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諸軍的撤離,華山又是恢複了往昔的寧靜。
一場轟轟烈烈,波及三界的大戲就這麼落下了帷幕。
一千多年前,在桃山,瑤姬奮力抗爭,最終卻隻落得一個悲劇收場,留下兩個孤苦無依的孩子和一段悲情曲目被一遍又一遍地傳唱。
跨越千年之後,仿佛命運的重演,她的女兒,用更極端的手段,三份喜帖撬動三界,以無以倫比的勇氣,賭上了性命去爭取自己的幸福。
與她的母親不同的是,她的伴侶不是一位凡間的弱質書生,而是令三界聞風喪膽,連玉帝也無可奈何的大妖王——齊天大聖孫悟空。
違反天條又如何?
三界反對又如何?
他能用百萬妖軍逼得天庭隻能乾瞪眼,用強大的戰力逼得號稱三界戰神的楊戩也莫可奈何,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自己的新娘子。
夜風緩緩地吹著繡著“齊天大聖”四字的黑色旗幟。
當楊嬋站在返航的戰艦上遙望漫天星鬥以及連綿不斷的艦隊之時,那眼淚一滴滴止不住地從眼角滑落,濕了妝容,濕了嫁衣。
或許是欣慰,或許是感慨,或許是想起了自己父母那段坎坷的姻緣。
無論如何,這一刻,她是幸福的,幸福到所有的言辭都無法形容。
“他終究還是來了……”那臉上,儘是掩不住的笑意。
以素緩緩來到她的身後,為她披上了一件白色的狐裘披風。
“他怎麼可能不來,你沒看他坐在萬妖殿裡那臉色。如果你真嫁給那書生了。說不定他明天就把天整個掀了。也許今晚就掀了……”
楊嬋咯咯地笑了起來。
以素低聲嘟囔道:“他就不是一個好頭領。一遇到感情的事。就整個懵了。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
“可就是這樣我才喜歡他啊。”楊嬋擦拭著眼角的淚,低聲問道:“他們兩個還沒回來嗎?”。
“還沒。”
“還在打?”
“不是很清楚,剛剛用玉簡測過了,距離這裡有兩千裡。已經半個時辰沒動過了,也不知道在乾嘛。”
“半個時辰沒動過了?”
聞言,楊嬋淡淡笑了笑,那笑中帶著無限的甜蜜。
……
兩千裡外,一陣微風緩緩刮過。卷走了幾根凋落的野草。
荒野中,楊戩與猴子隔著一堆篝火默默對視著。
許久,直到熊熊燃燒的篝火都隱隱有了坍塌的跡象了,楊戩才低聲道:“我們得好好談談。”
“誒。”猴子默默地點了點頭。
“如果你隻是想玩玩,趁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二舅哥,我就那麼不值得信任?齊天大聖可一直都是一言九鼎的。”
“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抿著唇,楊戩低聲道:“我楊戩就這一個妹妹,如果她出了事,我會跟你玩命,不惜一切手段。你懂嗎?”。
“懂……”猴子小心翼翼地點頭。
楊戩卻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朝一旁摸去。
猴子頓時一驚,直到看到他拿起的是三尖兩刃刀旁邊的樹枝時才稍稍鬆了口氣。
用樹枝撩了撩篝火堆。楊戩長歎了口氣道:“我這妹妹,脾氣不太好,有時候任性起來無法無天地,什麼都敢乾,就好比這一次……這都是從小被我慣的……所以,你得多遷就她。”
“知道了。”
“雖說脾氣壞,做事有點過激。但她本心不壞。有什麼矛盾……好好解釋一下總能解決。”
“我懂的。”
“女人得靠哄,男人要頂天立地,但必要時候也要服點軟,那不算吃虧。”
“明白。”
“女人有時候囉嗦,那是因為她關心你,擔憂你。要真不在乎你了,誰願意在你身上花心思?”
