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追擊者

哈特，黃沙之都，作為方圓數千裡唯一的綠洲，它是三條橫渡沙漠的商路的必經之路，那是名副其實的黃金路線，若僅僅收關稅的話，每年都不知道要收多少。

往年的黃沙之都的主人也都是這麼做的，而在大財主羅恩接手這座城市之後，卻將稅賦減免到了零，在關稅收入大幅降低的同時，卻迎來來十倍以上的商隊，很快，這項“愚蠢”的政策，就被看成了黃沙之都的中興之因。

或許有人會說這隻是很簡單的謀略，但很多時候好政策最後做了壞事，失敗的不是創意，而是執行力。

要讓這個政策獲得的利益真正到手，還需要掃平阻礙商隊前來的其他因素，清除盜匪、打擊競爭對手、定期清理魔獸、開辟維護沙漠中的休息點，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在一路上，我已經聽過了卡珊德拉誇耀自己父親的豐功偉績了。

但這座城市似乎並沒有她所述說的那麼友好。

漫步在黃沙之都，周遭的眼神很有些刺眼，連手持黑色法棍的警衛們都用不善的眼神盯著我。

“.我沒做什麼吧？”

而看著路上的行人都用警惕的目光看著我，我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

“這座城市，太排外了吧。”

“這倒不是，隻是之前兩次哈特差點被攻陷，都是外族探子提供的情報。現在一個陌生的外族人出現在街上，還明顯是一個戰士。”

即使進入了自己的城市，卡珊德拉.卡羅琳還是用厚厚的鬥篷包裹住自己，好像在躲避什麼。

“.那為啥我進來的時候沒有被盤查？”

“那是因為其他幾次哈特被裡應外合的攻擊的時候，探子都是本地人，那些家夥終於發現了，隻要給個好價格價錢，提夫林並沒有多少忠誠度可言，比外族探子便宜多了。”

好吧，我差不多猜到即使步入自己的城市，卡羅琳大小姐依舊藏頭露尾的原因了。

她是擔心盯上自己的人還沒死心？或者說，是不相信普通的城市守衛能夠保護她周全。

但這麼被盯著也不是一個事情，走過一個拐角，我的頭上就多出了兩根龍角，背上也多出了龍翼，在放出一點深淵氣息，一下子，那防備的目光就沒了。

不過這雙眼蒙著布條，背後帶著翅膀，頭上多兩個角的造型，怎麼這麼熟悉，我有點想擺“你們這是自尋死路”老梗，但卻覺得有些玩膩了，而且，貌似這裡沒有人看得懂吧。

“那個，冒險者，能夠送我回家嗎？我家人應該在找我，會有重謝的。”

卡珊德拉眨著眼，試圖回憶起禮儀老師的外交課程，用自己最有誠意的話語邀請眼前的“瞎子食人魔”先生到家裡做客，但實際上心底卻在罵娘。

“居然把我嚇得出尿.居然敢嚇一個淑女，看我父親怎麼收拾你！”

以怨報德不至於，但不找點機會報複回來，一直順風順水的卡羅琳卻感覺憋屈了自己。

“不要，太麻煩，這裡最出名的酒館、酒吧、飯館在哪一間。”

就算不看紅發小丫頭那閃爍的雙瞳，我就知道她打算耍什麼花招，根據心性，從無害卻惡心人的熊孩子惡作劇，到性質惡劣的殺人滅口都有可能。

我拒絕，倒不是怕了這丫頭，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嗯，絕對不是我餓的都不想動了。

“這民間的餐館怎麼比得上我家，我家的廚師可是從沙羅雨都最有名的酒店請來的超級大廚，所有的食料。都是不遠千裡收購的”

“嗯，我去。”

在肚子麵前，麵子什麼的，還是讓它隨風而去吧。

而突然，一股惡風襲來，我不由得的打了一個寒顫，仿若被什麼惡獸盯上了。

我猛地抬頭，天空之上，卻是一個前兩天才見過麵的身影。

“拉斯妮娜？！”

和一周前相比，她的模樣很有些狼狽，雙瞳下厚厚的黑眼袋昭示了她長期失眠的事實，沒有打理的長發亂成一團，原本的豔麗如花的容貌再度打折。

那身上那些繃帶和血跡，說明她還無法擺脫“冥神的注視”的影響，恐怕，這也是她根本無法安眠的緣由。

“該死，在沙漠中浪費了太多時間嗎？

我不認為自己可能被跟蹤，再奧妙的預言法術也不可能在命運長河之中找到我的痕跡，在沙漠中追蹤足跡更是笑話，那麼，就是在這一層待得太久，她跟過來後不死心，一個個城邦尋找了。

這麼大大咧咧的飄在綠洲之上，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而騎著巨大蝙蝠的空騎士和法師已經湊了上去，還沒接觸到在雲端之上的拉斯妮娜。

