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機關算儘

“沒想到，那個‘傳說’居然是真的…..”

“那個傳說？”

“就是若那個種族運氣越好，氣勢越盛，等他們下台之後，日子會過的越慘，越發倒黴。但運氣能夠差到這種程度，也真是…..”

剛剛走樓梯上走下來，就聽到有人討論運氣，貌似在這方麵，應該沒有人比我更有經驗吧…

“嗯，在比誰更倒黴之上，的確沒有誰更比你有經驗了。”

突然跳在肩膀上的死貓一如既往的貓嘴中吐不出好話，但從靈魂的鏈接之中，我卻能夠感覺到她極度喜悅的心情，似乎有什麼大好事。

“昨天發生了什麼好事？”

“沒，被折騰了一晚上，簡直像是地獄，咳，像個成熟的男人，彆打聽女孩們的私事…….倒是今天有點好事，你自己看吧。”

看來我起的算是晚的，小隊的人大部分都在大堂之中，瑪格麗特坐在桌邊滿臉嚴肅的在推算什麼，亞當一邊翻著花花綠綠的雜誌一邊沒心沒肺的傻笑，小紅在火爐旁眯著眼打盹，隻是那手上的棒棒糖是什麼回事，果然心理年齡也退化了嗎。

“早，羅蘭。”

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沒的伊麗莎，就這麼飄在我的背後，嚇了我一跳。

昨天的皮甲已經換下，那熟悉的蕾絲女仆裝分為養眼…..咳咳，我是說很合身。

但順著她的眼神過去，卻可以看到在飯桌之上，有一份明顯為我準備的早餐。

“……死刑前的加餐？”

雖然覺得越發不對勁了，但我覺得現在最穩妥的處理方式，還是保持沉默吧。

我掃了一眼，周遭的眾人貌似都很正常，隻是那個叫尤爾特拉的精靈法師，卻滿臉憂慮，不斷的找瑪格麗特詢問什麼，而在桌上，卻有一把白銀的匕首。

記憶之中，這把匕首，似乎就是那個掉落深淵的倒黴蛋的遺物，也是他們被追殺的緣由。

“…….聖戰的第一個主戰場算出來了？”

我恍然大悟，先前手上一堆麻煩事，就想著要先返回主位麵，才能找來神祗和大法師有能力探查遺物的由來。

瑪格麗特絕對是大法師中的佼佼者，以她在時空魔法上的造詣，倒推出這個匕首的由來應該沒什麼難度，之前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嗯，算出來了，聖.何恩帝國，月輪之都的郊區，才登基不到十年，愛菲娜女皇的精靈皇之夢應該已經到達終結。”

“……聖.何恩？那不是精靈內戰中嗎，打了十年沒死幾個高等精靈的內戰……”

我先是一驚，這個消息是在有些勁爆，門開的地點在精靈的地盤，還真是意料外的答案。

深淵意誌應該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位麵大門的位置，而這次若是純粹的幾率問題的話，精靈們的確夠倒黴的。

在這個時候，我不禁想起已經墮落成混沌邪神的前精靈主神安索羅，為了在聖戰中保留精靈種族，讓本來就分裂的精靈諸族打內戰，結果還是成了聖戰的前沿陣地，此時的我，特彆想求一下安索羅的心理陰影麵積……

“偶然？可能性很低。”

在其他人認為開門的位置是純偶然的時候，我卻越發覺得情況不對。

那有這麼巧，人類王國廣闊的土地占據了主位麵的絕大部分，精靈的地盤本來就小的可憐，偏偏選中了不說，還一腳踩入對方最重要的王都。

曆史上的各個第一主戰場，現在要麼是生命禁區，要麼已經就是無人的廢墟區，畢竟，他們麵對的，是深淵的第一波魔潮。

“無儘的黑暗遮住了天空，月神的光澤無法突破這黑暗的雲層，傳說中歸屬黑夜的恐怖魔獸隻是第一波炮灰，傳說中的魔鬼和惡魔隻是雜兵，連偉大的巨龍都隻是魔將的坐騎，我們沒有希望，這是上天要滅亡我們精靈一族嗎，銀精靈和月精靈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有分歧，他們拒絕了我們的求援…….”

在長篇戰時日記之中，精靈賢者溫迪爾用絕望而寫實的筆法記錄了魔潮後發生的一切，之後還有那一串串的高層陣亡名單和死亡人數。

關於魔潮，都是這樣絕望的記載，在平凡的和平地區生活，隻能應付野獸的民兵群對上混沌的前鋒，最後是什麼結果就不用多想了。

想在第一波魔潮中活下來，需要的是運氣，而不是實力，據說那個精靈賢者就是重傷被拋入了河流，最終僥幸活了下來。

讓人覺得有些諷刺的是，上次聖戰由於精靈的強盛，他們占據了大陸最富裕、最大的麵積，第一波戰場不出意外的在他們的腹地，沒想到這次精靈衰落了，混沌側還是找上他們了。

而若我沒有記錯的話，那位一直用自己後半生呼籲和平的精靈賢者溫迪爾也是一個月精靈，現在應該在精靈的月輪之都養老，那麼，說不定他可以補上那絕望日記的下冊了。

也難怪海洛伊絲這麼開心了，恐怕對她來說，那些“恩將仇報的下賤雜種”的末日就在眼前，不開宴會慶祝就已經算收斂了。

但對我來說，這卻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第一波魔潮是很難對付的，這是主位麵人類王國的共識，所以他們簽署了一係列的互助協議，或許在足以傾覆整個位麵的大浪麵前這些協議都隻是廢紙，但在聖戰初期，各國還是要臉的，也需要戰場測試一下雙方的戰力，這個互助和應急機製將極大的增加倒黴蛋在第一波魔潮下的幸存幾率。

