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守望

帶著腐臭味道的冷風迎麵吹來，天空中烏雲聚集，淅瀝瀝的小雨卻沒有任何浪漫可言，泥濘的地麵和濕冷的氣候會加劇體力的消耗，而這顯然隻對不知疲勞的亡靈有益。

“目標即將接觸第二道防線。”

“人都撤了下來嗎？第一防線還有多少人。”

“還有兩個小隊來不及撤退，我們已經儘力了。”

“願聖光庇護他們，第二防線形勢如何？”

“不怎麼樣，臨時構建的防護屏障，大概隻能拖延時間了。”

諸多戰報如紙片一樣不斷來往，很每次戰爭突然爆發的時候一般無二，好消息很少，壞消息成打。

在諸多不幸的消息之中，大概就是林克死前做了一件好事，他帶來的巨岩重步兵團足足三千多人，按照常規編製，那可是足足三個大隊的精銳重甲步兵，他們分成三班封鎖峽口，甚至還在其中建立了偵查哨，執行了巡邏任務。

而當亡靈們來的時候，他們在峽口內部布置的哨所和巡邏路線就成了第一道防線，但誰都沒有指望他們能夠防守的住。

當沙麗曼掌握了指揮權的時候，並沒有對這些原本處於敵對位置的黃金戰士置之不顧，而是派出了援軍，期望他們能夠儘可能的撤下來。

“畢竟，現在每一份力量都是屬於生者的，隻要能救，我們不惜一切都要救回來！”

巨岩重兵團的副團長山迪，是一個有著野蠻人血脈的巨汗，而此時的他，卻無奈的聽從自己“敵人”的指揮。

當亡靈大帝降臨的那一刻起，薩沙公國的內戰也變得毫無意義了，在席卷一切的亡靈天災麵前，忠於王室和忠於塔裡克侯爵並沒有任何區彆，反正都是為了生者而戰。

山迪不是傻子，他知道若這樣逃難一般的回去，僅僅隻是林克殿下的遇刺，就可以讓作為跟隨者的他被王室遷怒了，現在儘可能的在戰場上立下功勳才是活路。

當然，這前提還要是這場戰爭生者打贏了，否則連公國都沒有了，也自然沒有什麼秋後算賬了。

在我看來，由於有屠城的記錄，“血矛”沙麗曼或許名聲很差，但從現在的局勢來看，她的確有兩把刷子，至少，她掌兵夠狠，舍得下血本。

從遺跡在群山峽穀之中，亡靈們若是要出來，必須經過相當長一段的山路，於是，她派出敢死隊，間隔性的炸毀了部分山路，並布置下多道防線，阻礙對方的進軍。

一個軍團的行軍速度是最慢的兵種決定的，帶著骷髏的常規亡靈軍團的速度並不快，加上山路和濕滑的雨天，速度就更慢了。

一個山坡的滑坡，還有人造爆炸造成的泥石流，可是拖延行軍的利器，而亡靈軍團天生的劣勢，讓它們越走越慢。

而麵對亡靈派出巡視的骨龍騎士和死亡騎士大將，即使幸運的成功完成了山路爆破任務，這些執行拖延任務的勇士基本回不來的。

而子星木城的臨時指揮部中，為了儘可能的達成一致，也為了在這關鍵時刻不會內部扯皮浪費戰機，這些犧牲任務沙麗曼都派出的是自己的嫡係。

“努力拯救曾經是死敵的現盟友”和“優先犧牲忠於自己的親衛嫡係”，說起來高大上，在軍事戰略卻極其愚蠢，但在一個臨時構成且互不信任的聯盟中，卻是很可貴的作風，至少，一個公正、服眾的領袖形象已經出來了。

或許這對團結本就矛盾重重的生者起不到多少作用，但比起“落進下石的聯軍領袖”和“讓彆人的人去送死的混蛋”，還是好了很多，至少減少了內亂的可能性。

“沙麗曼，她以前有名將排行嗎？”

“沒有，小國的地方領主的將領，怎麼可能會有。怎麼，覺得她不錯？”

“……說不準以後就會有了。”

沒錯，我很看好這個小血矛，似乎旁人有些低估了她。

事實上，我都沒有自信辦的比她好，至少我無法派出自己的近衛，給他們模糊不清的任務，實際上卻隻是讓他們成為拖延時間的炮灰。

若真需要在我的朋友和我的敵人中選擇一部分，做出“必要的”犧牲，我會毫不猶豫的讓我的朋友活下來，那怕他們是少數的那一方，我不是高大上的聖人，我從不否定我有自私的一麵。

扯遠了，諸多犧牲隻是為了拖延時間，而戰場上的時間，永遠是無價之寶，能夠即刻做出這樣的決斷，至少沙麗曼作為將領的能力，已經在一般水準線之上了。

“快點，再快點！沒有土係法師了嗎？卷軸、魔杖都行，給我加固城牆！冒險者們彆小氣了，再多的錢，也要有命賺，用掉的塑牆術卷軸記賬，薩沙公國的官方已經答應了報銷！”

