蠍子精、蛇精、獵豹精、禿鷹精、鯉魚精、黑熊精……
九支人馬,各種奇形怪狀的妖怪高舉火把彙聚到一起,詭異的嘶吼聲在夜空中回蕩,火光照耀天際。
“我要讓他混蛋嘗嘗我毒針的厲害!咯咯咯咯……居然把我們當猴子一樣耍!”蠍子精揮舞著自己的尾巴怒吼。
“嘶嘶,就是廝成碎片也不為過!嘶嘶,這猴崽子,今天晚上,必要攻陷他的營帳!嘶嘶……”蛇精吞吐著信子起哄。
“吼吼——還有那隻鬆鼠精!一定不要讓他跑掉!吼——”黑熊精敲打著胸脯咆哮。
上千的妖怪彙聚在一起黑壓壓一片,對著被耀得通紅的夜空咆哮,一時間殺聲震天。
整個平原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
“什麼事這麼熱鬨啊?怎麼不叫我呢?”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忽然傳來,眾首領臉上的表情霎時僵住。
原本滔天的喊殺聲像是被硬生生扼止一般,憑空消失。
整個喧鬨的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靜下來。
蠍子精緩緩轉動眼球朝著猴子營地的方向望去,團團圍住他們的小妖們迅速讓開一條過道。
過道的末端,是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他提著行雲棍,視兩旁的小妖如無物,一步步地朝著首領們邁去,麵帶笑容。
身上的靈力波動不再壓製,反之,他在最大限度的釋放!
“今晚,是什麼活動呢?怎麼不邀請我呢?”將手中的行雲棍頓在地麵上,一路拖拽,發出刺耳的聲響,驚得妖精們一陣膽寒。
“化……化神境!”所有妖精都瞪大了眼睛。
如此澎湃的靈力,仿佛無底洞一般,竟比初入化神境的修者都要強上幾分。
這便是極限行者道!
猴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換上了凶狠的神情。
“說啊——!怎麼不說——!”
一聲暴吼,所有妖精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猛地一搏。
四周的小妖們仿佛急退的潮水一般閃出一丈開外,一隻隻眨巴著眼睛目光閃爍,驚恐的攥緊了手中的武器。
猴子笑了,環視著這上千的妖眾冷笑。
那笑聲緩緩傳播開去,成為夜色中唯一的旋律,讓人膽寒。
沒有一隻妖怪敢跟著他笑,甚至沒有一隻妖怪敢出聲。
他們都屏住了呼吸。
猴子拖著行雲棍,一步步朝著有些慌亂的首領們走了過去:“怎麼?剛剛的勇氣哪裡去了?不是想殺了我嗎?叫那麼大聲,不就是叫給爺聽的嗎?我現在給你們機會,給……你們每一個機會。”
他咧開嘴笑,走得很慢,慢得有足夠的時間讓眼前的這一群妖怪細細地品嘗什麼叫做恐懼。
獵豹精張大了嘴巴吼道:“你……你竟敢耍我們……”
本是質問,可不知為何,竟多了幾分顫抖,話到末時,更是連聽都聽不清楚。
猴子瞧著他,伸長了耳朵:“大聲點,我聽不到。要不要到我耳邊來說。哈哈哈哈。”
那獵豹精一驚,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退,眾首領齊刷刷地往後退去。
走到與那些個首領們相距三丈的地方,猴子站住了腳,柱著行雲棍仰起頭笑道:“怎麼?不是還想攻我的營帳嗎?現在我單獨來到你們麵前,反倒怕了?反倒怕了嗎——!”
一聲暴吼之下,妖精們齊刷刷地退散開來。
蠍子精彷徨著,往前跨了半步,哆嗦道:“你……你彆太囂張!”
說完,又恐懼地後退。
“嗬?”嘴角微微上揚,猴子歪著腦袋,饒有興致地瞧著他們:“你們不主動報名,我可就挑了。”
說罷,他伸出一隻手,那指尖所向,一眾妖怪紛紛退縮。
最終,停在了黑熊精麵前。
一霎間,黑熊精傻掉了,身旁的一種妖怪紛紛散開生怕自己卷入其中。
包圍圈迅速傾斜,一下子,正中的空地上就隻剩下黑熊精與猴子。
片刻之後醒悟過來黑熊精轉身就跑,直跑入小妖群中硬拽住兩個小妖擋在自己身前才稍稍安心。
猴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鄙夷地瞧了那忐忑不安的黑熊精一眼,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的獵豹。
與猴子目光交對的瞬間,獵豹恐懼地後退,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無奈歎了口氣,猴子將目光收了回來,放空了瞧著空無一物的地麵,笑道:“就你們這幫無膽匪類,該是有人慫恿你們來的吧。”
說罷,他咧開嘴,扭頭望向遠處燈火通明的惡龍城。
……
黑龍城頭,惡蛟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兩根淡淡的眉毛擠成了八字。
“嘿喲,還真聰明啊。有趣,有趣。可惜今晚這對手太垃圾了點。”惡蛟伸手捋了捋自己嘴角的胡須:“要是能有強一點的對手就好了,可以更精彩一點。要不……晉枝,你去?”
