有沒有罪等到朝會後看大家的定義再說,起來吧!”
“謝陛下!”天元爬了起來。
誰知高冠又拱了拱手道:“陛下,監察這邊正需能令出必行之人,臣請將那牛有德從天元侯那邊調過來。”
青主對他的態度顯然較為寬容,露出難得笑意,淡淡一笑:“一個小小統領由朕開口不合適吧?那是天元夫人的麾下,這事你還是找天元商量吧。”
高冠回頭問:“侯爺意下如何?”
天元拱了拱手,歎道:“高右使,並非本侯不給你麵子,賤內之所以不惜代價也要對天街進行整頓,就是想一掃下麵的腐朽之風,好不容易有個堪用的人手,你就給我要走,我答應,賤內也不會答應啊!”
高冠聞言不再多說了。
青主又是一笑:“想不到天元還是個懼內之人,朕可聽說你外麵的女人不少。”
見天帝竟然有心調侃自己,天元立馬知道自己賭對了,順了天意,苦著臉道:“陛下,並非懼內,畢竟是結發之情。”
“那不還是懼內!”青主嗬嗬搖頭,揮手道:“好了!沒事就退下吧。”
“微臣告退!”天元拱手後退,退出了小樹林方掠空而去。
待他一走,青主又站了起來,負手漫步在林中,問:“那個拿了第一的牛有德的來曆查清楚了沒有?”
高冠相隨在後,道:“已經查明了!他的師傅說來陛下也認識。”
“朕認識?”青主腳步一停,頗為詫異道:“什麼人?”
高冠回道:“火修羅!”
青主咦了聲,“火修羅當年不是被白老三打死了嗎?怎麼還會有弟子出現?”
高冠道:“其實也算不上嚴格意義上的火修羅弟子,他隻是機緣巧合之下得了火修羅的遺物,修為小成初出茅廬時才紅蓮境界的修為,便進了無相星的正氣門,成了正氣門的客卿,後又因天元夫人的靈寵走失到無相星被他找到了,助正氣門在天街得了間商鋪,才又去了天街幫正氣門支撐起了正氣雜貨鋪……”
他將苗毅的來曆詳細陳訴後,最後總結道:“身世還算是清白的,可用!”
負手而立的青主微微抬頭上看,思索道:“火修羅當年也算是個橫行霸道的人物,一身的功法不凡,奈何撞到了白老三的手中,怪不得此子能在考核中拿下第一,這就不足為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