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兄弟

從前，有一對兄弟。

他們是幸運的。

他們的出生，僅僅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就獲得了整個國家和數百萬公民的最誠摯的祝福和發自心底的喜悅。

“老國王有兒子了，嵐國的新的繼承人誕生了。”

在那片冰雪之地，雖然日子過得很艱險，但在賢明的老皇帝的領導下，所有人都相信未來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而老皇帝也年過中年，由於年輕時受過傷，身體也在急速下坡路了，繼承人的問題一直困擾在這個國家，現在一下次出現了兩位王子，這個北地的樂土之國或許會更加穩固。

從那一天起，雙子星的誕生日，被當做了整個國家新的慶祝日——雙子節。

“諸神護佑，希望他們要趕快茁壯成長，撐起這個國家，期望嵐族皇室代代出賢君……..”

或許那份沒有地址的禱告起到了作用，或許是上天真的有一雙眼睛看著他們，寄予了國民的期望雙子不僅成長的很快，並都展現了自己與生俱來的不凡。

“天佑嵐族，我們的王子不僅出色，還都是天才！”

大王子年幼既表現出異常成熟的心態，那些奇奇怪怪的“發明”給冰天雪地的迪芬德帶來了不少樂趣，在政治課和文學上的出色造詣，更讓其早慧的名聲傳遍全國。

每次，聽到他用帶著奶音的小兒腔一般正經的宣讀政務公告，總有人會說：

“大王子，會是一個睿智的君王。”

而小王子，則是真正的劍道和魔法的天才，什麼武技一學就會，什麼魔法一看就懂，進階速度快的匪夷所思。

每次，看到他輕輕鬆鬆的把同齡人甩到後麵，輕輕鬆鬆的戰勝了自己的導師，就會有人說。

“小王子，會是一個出色的將軍。”

隨著兩位王子的天才名聲傳遍的，也讓國民們對未來越是期待。

而隻有大王子知道，兩人是不一樣的。

“卡文斯才是天才，我隻是一個生而知之的穿越者而已。所謂的賢明，隻是再來一次的積累而已。若不努力的話，遲早會被甩到後麵。”

羅蘭比誰都清楚，自己隻是一個凡人的現實。

尤其，是眼前有一個這麼真正的天才時刻對比的同時。

“所謂的天才，隻是起點高上一點，然後學東西的方法好上一點，結果效率就比普通人高一點，再加上足夠的興趣帶來的集中了，高效率的學習方法加上時間積累，自然很輕鬆的把同齡人甩到後麵。在那些普通人看來，大概就是天才了吧。”

而比自己小上幾分鐘的弟弟，卻輕鬆的打破了自己對天才的固有概念。

不是什麼高效率的理解、學習方式，而是看了一眼就用肉體學會的本能。

不是什麼時間和汗水的積累，隨便揮劍就能甩出劍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修行，不用第三天就成了劍聖，天生敏感的戰爭本能第一次就在戰棋推演中戰勝了身經百戰的老將軍。

武藝、軍事、魔法，全部一看就懂，聽人哼歌可以學會音律作曲，看著象形文字可以推演語言字典，就是說起來不擅長的政治，卻也憑著野性的本能和出色的人緣，有著不差的水準。

“很簡單啊，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這麼較真？哥，你好笨啊，這都不懂，快做完功課我們去玩。”

童真的話語中，卻透露出真實，和殘酷的差距……

或許，真的有些人，從出生就立於世人之上。

或許，對有的人來說，彆人十幾年的努力，也隻是他隨手玩玩就達到的成果。

或許，已經有了天才存在，凡人就應該知道自己的身前，乖乖放棄……

“呸，老子是你哥，怎麼可能不如你。”

但羅蘭，這人，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放棄。

是的，我不能三天成為劍聖，我花上三年，總可以了吧，反正說出去一樣嚇人。

是的，我不能什麼都一學而會，但至少我有兩個世界的知識積累，還有成年人的心智，隻要肯下工夫，有什麼學不會的？

早慧的哥哥沒有放棄，反而在不斷的挫折中變得更加堅強和………死皮賴臉。

好吧，我不能想你一樣笑的那麼陽光燦爛和天真，但我至少模仿出相似的笑容，表達自己的善意。

好吧，我不想你一樣什麼都一學就會，樣樣精通，但至少我可以把有限的精力投入最擅長，最重要的幾個方麵，用最高效率的方式提升自己，從結果來看，一樣不差。

失敗了？再來就是。

輸了？再來就是。

累了？睡一覺，再來就是。

凡人的兄長，不服輸的想在天才弟弟麵前維護一個兄長的尊嚴，內心的傷痕累累的同時，卻不知不覺走到了凡人的極限，成為了所謂的人造天才。

“切，結果一樣不就完了，輕鬆抵達目標和辛苦後抵達，有實質上的區彆嗎？”

當年的羅蘭，還不知道，這不僅有區彆，還區彆很大很大………

兩兄弟是幸福的，他們有太多的人愛著他們。

兩兄弟是不幸的，有太多的陰影，在背後窺視著他們。

最終，兩兄弟失去了一切。

但到了那一刻，兩人不同的性格和人生第一次有了分歧，對於自己的不幸，兩人有著本質上不同的理解，而這份理解的差異，直接導致了之後的人生分歧。

“都是我不夠強，才讓這一切發生的，若我早點努力，不，若我比現在強上十倍，那些混蛋怎麼可能傷害我們。”

天才弟弟陷入自責之中，悔恨自己過去對天賦和時間的浪費，悔恨自己為什麼不夠強大。

他在向深淵借力複仇之後，也步入了深淵，因為隻有代表進化和混沌的深淵，才能滿足他對力量的渴望。

“弱小，是一種罪……..”

