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毅放肆!”
青菊突然喝道,楊慶手一抬,示意她不要多話。
“苗毅,你果然是膽大包天,竟敢跟我說這樣的話。”楊慶漠然道:“你不是蠢人,不覺得現在跟我如此說話很不合適嗎?”
苗毅回道:“還有三個月,屬下就要動身去星宿海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還不知道,有些話現在不說,以後怕是沒有機會了。”
“既然知道為何還放肆?莫非你以為你要去星宿海了我就不會動你?還是你認為自己翅膀硬了,有了挑戰我的資格?”楊慶冷冷靜靜道:“你以為你鎮海山的人馬敢隨你造次?我隻需說出你的名字在星宿海戡亂會的名單上,你信不信到時候隻要我一聲令下,他們立刻會調轉槍頭!”
苗毅回道:“府主的手段苗毅一向佩服,不過苗毅沒想那麼多,隻因有些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楊慶“哦”了聲,“願聞其詳!”
“今天苗毅之所以敢大言不慚麵對府主,隻因苗毅為人一向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府主當年的知遇之恩,苗毅一直銘記在心,若非如此苗毅今天不會口出妄言,沒必要在去星宿海前得罪府主,隻會繼續虛以委蛇下去。正因為如此,苗毅想讓府主明白,苗毅想和府主善始善終,不想鬨得翻臉成仇,也不想將來唐突,若我死在星宿海便一切罷了,若我能活著回來,請府主答應我一件事情。”
“說!”
“苗毅到時候當另覓棲身之地,還望府主不要阻攔。”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活著從星宿海回來了,那個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的殿主想置自己於死地,留在鎮乙殿遲早要倒黴,但是像熊嘯那樣背上個叛逃的罪名麻煩很大。
楊慶目光閃爍,大概明白了苗毅的心思,這次星宿海我去了,也認了,不給你楊慶惹麻煩,隻希望我活著回來後要離開南宣府的時候你能擔待個一二,譬如公開放出消息說是你讓我走的,而不是我苗毅叛逃。
這小子能不能活著回來還不知道,就在為回來後的事情謀劃了!楊慶心中暗暗搖頭,略作沉默後,頷首道:“我答應你。”
“謝府主成全。”苗毅拱手道。
楊慶微微抬手道:“你也彆謝得太早,眼前這事怎麼收場?沈風華此去定會在殿主跟前進讒言,他若非要說你建造的船有質量問題,殿主必然震怒!”
苗毅笑道:“區區沈風華又豈是府主的對手,想當初府主攻占常平府時能將萬順昌萬執事視若無物,又豈會怕一個沈風華?”
“不用拍我馬屁,沈風華麵前這個黑鍋我甩不掉,且由他,但是殿主麵前我可沒必要幫你背這個黑鍋,你反正要去星宿海了,殿主麵前的黑鍋還是你來背吧。”楊慶淡然道:“此事前因後果你寫一份申辯給我,回頭我一起發往鎮乙殿,你是聰明人,該怎麼寫不用我教你。”
說是不教,其實已經教了,還是那句你反正要去星宿海了,至於其他的,楊慶自然會幫忙圓場。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苗毅自無不可,當即取出玉牒寫了下了一份申辯。
楊慶接到手中看了看,裡麵無非是把沈風華往死裡黑,然後喊窮,數點自己養了多少人馬,每年的收入和支出想持平都夠嗆,說沈風華要的一百顆願力珠拿不出來被逼無奈等等,反正自己要去星宿海了,左右都是一死,隨便怎麼處理吧,總之委屈的一塌糊塗,就差說鎮乙殿欺人太甚了。
楊慶收了玉牒,回頭對青菊說道:“召集人馬,回去吧。”
苗毅在旁說道:“不如休息一晚,待明天天亮再走?”
“話都挑明了,你還如此虛情假意不難受嗎?”楊慶扔下一句話大步而去。
青菊白了苗毅一眼,苗毅乾笑笑,楊慶等於是被他給趕走的。
等到楊慶召集人馬隆隆駛離鎮海山,沈風華一行早就走了,走的憤怒,連個送行的人都沒有。
夜色下,苗毅送楊慶送到山門牌坊外,目送人馬遠去後,一轉身,見一幫手下都一臉忐忑地看著自己。
閻修上前問道:“大人,我們這樣做不會有事吧?”
苗毅麵對眾人哈哈笑道:“能有什麼事?此事若無人在背後授意,本座焉敢得罪鎮乙殿來的執事。”
他這是繼續往楊慶身上扣黑鍋啊!果然是劃清了界限…
那個背後授意的人他雖然沒說出是誰,但是大家都立馬聯想到了楊慶身上,頓時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山主敢當府主的麵掀桌子,原來是府主在背後指使啊,那就不會有事了,眾人都鬆了口氣。
夜色下,駕馭龍駒馳騁的青菊回頭看了眼燈火闌珊的鎮海山,傳音問楊慶,“府主,苗毅剛才如此放肆,您為何輕易放過?”
