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不那麼光鮮的盟約

和其他超級帝國有著本質上的不同，嵐盟並不是一個獨立的國家，他是由北地諸國構成的聯盟。

被人類社會視作邊陲蠻子的北地七國是這個聯盟地理上的核心，而其中的非人類種族也占據了非常大的份額，隨著地下勢力、西羅亡靈、北地獸人、北地精靈的彙入，自然造成了嵐盟中力量對比的變化，人類國度在這個聯盟中並不是說一無二的核心。

而能夠讓這個聯盟維持下去的，卻是嵐族所在的司璐威爾、東嵐公國，已經隱隱約約被當做一個新嵐國的兩國，是整個聯盟的政治核心。

北地七國中的另外五國和嵐國同樣是人類王國，這是天然的盟友關係，嵐國戰勝並征服了北地獸人，亡靈、地下族群、北地精靈都和嵐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在諸多因素之下，蕾妮和葛麗娜成為了嵐盟實質上的領袖。

互不乾涉內政是聯盟的基礎，從聯盟建立之初，“一個較為鬆散，卻在大難當頭抱團取暖共度難關的”的聯盟，就是嵐盟給自己的定位。

但隨著聯係的加強，還有整個世界進入戰爭期，為了備戰，為了將本就不多的資源用在刀刃之上，各項資源、力量必須進行整合，而一旦開始整合，聯盟內的各國獨立性自然會大幅降低。

這就是為什麼戰爭期間，總是很容易出現獨裁政府的根源，為了應對戰爭的威脅，一個高效集權的組織機構是必要的，那麼，隨著獨裁者、集權者的出現，少數派會迅速喪失他們的話語權和抗議權。

北地冬糧儲備調度委員會，這名字很直接的點出了它的功能性，也土的掉渣，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清水衙門，但事實上，就是一國的國王，也會對委員會的委員保持足夠的尊重。

它的主要職責是調度冬糧配給，避免出現大麵積的饑荒和凍荒，因為它可以調度整個北地各國的糧食供給，可以將從大陸他國進口的糧食進行嵐盟內再分配，可以選擇性的將某國的口糧變成戰爭貯備，這樣的權利早就卡主了嵐盟加盟國的脖子了，若不算乾涉他國內政，那什麼才是乾涉內政。

北地防禦戰線構築總部，總管北地的戰略防禦、要塞、防線構建工作，也就是說可以統籌建設防禦型工事……都在你家蓋堡壘了，難道不算乾涉內政嗎，難道各國王權沒有顧慮嗎。

但在當下，這卻是必須的，也是獲得認可的，畢竟誰都知道大戰在即，若還是一盤散沙的話，嵐盟都有存在的必要了。

這些年嵐盟雖然整體在發展，但發展最快的，自然是有迪芬德、魔動工程學本部的嵐國，當兩嵐國聯合起來，嵐盟之內第一人類國度已經名副其實，甚至北地七國中其餘五國加起來，都比不上這兩國。

而由於嵐國在嵐盟中的強勢，這些“工作委員會”、“指揮部”、“總部”的主事者是誰已經不用多說，隨著一項一項備戰工作的展開，整個嵐盟的成員國正在被整合，那集合各國之力建設的新北極光艦隊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單獨一國的資源要拿出這種超級戰艦，那恐怕要幾十年，而如今，短短八年，不僅第一批艦隊成型，各國的軍火、工業、造船基礎也上去了，隻要資源跟得上，第二批艦隊大概很快就會出爐。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隨著備戰的進行，一條條規則被製定，一個個工作委員會掌握實權，嵐盟的各成員國的獨立性正在飛快的降低，國王降為必須聽從“上級命令”的領主，領主們則受到律法教會、嵐盟機構的雙重限製，越來越行政、軍事官員化，整個嵐盟在欣欣向榮的同時，自然也有人會因為利益受損而不滿。

