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重天上兜率宮。
“卡茲——卡茲……”連續不斷的清脆聲響。
道童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注視著大殿中央懸浮的天道石。
就在他的眼前,那天道石上原本的裂痕迅速擴大,猶如瘋狂生長的根係般滋生蔓延!
……
地府生死殿。
懸浮在空中還在飛速查閱生死簿的太上老君忽然身子一歪,整個重重跌落在地。
原本漂浮在空中的生死簿書頁猶如落英般散落。
匍匐在地上的那些個閻羅一個個驚恐萬分,卻沒有人敢上前攙扶。
半響,隻見太上從地上掙紮著爬了起來,雙目緊閉,捂著胸口一陣哆嗦,仰起頭,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他呆呆地站著,看著紅色的血如同飄灑的雨點般落下,濺濕了散落在地麵的書頁。
“這是……這是。”身形微微顫抖著,太上淡淡地笑了起來:“天道,完全偏移了……嗬嗬嗬嗬……那石猴,究竟乾了什麼……”
這千萬年來,還沒有誰能把太上老君逼到如此境地。
微微眯眼,咬著牙,他雙手一掐,點在自己的心口。
“還不能走……就差一點了。馬上就能查清那金絲雀魂魄的去向了!”
……
兜率宮。
天道石上裂痕的蔓延迅速停止了,隻是那原本的光澤,閃爍的文字也一並消失不見。那天道石此刻看上去不過是一塊懸浮著的普通黑岩。
“師傅竟然……封印了天道修為?”道童仰著頭睜大了眼睛呆呆地說道。
……
此時,惡龍潭。
“戰爭的號角,終於吹響了。”
刺耳的號角響徹了整個軍營,騷動已經開始。遠處,無數的妖兵正在集結。
兵變,主帳被攻陷,這麼大的動靜這些妖兵就是再傻也不可能毫無察覺。
戰爭已經開始,真正的戰爭。
不是買賣,沒有劇本,沒有彩排,真正的生死搏殺,已經開始!
猴子柱著行雲棍麵無表情地站在主帳前方,看著滿地亂跑的妖眾,聆聽著帳篷裡歇斯底裡的嘶吼,臉上緩緩綻露了笑容。
從主帳裡傳來的慘叫聲終於消失了,一隻渾身是血的白色野豬精提著沾有腦漿的流星錘掀開布簾走了出來站到猴子麵前。
他哼哼地喘著粗氣努著嘴角那兩根突出的利齒,用手中的流星錘點了點自己的心口算是行了軍禮,道:“猴哥,你要兄弟們做的兄弟們已經做到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丟不掉誰。”猴子淡淡地笑道。
其他妖怪也從主帳裡走了出來,一個個身上都滿是血漬。
呂六拐躬著身子來到猴子麵前,雙手呈上一個木盤:“大王,這是從他身上發現的玉簡、虎符,還有行軍地圖。”
猴子隻是瞧了一眼,擺了擺手示意他拿開,隨口說了句:“你又立下大功了。”
說罷,他提起行雲棍往前邁了一步。
此時,無數的妖兵已經猶如黑色的洪流一般從四麵八方湧來,迅速將主帳圍了個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長槍齊刷刷地指向猴子。
隻是,那一根根閃著銀光的槍尖都在顫抖著。
猴子進一步,他們便驚慌失措地退一步。
他們怕了,嗬嗬,他們怕了……
猴子環視著那利刃築起的圍牆輕蔑地笑了。
沒有人能忘記那天晚上沐浴鮮血穿梭在軍陣中的身影,這些為了活命而摒棄自己的心臣服惡蛟的妖,又怎麼會有直麵生死的勇氣呢?
撥開密密麻麻的妖兵,獵犬精蘇候從當中走了出來,他咬著牙,一雙三角眼死死地盯著猴子身後濺灑了鮮血的主帳,嘴裡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怎麼?”猴子微微咧開嘴,冷笑著,盯著他問道:“想兵變?”
將目光移到猴子身上,獵犬精緩緩地說道:“把晉枝將軍交出來!”