我推演過數十次可能，其中包括了門開在交通不便的北地、聖安東裡奧的腹地糧倉、類似無底深淵地形的地下世界，但也沒有推演門開在精靈王國的可能性，除了幾率太低之外，更多的，大概是對精靈一族的積怨。

“若真的開在精靈地區？這可能性太低了，若真的發生了，就活該他們滅族吧。”

這是當時我半開玩笑說的話，沒想到最後還是這個可能性成真了。

嗯，我討厭精靈，更是厭惡除了木精靈之外的全部高等精靈，隻對混血的野精靈有一定好感，因為他們沒有精靈那讓人奇怪的天生優越感和潔癖，而對精靈們的厭惡，這恐怕是大部分人類王國統治者的共性。

緣由？其實不用太多解釋的，除了台麵上那些衝突，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缺乏了壓倒性的力量之後，認為自己智商高人一等的精靈們很擅長玩“國際均衡”，他們不斷對各國王室玩各種陰謀，間諜和探子都是不斷的，成功就能削弱人類，失敗損失也不大，當年嵐之國的覆滅，背後也有精靈們的功勞，我也很直接的用滅國進行複仇。

普通的民眾對童話故事中的精靈有一定憧憬和好感，貴族們對精靈奴隸倒是很有渴望，各國王室和皇室中我找不到一個親精靈的，越到上層越是反精靈，這就是人類社會對精靈一族的複雜感官。

精靈和人類社會的斷裂已經越來越顯示在表麵，這也是這次聖戰精靈諸神、精靈諸國都在蠢蠢欲動的根本……若精靈和人類相處的很好，精靈諸神在秩序陣營中過的很舒服，根本沒有必要玩叛逃吧。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月精靈和銀精靈在打假內戰，也隨他們演，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兩個目的。

從全局來看，不管聖戰誰是勝者，精靈們都站在勝利的一方，至少可以留下一脈，而從即將開始的聖戰來看，不管主戰場是哪裡，麵對用秩序盟約來求援的人類王國，完全可以用“我們正在打內戰”的理由拒絕。

精靈內戰剛開始幾年還打的很凶，但死的都是普通的精靈戰士，這幾年衝突時有發生卻越打規模越小，高等精靈到現在都沒死一個，但隔上十天半個月就肯定要來一場，估計，隨著聖戰開啟，人類王國無暇他顧，他們也懶得演了。

我猜，他們這次內戰要打到聖戰結束，說不定安索羅的墮落深淵，就是和深淵意誌達成了什麼潛規則，比如“精靈們在聖戰中中立，混沌側不進攻精靈王國”之類的約定……彆說，考慮到精靈們一貫的習性，這可能性還真高。

人類王國的統治者們也不傻，這些東西都看在眼中，也從一開始都沒指望精靈們能夠在聖戰中出力，不拖後腿不當帶路黨就不錯了。

而現在若位麵大門出現在精靈王都……

“去救援獸人都有可能，精靈是不用想了，你做初一就不要怪我們做十五，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厚道了。”

最有可能的發展，就是諸位人類王國的大佬圍觀看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正好用精靈的家底來測試一下對方的戰力。

當相互協作的情義和關係早幾百年就蕩然無存的時候，原本的盟約自然就成了廢紙。

“嗬，安索羅他們一貫如此，機關算儘，卻次次算的太過頭。占的都是小便宜，總有一次性還過來的一天。”

海洛伊絲的嘲諷太有說服力，完全找不到否認的理由。

若精靈主神還在秩序陣營，至少可以向秩序諸神請求援軍，至少聖光側是不得不動，聖堂教會若跟著動了，人類王國多少也必須意思一下。

若精靈們沒有在內戰中消耗大量的國力和基層士兵，若他們還能夠發揮精靈諸分支相互協作的戰鬥模式，應付魔潮的能力會強很多。

若高等精靈們沒有玩他們那套“精靈優雅的外交藝術”，至少有幾個鐵杆盟友會站出來幫他們，我擔保若門開在矮人們的地盤，他們周遭的人類王國全部會去支援。

“怎麼想，都隻是用全族國力死磕，然後全族覆滅的結局…….”

也難怪眼前的這個精靈法師這麼焦慮了，恐怕他之前一直以為事不關己，現在卻發現自己的族人和國家都陷入了絕境，自己才是最危險的當事人，不惶恐焦慮才是真奇怪了。

“會不會是精靈們和惡魔們私下達成了一致？”

“絕對不可能，魔潮是純粹的混沌，第一波魔潮絕對是敵我不分的破壞，彆太小看惡魔的本質。達納提斯最有名的地方，就是他能夠在魔潮中保持理智。”

海洛伊絲已經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了，我卻真的有點頭痛了。

精靈們的習性我一清二楚，這個消息還真不能隨便給出去，若精靈們來個絕地大遷移還算能夠接受，若魔潮抵達前向其他人類國度奪取生存空間，就是一輪新的秩序陣營內戰了。

指望精靈接受運氣差的現實和魔潮死磕？我還沒那麼天真。

“我越發想知道安索羅現在的心理陰影麵積了……”

而此時，在深淵的某個位麵，三個主神級存在的混沌內戰正在上演，其中的一位參與者，就是現在已經陷入絕境的前精靈諸神安索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