有光明就有黑暗，權力鬥爭什麼的，隻有有人的地方就有會，由理想產生的嵐盟也不例外。

過程就不提了，但玩陰謀的話，還真的很少有人玩的過黑暗精靈，而現在整個黑暗精靈社會都間接為嵐國服務，最後的結果，就是反對者因為各種緣由消失了。

有不滿嗎？當然有，但隨著冥府諸神和嵐盟崛起帶來的各種紅利，物資上的豐富、國民地位的提高、收入的增多、工作的機會，至少大部分人已經看清了形勢，並安心在這艘超級戰艦上乾下去。

“我管誰當家，隻要我的生活越來越好，就夠了。”

這是絕大多數人的想法，而在這方麵，嵐國的確做到他的承若。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樂於看到這樣的發展，至少那些越來越掌握不了形勢的“王者”和領主們，已經隱隱約約的坐在了對立麵，嵐盟和其他機製最大的不同，就是那律法教會的監督者會不斷的審查貴族、皇族的所作所為，而嵐國是教會的有力支持，這自然讓那些習慣天大地大我更大的老式貴族無法接受。

而對於某些人來說，你動他們的權利就等於動他們的命。

老式貴族也是玩弄權謀的高手，他們和大陸中心的那些國家更是有血緣和利益上的關係，若不是陰暗中的黑影出手迅捷，若不是那些大國也畏懼嵐國的威勢，至少有四五次聯盟處於崩潰的邊緣，而隨著嵐國在內鬥中地位越來越穩固，那些加盟國王權的明顯衰落，也差不多是公開的秘密。

而嵐國、西羅亡靈、地下勢力的鐵三角，是嵐盟內部的頂梁柱，壓倒性的實力，讓一切反動和陰謀都化作泡影，既然有核心，自然有邊緣，結果就是原來的舊貴族勢力明顯邊緣化了。

嵐國勢力也反複的宣傳，這些加強統籌和資源調度的機構隻是暫時的，在聖戰之後就全部撤銷，但這宣傳彆說那些代表舊勢力的國王、領主沒有當真，就是宣傳人員自己都隻是說說而已。

“已經到手的權利，還會放手嗎？”

會的，真打完聖戰我立馬找個地方養老，要那些有的沒的做啥，一個封建時代的土財主有啥好玩的，還不如多走走到全世界去看風景，但我這次說的還是實話，卻一如既往的沒有人相信。

那些加入嵐盟的國王、領主後悔嗎？我覺得現在多半是後悔的，畢竟過去很多隨心所欲的事情現在沒法做了，那些律法教會的古板生物可是真正的惡必斬，但隨著聖戰的進行，事實會證明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他們的觀念也會改變。

但在這個時候，加入嵐盟意味著放棄皇權，在這封建王權時代，這可是極度忌諱的。

“索恩公國和菲爾蒂亞斯王國申請加入嵐盟？什麼時候的事情？他們為了什麼？”

彆說我愣住了，聽到這個消息的行政人員都傻眼了，畢竟，或許加入嵐盟對整個國家和國民有益，但要做出這樣的決定，卻必須由兩國的大公爵和國王做出，他們難道願意放棄王權，主動接受束縛？

索恩公國和菲爾蒂亞斯王國都在過去北地七國的南方，中間還隔著一個小國，索恩公國也隻能算小國，但菲爾蒂亞斯王國卻占據了肥沃的芬恩平原和沙文大河，領地也頗為廣闊，實力也不差，這加入嵐盟的申請，顯然有些突然。

“申請是三天前到的，是克萊恩大公爵和文森特陛下共同簽署的，其中有兩國的基礎資料和稅收、支出、軍事等簡單資料，行政部門的意思，是兩國很有誠意，我們必須慎重考慮。”

蕾妮在我麵前麻木的翻著這些資料，滿臉苦色卻也滿是認真，看來剛剛回來，今晚就不用睡了。

不管是否接受兩國的申請，這都是一件事關嵐盟百年發展的大事，接受的話，嵐盟不僅麵積直接增加三分之一，打開通往內陸的缺口，還可以收獲一份肥沃的產糧地，而若不接受的話，至少也要給出足夠的理由。