踏入深淵之前的最後一句話，是拋棄了過去追逐力量的他，最後的執念。

而凡人的兄長，也陷入了自責之中，隻是他的自責，卻很有些不同。

“…….我不應該信任聖堂教會的，都對聖光之主的本質有所了解，居然還相信那些主教，是我的愚蠢。”

“……我應該早就看出來周圍國家的狼子野心，不，我應該不惜代價弄幾個鐵杆盟國，玩外交平衡遊戲。”

“…….當年的糧食通道也有問題，北地太缺糧了，應該多弄幾個穩定的糧商的…….”

“……..新式火藥也沒有列裝，改進武器裝備應該早……..”

對於同樣的不幸，天才的弟弟隻想出一條緣由，而凡人的兄長，卻想出了幾百條不足，然後和過去一樣，將每一份的失誤和不安記在日記本上，提醒自己今後小心不要重蹈覆轍，然後一點一滴的補足缺陷。

兩人之後，隻是隱隱約約得到對方的消息，卻沒有再見麵。

僅僅隻是傳言，他們就知道，兄弟已經不是一路人了。

既然再見麵隻是痛楚，還是不要見麵的好，隻是隱隱約約兩人的共識。

弟弟在深淵見誰滅誰，當驚人的天賦和作弊一般的幸運眷顧結合在一起，一路成長，刷新了無數曆史記錄，三百年就踏入巔峰，稱得上位麵之子龍傲天之王。

他獲得了渴望的力量，他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而哥哥……

失敗了一次，再來。

失敗了第二次，再來。

失敗了第三次，舔下傷口，再來。

當記錄經驗和缺點的日記本上，最終上百、上千，甚至塞滿了一個圖書館的時候。、

曾經隻是凡人的兄長，已經變成了真正的怪物。

那是一個，僅僅隻是名字，就能讓世人恐懼、顫抖的怪物。

他不是一個人，他是一個團隊，是一個在共同旗幟下的團隊。

他不是單純的口號，他有自己的理念和方法，他在用法律和契約改造整個世界，用新的聖光來純淨這個世界。

純粹的力量隻是他最不值得畏懼的一部分，智謀和狡詐讓其被視作最恐怖的邪惡。

他不再盲目單乾，他渴望理解和被理解，最終，他和他的同伴站在了一起。

而他的弟弟，卻獨自站在世界巔峰，看著他。

“喔，又見麵了。”

是的，又見麵了，不知不覺的，兩兄弟居然又站在了一個水平線上，似乎這次，雙方都繞不開對方了。

當兩兄弟都踏入世界的巔峰的時候，回顧往昔，卻發現兩人從世界觀到過往的軌跡，都是那麼的不同，甚至，截然相反……

“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這個世界值得拯救，但不應該是我一個人拯救，我想世界變得更好，隻需要灑下種子和找到同伴就夠了……….”

哥哥學會了理解他人，學會了借用他人的力量，學會了用理念和規則來改造世界。

“不夠強，才會遭遇不幸，弱小是罪，這弱小者的世界太無趣了，太無趣了，所以，才會有不幸存在…….”

弟弟和當年的想法一般無二，但此世最巔峰的力量，一樣足以巔峰整個世界。

不幸的是…….不，這應該是一種“必然”，他們的性格和過往，就決定了，他們必然會在一點認知上形成了分歧。

“羅蘭，你不覺得這整個世界都這麼無趣嗎？”

“整個封閉的世界，就是無趣的角鬥場，今天你殺我，明天我殺你，卻沒有本質的銳變。就像是兩隻蟲子在死鬥，卻不知道旁邊的大人隻是看著他們好笑。”

“我要打開屏障，我要跳出這個無趣的盒子。讓這停滯的世界再度開始進化。我這是在從根本上解決這無聊的聖戰。”

“畏懼挑戰就關閉房門？畏懼真正的進化，卻追求力量的打所謂的艾希內戰？你不覺得這很愚蠢嗎？“

羅蘭笑了，笑的卻有些勉強和慘烈。

他已經看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有些東西，卻是不能讓。

“小子，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承認兩個創世女神是夠蠢的，居然做出這種蠢事，但老哥我……就是不答應！”

“進化？是的，我承認，不管外界的環境多麼惡劣，有些存在和種族會活下來，並完成進化，說不定最後艾希位麵會比現在更加強大。讓我們看看，那些凡人會怎麼樣？恐怕，連聖戰中都活的很勉強，根本就無法進化他們都會被第一波淘汰吧。”

“凡人活該被淘汰？弱者生來就是強者進化的糧食？很抱歉，我拒絕。”

“你老哥我是凡人，你爸是凡人，你媽是凡人，你全家是凡人，卡文斯，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老哥我今天，就給你補上最後一課——彆看不起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