城牆的堅固程度和高度就是守軍的性命，而雖然土係法師是四大元素法師中最常見的，但他們已經在築牆中耗儘的所有的魔力，被迫無奈之下，我們連那些零散冒險者的卷軸和魔杖都沒有放過。

一個個卷軸、魔杖被使用，星木城周遭的泥土被挖空，重新塑造的城牆反複堆砌越來越高，火焰法師在雨中烘烤城牆，進行二度加固。

“轟隆！”

“那個用火球加熱城牆傻貨給我丟出去！什麼時候了，還給我們添亂！”

那是一個菜鳥法師用火球烘乾淤泥結果卻炸出一個大洞來，他本人也變成了泥人，雖然能夠理解菜鳥們對於命令的歪曲能力，但把小火慢烤變火焰燒烤的，我大概能撅起拇指稱讚其創意不錯，但其他人可沒有那麼好脾氣的。

“南城區十二段地區加固完畢，下一個是那！”

年輕的魔劍士抽起灰色的魔劍，剛剛插入地麵的魔劍已經失去了光澤，他直接更換了一個備用的奧莉薇魔盒，就前往下一個地段。

而在城牆搶修隊中最搶眼的，大概就是四靈劍使這樣的魔劍士了，他們駕馭元素的能力不算多高，但操控泥土形成土牆還是做得到的，再加上那些重裝步兵中的武器設備中也有魔動機械的能量池，他們也近乎有無儘的魔力來加固城牆。

當然，考慮到即將的大戰，巨岩重裝甲步兵團並沒有耗費太過的後勤資源，他們在抓緊時間整備裝甲，補充食物，調整武器，準備上戰場。

帶著寒氣的冷雨打在這些壯漢的臉上，卻沒有讓其動作出現偏差，這樣冷漠的軍人才是最值得信任的，在不久後的戰場上，他們必然會成為主力，作為職業軍人和這個國家的守護者，他們沒有退縮的可能，而他們已經犧牲卻依舊死戰不退的同伴，更是讓我重新評估了這個”聲名不響”的軍團的實際戰力。

亡靈軍團的消息已經傳開了，隻是為了避免動搖軍心，亡靈天災中亡靈大帝的消息並沒有擴散開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麵對絕境的勇氣的。

大難當頭，不少冒險者都相應了官方的號召，掏出了自己積蓄的魔法卷軸和法杖，並接受官方的重新編組，但可惜的是，加固城牆之類的土係魔法卷軸在冒險中並不常用，加固城牆的職責還是落在四靈劍使們的身上。

彆說，作為多麵手的四靈劍使，也在越來越複雜多變的情況下發揮了自己的能力，也越來越受到歡迎。

“切，隻報銷塑牆術卷軸嗎？一個三環卷軸便宜的要命，還真是有心了，防備有人謊報高階卷軸，趁機斂財嗎。”

“…….都這節骨眼了，這種事情隻有你做的出來吧。喂喂喂，你彆著臉做什麼，你難道真的打算這個時候謊報消費？還要臉嗎？反派都沒你這麼過分吧，你這個史詩英雄中的惡棍！”

“哼，可惜了，若我那個土係大魔導師的同學卡伊德在這裡的話，還有這些低階貨做什麼，直接可以上演一夜鑄城的奇跡。”

“可惜他不在……….喂喂喂，你在轉移話題吧，你就這麼想騙錢，發國難財，能不能稍微有點正麵角色的自覺！”

星木城，是堵著這個山路峽口的唯一通道，若這裡被突破，就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地區，再也沒有天險阻礙亡靈軍團的入侵。

而一旦亡靈軍團在平原進行分兵擴散，開始進行大屠殺補充兵員，亡靈天災將如滾雪球般的越滾越多，威脅將以幾何數飛躍增長，沙麗曼的判斷沒有絲毫錯誤，在平原地區我們逃到哪裡都沒有意義，加固這座小城堵住亡靈軍團，等候其他城邦的援軍，絕對是當下諸多決斷中的唯一的選擇。

【……插播背景介紹了嗎？搶我的任務嗎？你就這麼不想回答騙錢的問題嘛？就是騙錢也弄點高檔的吧，至少搞個股市災難什麼的一次性讓他們長十年記性，騙這點酒水錢乾啥？彆像一個工作了十幾年，好不容易升上了科長，就興高采烈的拿著家人的的士票給公司報銷當特權福利炫耀…….我說不下去了，太可憐了，太丟人了吧！】

“當然，沙麗曼選擇正確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根據我多年被坑的經驗判斷，彆說亡靈大帝了，隨便來個有點名聲的亡靈大君這裡都受不住，嗯，不出意外的話。”

“當做沒有聽到嗎？算了，隨便你怎麼說吧…….”