她這樣問,貌似是在生氣,其實是在擔心楊慶回頭找苗毅算賬,怕傷了秦薇薇的心。
楊慶傳音回道:“雖然放肆,說的卻也是大實話,何況…你真以為他是性情直爽才如此魯莽?這廝雖魯莽膽大,卻是個膽大心細之人,從他殺入萬興府取熊嘯首級便可見一斑。”
青菊聞言一驚,“您是說他有所準備?”
“有沒有準備我不知道,但肯定是有所倚仗。膽氣都是建立在底氣上的,除非他隻知道逞匹夫之勇,我承認這家夥骨子裡有性情中人的一麵,可他是那種純粹隻知逞匹夫之勇的人嗎?今晚可不是他一時興起怒發衝冠,外麵可是連人馬都準備好了,分明是他蓄意而為,若沒點底氣,他隻能繼續老實點,焉敢和我談條件!”
“府主,他底氣何來?”
“這要去問他自己!哪來的底氣不重要,還有不到三個月他就要去星宿海,我還不至於連容他兩三個月的量都沒有,前麵損了一個熊嘯,再損一個與我名聲不利!他說的沒錯,能善始善終最好!”
鎮乙殿,回來後的沈風華站在了霍淩霄的麵前,除了對東來洞的造船質量提出質疑外,更是痛斥苗毅的囂張,竟無視鎮乙殿派下去的使者,並指明背後肯定是楊慶在指使。
霍淩霄端坐在上,麵無表情聽他說著。隨侍左右的天雨、流星看向憤怒控訴的沈風華一臉怪異,索賄竟然索到殿主的結拜兄弟頭上了。
等他說完後,霍淩霄抓起茶幾上的兩塊玉牒,扔了出去,“你自己看看。”
這兩塊玉牒正是楊慶的奏報還有苗毅的申辯,楊慶一起傳來了,已經先於沈風華到達。
若不是這事苗毅摻和進來了,他還真有可能信了沈風華的,高高在上的人接觸不到所有的麵,有些事情隻能是聽身邊人的奏報再加以判斷。
苗毅能不能拿出那麼多願力珠,他霍淩霄不知道,可他知道苗毅要去星宿海是真的,他也是從下麵起來的,上麵人狐假虎威向下麵伸手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事他也一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關鍵是這次伸錯了手,人家都要去星宿海了,還想一個將要送死之人掏錢拍你馬屁,放哪都說不過去。
這種人一旦逼得狗急跳牆了什麼事都做的出來,萬一一把火把所有船給燒了,兩三個月的時間他到哪造這麼多船出來,回頭沒辦法向月行宮那邊交差。
接了玉牒一看的沈風華頓時一頭冷汗,那廝竟然要去星宿海送死?怪不得一點都不怕自己,可你早說啊!
霍淩霄淡淡問道:“你老實交代,究竟是船的質量有問題,還是你索賄不成心懷怨恨?”
沈風華支支吾吾,汗流浹背,這反應已經不需要多說了,關鍵是聽霍淩霄的語氣這次不像是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樣子,一旦動起真格的來查,他隱瞞不了。
“造船的事由上而下,是天外天下的法旨,如此大事,你竟然因為一百顆下品願力珠而不知輕重,想要願力珠?”霍淩霄冷笑一聲,回頭對天雨說道:“扣他十年的願力珠!”
這處罰算輕的,他霍淩霄畢竟也要維護鎮乙殿的威信,一些動人耳目的降職或免職之類的就算了。
沈風華最終灰頭土臉地出了宮殿,可謂對楊慶恨得牙癢癢……
離星宿海戡亂會還有最後一個月的時間,令許多人忐忑又提心吊膽的名單終於出來,楊慶身兼的兩府出四人參會,分彆是劍離宮的蘇敬公,玉女宗的完顏花,禦獸門的李耀奇,還有鎮海山山主苗毅。
兩府的其他山主楊慶一個沒動,隻動了苗毅一個,這讓兩府各路山主歡呼慶幸之餘又感慨不已,覺得府主對老部下還是挺照顧的,不枉跟隨多年,隻是有些奇怪苗毅怎麼上了名單?看這情況,很顯然苗毅還是洞主的時候就被定下了,一個個琢磨不透是什麼原因,楊慶沒理由這樣搞苗毅啊!
大家當然不知道楊慶本來要搞的是熊嘯,卻被霍淩霄給換成了苗毅,上麵大人物真是揮揮手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小姐,府主正在閉關修煉!”
南宣府府主官邸,青梅和青菊攔在門口,不讓秦薇薇進去。
“讓開!”寒著一張臉的秦薇薇直接撥開兩人,硬闖了進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