魔鬼之王隨手一招，一道連環閃電劈下來，所有的空騎士全部被點燃，連那個披著法術護盾的黑袍法師，毫無抵抗之力，直接變成了灰燼。

滿是惡意入侵者用明明白白的攻擊行為表明了自己毫無掩飾的惡意，城市的警鐘一下子就響了，整個城市進入了戰爭狀態。

更強大的法師和城市守衛紛紛走出自己的要塞和法師塔，一個個攻擊魔法在法師塔的頂部成型，作為附近地區最重要的商業城市，哈特怎麼可能沒有重兵把守。

而麵對眼前的威脅，拉斯妮娜卻仿若視若無睹，她隻是默默的念誦著自己的咒文。

黑色的魔力擴散開來，天空中的雲朵現實被染成黑色的烏雲，接著，卻實現了向墨綠色雲彩的過度，從集聚的魔力來看，很快就要超過世人對禁咒的定義了。

“不要讓她放出那個魔法！”

不是沒有識貨的施法者，這個墨綠色的詛咒魔法落了下來，恐怕黃沙之都哈特，未來就真的隻有黃沙了。

“她就是這麼一路追殺的？她這一路到底毀掉了多少城鎮？”

我不認為她知道我正好在這座城市，否則上來就丟大法術顯然是愚蠢的，這種攻擊性極強、範圍極大的準禁咒，對強大個體的威脅的反而比不上一個九環的單體魔法，那麼，她就是單純的想毀掉這座城市了。

“.我不知道你在那，但我隻要一個一個城鎮毀下去，你遲早會出現在我的麵前。”

或許是為了發泄自己的憤怒，或許是為了斷絕對手的給及，或許是考慮到對方聖騎士身份的天真，這一個星期，當羅蘭在陷入迷茫的時候，“發瘋的魔鬼之王”已經成了周遭位麵最恐怖的天災！

之前由於蛇神的存在，那一層的國度隱隱約約還是有著秩序，那樣的情況模糊了深淵的真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無主的深淵中發生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深淵，那弱肉強食的叢林樂園。

在深淵的無數層麵，每一刻，都有人、城鎮因為各種原因毀滅，很多時候，弱者的生死，對強者來說，隻是一種打發時間的娛樂而已。

詛咒她！”

“大人，請發發慈悲，饒了我們吧。”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攻擊我們？”

下麵螻蟻的哀嚎和怒吼就在耳邊，拉斯妮娜卻露出了愉悅的笑容，若不是急著尋找那個家夥，她都想和以往一般讓詛咒滿滿發作，延長螻蟻的死亡周期。

或許，用一整年來凝聽他們的慘嚎和詛咒，會是一個度假的好主意。

理由？隨手踩死一群螞蟻還需要理由嗎？你記得自己拍死了多少隻看著就煩人的蚊蠅嗎？

或許有的人會鄙棄秩序的存在，當到最基本的秩序也蕩然無存的時候，當持有武力者沒有任何約束的時候，當強者不認為弱者是同類存在的時候，自然什麼樣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大規模屠殺？沒有的事情，你能找個證人來嗎？人死光了？那就是死無對證了嗎？

炸毀和平中立的醫療機構和外交使館？誤砸，不小心用了十年前地圖/錯誤的情報，我口頭表示一下遺憾吧。

製造災荒和難民？喔，那還真是不幸的意外，但誰叫他們有一個邪惡的主人！

道歉和賠償？怎麼可能，都說了是不幸的意外了，既然是意外，就彆想太多，嗯，我再口頭表示一下遺憾吧。

戰爭罪？嗬嗬，年輕人，不管是那個世界，戰爭永遠在發生，隻是你未必知道而已。

當強大者的力量失去了製約的時候，當簡單的行使武力就能夠獲得巨額的利益的時候，再恐怖的惡行都可以化作日常。

而更進一步，當惡行變成習以為常的日常的時候，殺戮和毀滅就可以不再帶上利益、國家的大旗，而隻是單純的娛樂了。

那些已決沉迷於殺戮和毀滅的戰爭機器，最終毀滅的，或許不僅僅是他自身。

這已經是五天內拉斯妮娜打算毀掉的第三十七座城邦了，從心底，她已經放棄了大海撈針般尋找羅蘭的打算，很有可能羅蘭應該已經離開了這個位麵。

隻是那無儘的毀滅和哀嚎讓她中毒一般的愉悅，看著這些螻蟻在痛苦求饒後被踩死，她就覺得渾身舒坦，仿若身上的傷痕也舒服了很多。

對於已經墜入陰暗側無數年月的拉斯妮娜來說，源自靈魂的審判不僅沒有喚醒她早已經拋棄的良知，反而讓她急於把自己遭受的痛楚，轉嫁給更多的弱者。

‘哈，哭吧，慘叫吧，然後都給我去死吧！”

歇斯底裡的狂笑在城市上空中回蕩，而下一霎，一把透明的冰劍，卻突然從心臟中刺穿而出。

拉斯妮娜回頭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之時，那從心臟部位伸出的冰刃卻正在猛烈的燃燒。

雲中突然而出的刺客有著華美的雙翼，那戰爭天使火焰一般的羽翼正在散發著驚人的熱度和聖光。

持劍者暴怒的怒吼，直接震開了那墨綠色的詛咒之雲，其中的殺意如滅世之劫。

“拉斯妮娜！迎接你的審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