“恩。”略略想了想,猴子伸長了脖子低聲問道:“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淡淡瞥了一臉期待的猴子一眼,楊戩正色道:“我的意思是,你們可以生活在一起,但不能成親,也不能有夫妻之實。否則,後患無窮。”
“後患?”猴子攤了攤手道:“我不怕。”
“我相信你能擊敗天庭。可是,你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天庭之上,還有三清,那才是真正要命的。神仙不準婚戀,這規矩是三清定的,不是玉帝。所以……他們可能會有所動作。”
“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當日為什麼大勝而降嗎?”。
“淩雲師兄跟我說過一點……說是太上老君去找了你。”
楊戩點了點頭道:“那天晚上,他孤身到訪,莫說其他人,便是我也沒察覺。他說讓我三招,如果我能扛到第五招,他就讓玉帝磕頭認錯。可……”
楊戩抿了抿嘴唇,接著說道:“他當場用筆在我桌上的四個茶杯上繪了四個法陣。三個茶杯,擋了我三招,第四個,直接卡在我喉嚨上……我連第四招都還沒來得及出。三界戰神……哼,在三清麵前,連個嬰孩都不如啊……”
猴子默默地聽著。
楊戩注視著熊熊燃燒的篝火,低聲道:“太上無為,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我的任何一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莫說修為差了許多,就是平級,我也贏不了他。這就是我接受天庭招安的原因了……如果我不接受,到時候受苦的就不隻是我,還有嬋兒、寸心。我寧可她們恨我,也不想將他們置於危險之中。一旦三清動手,可就不是永不超生那麼簡單了。很可能……會魂飛魄散。所以,你該明白問題的嚴重性。”
“那幾個老雜碎確實不太好對付。”猴子悠悠歎道。
“你和他們交過手?”
掐著手,猴子蹙眉道:“不算正麵交手。我有個優勢。太上老君沒辦法像猜你那麼猜我的招式。不過……修為差這麼多。真打起來我也還是沒勝算啊。”
“他沒辦法猜。怎麼個意思?”楊戩半眯著眼睛問道。
“這個怎麼說呢……”猴子仰起頭略略想了想,答道:“我應該算是他天生的克星吧。不過這老家夥賊得很,很能算計,所以搞來搞去,倒是我落了下風。”
“你能牽製他?”
“算是吧。太上受我牽製,其他二清想利用我牽製太上。反正我要成親,三清是絕不敢明刀明槍來阻止的。彆說我要成親了,老九勾搭仙女那件事。我一肩扛了下來,他們也不敢說啥。現在人還在我花果山呆著呢。”說著,猴子嘿嘿地笑了起來:“你沒發覺花果山發展得太順利了嗎?”。
楊戩低頭尋思了一番,輕聲道:“這個確實。我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麼你都鬨到這份上了,三清竟然連半點動靜都沒有。神仙婚戀,比起妖族崛起那不過是小事一樁。要知道,妖族……那可是涉及到天地靈氣的大事。”
盤起手,楊戩仰頭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哼笑道:“看來我真在灌江口呆太久了。這三界之中出了這等大事,我竟然半點都沒察覺到。”
“彆說你了。這事連玉帝都沒察覺到。”
“這事情,有危險嗎?”。
“我說沒危險,你信嗎?”。
楊戩雙眉微微蹙起,意味深長地瞧著猴子。
猴子乾笑了兩聲道:“其實,我一直不敢……就是因為不想將她卷得太深,我甚至想過,她要是被你壓在華山底下,會比跟著我更安全。可最後我發現,我還是控製不住自己。也許,就算沒人勸我,我也會來吧。狼並不永遠占上風的,就算修了悟者道,也終究還是這副鬼樣子,沒辦法什麼都分的清楚。而且……”
仰著頭,他眨巴著眼睛,吐出一口淡淡的雲霧。猶豫著,輕聲道:“有些東西,終究不是靠著利弊權衡就能決定的。我向你保證,即使我出事,我也會第一時間,想辦法將她送到灌江口,確保她的安全……絕不讓她受傷害。”
聞言,楊戩淡淡地笑了。
“我信你。”
隻見他伸手一揚,一道白光閃過,兩壇酒出現在了身前。
猴子頓時一怔。
楊戩抓起一壇朝著猴子拋了過去:“天庭這邊,我終究還是不能明著反,畢竟還要為日後留下一條路。你們的喜酒我就喝不了了,到時候天庭一定會緊緊盯著的……就在這裡用術法變的酒,替你們慶賀一下吧。”
抱著酒壇子,猴子嗬嗬地笑了起來:“這次的事,天庭那邊你不好交代吧?要不我再配合著弄點什麼?”