無視了係統的挖苦，也假裝沒看到死貓的壞笑，而站在城牆上的我本人，卻也有受不住風寒，拉緊了鬥篷，這場仗，還真有點難打。

嗯，我們現在在辦正事，那些亂七八糟的的小事就當做沒看到吧。

亡靈大帝有多麻煩已經不用多說，雖然名義上也隻是半神起步，但用這個作為標準的話，全盛期的我和脫掉死神頭銜的艾耶大概可以被稱為亡靈大帝，但全盛期的我們，乾掉較弱的真神都不算太難，超過史詩全部是半神，主位麵力量分級簡直稀裡糊塗。

“這加固的城牆，更多的是心理作用…….”

是的，彆看他們乾的熱火朝天，但我卻一點都不看好他們，在烏雲下盤旋的骨龍騎士前鋒已經宣告了我們失去了製空權，海量的亡靈海可以輕鬆填平剛剛挖出來的壕溝，那用泥土加固的城牆擋不住骸骨巨人和死亡騎兵隊的一次全力衝鋒，更不要提對麵有亡靈大帝了……亡靈大帝就是戰略核武器，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

我認可沙麗曼的判斷，因為從戰略上死守星木城是唯一的辦法，我卻不看好她們做出的努力，因為戰力上的巨大差距不是那麼容易填補的。

“看來，還是要我必須出手嗎，我覺得若零看到我，大概會很激動吧，說不準戰爭會直接升級。”

“就算沒看到你，就不是全麵戰爭了嗎？看看吧，這像是來郊遊的？”

肩上打盹的死貓睜開了眼，那雙瞳中的景象卻是一片荒廢的灰色山地，而在其中，無數的亡靈正在緩緩前進，食屍鬼、石像鬼、僵屍戰士、骷髏射手、女妖、憎惡，所有叫得出名的亡靈都有，那一夜遇到的傳奇亡靈冬鬼也在其中。

但不管有多少亡靈，黑色的大軍沉默而堅定，整個空間隻有骷髏行動的哢嚓聲，這對於亡靈軍團來說，隻能說明中低階指揮官多到可以管控每一個嘈雜的骷髏，這種等級的亡靈天災，遠比預期中的更加難以對付。

下一刻，一根白色的骨箭迎麵射來，死貓的分身就直接化作泡影，我們的情報分享也到此為止，我們甚至沒有發現那隻箭是哪裡來的。

“該死，不知道戰場記者有安全通行權嗎！雖然他們中不少都兼職間諜，每年也有不少都死的莫名其妙…….”

而我的胡說八道卻沒有緩解氣氛，麵對這樣的亡靈大君，死貓的臉色也不好看，當然，她的分身被毀氣的臉色發白也是有可能的。

“低階亡靈沒有中階亡靈多，這隻亡靈還沒有擴展到極限，隻要給他們足夠的屍骨，他們的數量可以瞬間擴展十倍……百倍！千倍！”

顯然，用珍貴的靈魂祭品交換低階亡靈的入境許可是不劃算的，能夠被帶進這個位麵的，都算是精兵強將了，至於炮灰？亡靈軍團從來不用擔心缺少兵員，打兩場就夠了。

看到這樣的軍勢，我不再擔心沙麗曼能不能守住這座小城，而是擔心她們能不能活過第一輪的亡靈海衝鋒。

而這樣的局勢，也讓我下定了主動乾涉的決心。

“既然已經步入了戰爭的領域，就讓‘戰爭’動起來吧，就讓亡靈成為亡靈的敵人，蘇醒吧，我的天啟四騎士之首。”

當我在努力維護自己的形象的時候，那個已經轉職吐糟役的死貓又來了。

“…….四騎士？你還有三個同等級的造物？什麼時候做的？我怎麼不知道。”

“嗬嗬，你當然不知道，這可是我的頭號機密……..彆咬了！這年頭裝下逼不行嗎？手下要湊齊四天王才帥氣，看，一個‘戰爭’說起來一點勁都沒有，天啟四騎士說出來多帥氣！多有逼格！說不準，那天我真再做一個瘟疫騎士、死亡騎士、饑荒騎士，湊齊四天王！到時候，遇到了敵軍，四個騎士都騎著馬在山頭上一炫，俯視下方的敵人，冷冷的往下看，不戰而就讓敵方恐懼，多有反派BOSS的風範，多帥氣。”

“彆說了，烏鴉嘴，我已經有不詳的預兆，按照你一貫的畫風，你絕對不會做出帥氣的騎士，你隻會做出無節操的變.態紳士！”

“人要有夢想！那怕那夢想注定不能實現！”

“…….你都知道自己不能實現，還掙紮什麼！大建是沒有奇跡的，作為一個純粹的黑手非洲人，還是安心拿著長矛去打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