那一隻手已經按到了劍柄上。
號角還在嗚嗚地響,越來越多的妖兵在朝這裡彙聚,幾乎所有的妖將都帶著自己手下的人馬趕到。不明真相的妖眾則在驚恐地往外撤,睜大了眼睛觀望。
主帳已經被妖兵裡外數十層地圍了起來,天空中也早已密布了由飛禽妖怪組成的弓箭手。
弓拉得滿鉉,鋒利的箭頭無不指向猴子。
無數的兵刃在月的照耀下放射著寒光,眼前的景象已是一片璀璨。
此時,身後的那數十隻前來偷襲的妖怪早已經在那寒光之中瑟瑟發抖,猴子的臉上卻連絲毫恐懼的神情都見不到。
千軍萬馬之中,他柱著行雲棍歪著腦袋佇立著,那神色如同往常,淡得可怕。
“我若是不交呢?”他咧開嘴輕蔑地笑道。
“不交,你們便都得死在這裡!”獵犬精往後退了一步,密密麻麻的長槍組成的壁壘迅速在他的身前築起。
透過人牆的縫隙,他依舊死死地盯著猴子,厲聲道:“交出晉枝將軍,我讓你們走!”
“我想走,你攔得住?”猴子仰起頭來哈哈大笑。
此時,無論是妖兵還是妖眾都屏住了呼吸,一個個驚恐地注視著猴子。
偌大的軍營隻剩下那孤孤單單的笑聲伴隨著呼呼的風聲回蕩,笑得所有人都心中發慌。
目光聚焦之處,這一刻,這猴子就如同蔑視眾生的神祇般佇立著,迎風狂笑。
許久,待那笑聲漸漸平息,他低下頭,握著棍棒的末端指向獵犬精,大喝道:“眾將聽令!這獵犬精違逆上級圖謀造反,給我就地處決!”
這一喝,直接將整個長槍築起的圍牆硬生生壓後了一截。
所有的妖兵都懵了,一個個麵麵相覷無所適從。
“彆聽他胡說!這猴妖攻陷主帳,晉枝將軍恐已遭了毒手,給我殺——!”
話音未落,隻見猴子身後主帳的布簾掀開,一位身穿黑色鎧甲的妖將走了出來!
所有的妖兵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
“晉……晉將軍?”這下輪到獵犬精懵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此時,晉枝看上去半點傷痕沒有,活動自如,便是那麵色也如同往常一般,絲毫不像是遭了大難。
所有的妖兵、妖眾都疑惑地注視著晉枝。
隻見晉枝緩緩走到猴子身邊站定,環顧了四周一圈,大喝道:“想造反嗎?”
這一喝,所有的長槍都被立了起來,盤旋在天空中的弓箭手鬆了鉉,地上的一眾妖兵紛紛跪下。
黑壓壓一片的地麵上,隻剩下獵犬精孤零零地站著,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將……將軍,你沒事?”
“你很想我有事是吧?”晉枝挑了挑眉,淡淡地瞧了一眼周遭匍匐的士兵,冷冷問道:“你這是要兵變嗎?”
“不……”獵犬精驚慌失措地答道:“我,將軍……我剛剛聽到……”
還沒等他想清楚怎麼為眼前的一幕解釋,隻見晉枝指著獵犬精環顧眾妖兵,冷冷甩出一句:“剛剛都沒聽到車騎將軍的命令嗎?圖謀造反者,就地處決!”
獵犬精徹底懵了,短暫的錯愕之後,他驚慌失措地拔出腰間的長劍指著晉枝怒吼道:“彆聽他的!他不是將軍!他不是……”
那聲音赫然而止,他發現妖兵們都散開了,一個個攥緊了手中的武器死死地盯著他。
“你們……你們不要那麼傻!他是假的!假的!”
他歇斯底裡的嘶吼,然而,根本就沒有人聽他的解釋,四周的妖兵們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武器朝著他圍了過去。
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這獵犬精腹部連中三槍一下被掀翻在地,數十名妖兵圍上去一陣亂砍狂紮。
透過混亂的黑色軍靴,猴子看到被壓倒在地的獵犬精那無力伸展的雙手緩緩垂下,鮮紅的血在沙石地麵上緩緩暈開。
混雜在妖兵之中的妖將們都目瞪口呆了。
短暫的混亂之後,晉枝仰起頭對著周遭其餘的妖將吼道:“你們也想像他一樣嘛?”
“末將不敢!”那些個剩下的妖將一個個俯首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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