悠悠地瞧著猴子,楊戩意味深長地說道:“楊戩雖說不是你那樣兼修悟者道的,但也絕不是天蓬元帥那樣的愣頭青,這事情我自有辦法。”
扶著酒壇子,挺直了身子,楊戩朗聲道:“妹夫,替我轉告嬋兒,就說我這當二哥的,祝你們早生貴子!”
“謝二舅哥!”
“你這‘二舅哥’叫得我不太習慣啊。”
“‘妹夫’聽著也不太習慣。大家都是第一次,慢慢就習慣了,來日方長嘛。”
楊戩嗬嗬地笑了起來:“也是,來日方長。來,跟你二舅哥我乾了這壇酒,從今往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敬二舅哥!”
涼風緩緩地刮過,撥弄天上的雲霧。
昏紅的火光中,兩人都高高的舉起了酒壇子……
……
次日一早,灌江口搶在南天門大軍返回之前將一份折子送到了淩霄寶殿。那上麵洋洋灑灑上千字,通篇控訴花果山妖猴罪惡行徑,哭訴親妹被擄之苦,請求天庭派兵圍剿花果山救回楊嬋。
同時,也拐彎抹角地告訴玉帝楊戩與妖猴奮力交戰,可惜寡不敵眾,身受重傷,已無法再戰。
當這份折子在淩霄寶殿上被楊戩派來的使者當眾宣讀出來的時候,眾仙嘩然。
玉帝端坐在龍椅上,那臉色一變再變,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彆人或許不知道楊戩發這篇折子究竟是何用意,他玉帝又如何能不知道呢?
可即便知道又如何?
一千多年了,三界,早已不是一千多年前的三界。而他也早已不是一千多年前的玉帝,可以輕而易舉地調兵遣將,將自己犯下重罪的親屬捉拿歸案了。
穹頂的光華緩緩地灑下,照亮了整個淩霄寶殿,所有的仙家都沉默著。
微微地仰著頭,玉帝隻能無奈地歎息。
或許,這就是一千多年前他見死不救的懲罰吧。這懲罰足足持續了一千年,直到今日,達到了巔峰。
這一刻,就連一直以來以天條守護者自居的玉帝也已經分不清對錯了。
緩緩地閉上雙目,他隻能輕聲道:“退朝吧。”
……
三十三重天上,兜率宮。
太上老君捋開衣袖,緩緩將最後一子放入棋盤,笑眯眯地對小雀兒說道:“老夫又贏了。”
雀兒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每天都在贏,有必要這麼開心嗎?”。
太上老君擺了擺手道:“非也非也,這一盤,非同小可。”
說著,他深深吸了口氣,振了振衣袖緩緩地站了起來。
“時機已成熟。接下來,老夫要去做一件大事,一件,可定三界,可保萬年的大事。”
……
斜月三星洞,潛心殿。
須菩提緩緩睜開雙目,掐指一算,淡淡笑了笑道:“風雨欲來啊……逆轉乾坤,就在今朝。”(未完待續……)
ps:話說,本書的均訂第一次上了一千八了!可喜可賀啊!距離成神隻有一步之遙了!
……
好吧,我說實話,這一步其實蠻大的。還差五分之二,得三千才達到最基本的目標……不過偶爾也要說點開心的鼓勵一下自己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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