我隨手翻著地圖，看著地圖上的大片褐色和藍色，對比過去的記憶，這個時候，我過往的記憶大概比呆板的資料還要有用。

索恩公國，建國才百年兩代人，是在廢墟中建立的小國，國內好像隻有幾個城邦，也沒有什麼特彆出名的特產，應該隻能算是菲爾蒂亞斯王國的附庸。

啥廢墟？永夜之災的廢墟……咳，這兩國還和我有點關係，雖然這麼算來，大陸上和我有關係的國家多的去了。

沒辦法，當年的嵐國在極北，要去找聖堂教會複仇的話，往南邊打肯定會經過這些國家，大概是當年順手滅下的吧。

“哈，我想起來了，菲爾蒂亞斯和我沒仇，當年永夜軍團是從他邊上過去的。”

“嗯，它和卡文斯有仇，當年被惡魔軍團打殘過，連國王都被乾掉，現在的皇室是內陸王國遷移過來的。”

我無語了，這算啥，難道我們當年把附近的國家都得罪乾淨了？

“講事實的話，的確沒錯，一次惡魔軍團南侵，一次亡靈軍團南侵，多少血仇？你覺得這些天這麼多殺手是怎麼來的？你應該感激人類是短命種，而且這些領主、國王都是純粹的政治動物，不會為祖先已經被遺忘的血仇和你拚命。若是長生種，就算領袖可以不在乎過去的仇怨，民眾也會逼著他和你拚命。”

死貓在我麵前儘情的炫耀長生種的優勢，我卻在心底吐糟‘你們家精靈還不是乖乖聽話了，這年頭還是拳頭大比較實在吧’,當然，我不會說出口，畢竟觸及精靈種族的尊嚴什麼的，死貓很容易跳毛，而我現在還需要她的保護。

“還有，兩大嵐國的崛起過程，等於硬生生的無中生有挖出兩塊土地，過去可不是北地七國，而是北地九國，你覺得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你可以問問蕾妮，當年她的先祖是怎麼彪悍的一打三的。”

其實，我也沒太把過去的往事當回事，短命種的另外一麵，就是感歎生命苦短及時行樂衍生出的無法遏製的欲/望，擴張領地成為千古一帝什麼的，大概是不少國王的夢想，最後的結果，就是人類貴族、皇室都是一筆爛賬，之間不少血緣關係，也不少打出腦漿的關係。

那些過去的往事，反正當事人死的灰都沒了，隻有政治需要的時候才會拿出作為宣戰的理由，比如“你爺爺打死了我叔叔，搶了我**奶，你不把皇後賠給我做小老婆我就和你開戰”之類的，平日誰在乎那些陳年往事。

“短命種，活在當下就夠了，活在當下更精彩。”

無視了滿臉優越感的死貓，我把注意力投入到了資料之中，至少從現在的情報來看，我會否定這份加入申請。

是的，否定，而不是讓兩國加入，讓嵐盟更加強盛。

國家並不是越大越好，至少在聖戰爆發的當下，我隻是稍微計算了一下，一旦兩國加入，我們的防禦邊界要大幅增加，還要失去不少天險、要塞防禦，原本的鐵桶防禦自然會出現破綻，而若是完全不管兩國的防禦……嵐盟一開始就是軍事防禦互助聯盟，一旦放棄援助加盟國，也等於盟約和人心的雙重崩盤。

“先收集情報吧，至少要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選擇加入嵐盟。”

我有些頭痛，摸了摸眉心，然後放下了這些書卷，而那些侍從們，卻還不斷的搬來各種書錄和資料。

“曆史文化、財政收入、軍事情報、國內重要人物的動向、加入嵐盟的真實理由……情報部門看來要累死了，對了，還要考慮一旦加入之後對整個聖戰防禦體係的影響，看來戰略部門也要失眠了，還有外交和行政，簡直要人命。”

我搖了搖頭，有些苦惱有些感歎，邊走邊想，變想邊走…….剛走到了門口，卻發現門已經被堵上了，那些侍從官滿臉堆笑，卻不肯讓開一步。

“休想開溜！休想翹班！讓我們一起加班加到死吧！”

背後，是蕾妮怨念深刻的話語，我的出逃計劃再度被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