“這……”站在一旁的麋鹿妖將身形微微一顫,連忙跪了下去。
“我說笑的,彆擔心。哈哈哈哈。”長長歎了口氣,惡蛟嘟嘴皺眉搖頭,道:“要不,我加個注。誰要是能拿下這猴妖,我就準他入城居住,隻一個名額哦。反之,若天明之時這猴妖依舊屹立,那這名額便屬於他的了。”
“屬下這就去通傳!”
……
一隻蝙蝠精從城頭飛起,一路滑翔到猴子的頭頂盤旋著,喊道:“蛟魔王有令!蛟魔王有令!今夜誰製住猴妖,誰便可入城居住!隻限一人!若天明之時,猴妖依然屹立不倒,則猴妖勝,亦可入城居住!”
那聲音落入每一隻妖怪的耳中,好似給每一隻妖怪都打了興奮劑一般。
頓時,妖群中響起了低吼聲。
他們一隻隻一個個,都睜大了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猴子,急促地呼吸著。
一滴滴唾沫順著尖利的牙齒滴落在地麵。
“隻要……隻要製服了他……便能……”
原本下垂的武器被重新舉起,繃緊的肌肉微微顫抖了起來。
重賞之下,鬥誌在熊熊燃燒!
“哼,都瘋了。”猴子的臉上緩緩浮現了一絲輕蔑的笑容:“一群飯桶。”
“殺——!拿下猴妖!”
震天的殺聲中,無數的妖怪肩並肩肘並肘朝著猴子湧了過去。
攥緊了手中的行雲棍,壓低了身姿,猴子咬緊了牙,傾儘了全力朝著一旁掃去。
頓時,那如同洪水般的妖精好似翻起的穀粒!
……
營地裡的妖怪們恐懼地朝圍欄外張望。
他們遠遠地看著,驚恐地看著那個平日裡冷得像快冰一樣的猴子歇斯底裡地嘶吼,渾身是血地穿行在妖的洪流之中,宛如嗜血的戰神硬生生扛住洪流的清洗。
恐怖的嘶吼聲響徹了每一個角落,那是來自靈魂的嘶吼。
小狐妖扯了扯短嘴的衣角:“短嘴哥哥,你們,為什麼不去救猴子哥哥?”
“他,讓我們守營。”
“那你們就不去救他們嗎?”小狐妖咬著嘴唇,兩滴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這話讓短嘴無言以對。
猴子是為了他們才留下來的,這他心裡比誰都清楚。可是事情鬨成這樣,他們有本事幫猴子嗎?
可是……沒有,便可以不幫嗎?
伸手抹了把臉,瑟瑟發抖地從腰間的箭囊抽出一支箭,搭在長弓上。
“你要乾什麼?”一旁的老牛驚恐地望著他。
“我……我去幫猴子。”短嘴拍打著翅膀飛了起來。
“你能乾嘛?你去找死嗎?”
“死了也比看著猴子死好!”短嘴高高地掠起,卯足了勁頭,朝著亂軍陣中滑翔而去。
“你個傻子!”咬了咬牙,老牛一腳踹爛了圍欄,提著大刀衝了上去。
“我也去。”大角哼了一聲,提著斧頭也要跟上去,卻被老白猿攔住。
“你不能去,你在這裡守著,營地裡總要有個人守著。”低下頭,老白猿伸手摸了摸小狐妖的腦袋:“你跟著大角哥哥看家,等我們回來。”
“嗯。”小狐妖重重地點了點頭。
操起一把長刀,老白猿朝著身後的小妖吆喝道:“年幼的留下,其他的跟我走!”
“好——!”
數十把奇形怪狀的武器被高高舉起。
黑夜中,那一幫子衣衫襤褸的小妖高舉武器衝出了營地,拚了命地疾行,宛如撲火的飛蛾。
望著那嗷嗷怪叫遠去的小妖們,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僅剩不到六隻的老弱病殘,又抬頭與大角對視了一眼。
身高不過三尺的鬆鼠精深深吸了口氣,丟棄了握在手中的卷軸,從地上撿起一把生鏽了的短刀,卷起衣袖,扯開嗓子高喊道:“大王,挺住!臣來救駕啦——!”
喊罷,邁開軟趴趴的雙腳孤零零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