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抉擇

黑色的玫瑰花瓣隨風飄散，隨之而倒下的，卻是晶瑩的金色光華。

隻是一瞬間，那個聖光化身的分身就直接隕落，即使這是一個足以和主神匹敵的強大化身。

白衣如雪的艾耶，那冥河上的小舟隻是停在那裡，這給人莫名的歲月感的景象，卻讓人從心底感覺到滄桑和悲涼。

眼前的冥河依舊在靜靜的流淌，就仿若無數的歲月之前，那時，艾希位麵剛剛形成，創世女神留下女兒們，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當新的主位麵成型之後，一個以其為核心的“生態圈”自然也就構成了。

若是要硬打一個比喻的話，可以以太陽係為例，艾希就是讓自然循環最為完備、最適合生命繁衍居住的地球，而那些下位麵、元素位麵、上位麵，就是月球、火星之類的行星。

當然，這個生態圈循環的核心，卻是諸位麵最硬的通貨——靈魂。

而和不設外延的星係不同，諸多位麵聯係緊密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那位麵之壁就會進化成位麵晶壁，隔絕外界的窺視和探查，除非位麵主宰級的存在，否則很難對其他位麵造成什麼影響。

但新生的主位麵，代表著海量的靈魂資源和新生法則，前者可是跨位麵的硬通貨，後者則是強化位麵的重要資源，沒有位麵壁和位麵主宰的新生主位麵，就如沒有設置防火牆的菜雞電腦，無數的異界入侵者和掠奪者蜂擁而至。

這是每個新生位麵係所必經的道路，甚至被位麵商人稱為“新生位麵的嬰兒洗禮”。

“熬得過洗禮，才能被從諸多位麵構成的位麵係進化，被稱為成熟的晶壁係，熬不過去…….自然就成為其他晶壁係的營養品。”

在最初的時代，艾希富裕的位麵資源和薄弱的位麵規則吸引了無數的入侵者，但在兩位女神和黃金種族的努力之下，艾希位麵度過了最艱難的初生期。

而這些入侵者的強大，也讓無數的黃金種族隕落，兩位女神追求的個體強大和高效的秩序社會不是沒有理由的，那是生命在巨大威脅下的本能反應。

在“艾希七浩劫”之中，在“第四浩劫：惡魔歸來”和“第六浩劫：諸神混戰”之間，還有“第五浩劫：異界降臨”的存在，實際上卻隻是當年留下的一些“種子”被再度複蘇，零星召喚來一些同族，卻給諸生帶來了遠超惡魔的麻煩。

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突然複蘇的種子”，實際上給位麵中的“玩家”和“神祗”提個醒，不要忽視了他們的存在。

但顯然沒有人當了一回事，第六浩劫回歸到“聖戰”的主旋律上，結果在“第七浩劫：最終浩劫”之中，它們又狠狠的刷了一次存在感，但這次，卻是最終結局。

第七次浩劫，也就是最終浩劫

“兩位最高女神複蘇，重演上古神話，眾神在凡世直接開戰，艾希大陸裂了又裂，一個個異次元大門就次洞開，強悍的異界種族，徹底把這個世界化作了煉獄。至於有沒有所謂的第八浩劫，當世界被切割成三千多塊的時候，已經不重要了.(第二十五章原話)。”

可以說，艾希世界的毀滅既可以說是兩位女神親手作為，至少徹底毀掉晶壁係隻有身為兩位“半個”位麵主宰的她們做得多，但也少不了那些異界種族的功勞，這些位麵蝗蟲經過之處，還有什麼能夠剩下。

可以說，和僅僅隻是“稍稍”了解情況的羅蘭不同，從上古走過來的艾耶看的遠的多。

所謂的秩序側的大先知他又怎麼會不知道，羅蘭給出的末日結局中，那些似乎不合理的“異界生物”給了他巨大的危機感，限於眼界，羅蘭可以不管第七浩劫後是什麼，但艾耶卻看到了巨大的危機。

這些話他沒有和任何人說，也沒有必要說，他早已經看透，不管未來會遇到任何對手，最終都隻是坦然麵對而已，有些喪氣話還是不要說出口比較好。

“依舊是這條冥河………”

在那最初的年份之中，這條冥河本來承載了無數的希望，是靈魂的歸處和新生兒的搖籃，雖然艾希諸生的日子一樣很是艱難，但整個位麵的靈魂總量的增加，無疑說明了他是一個欣欣向榮的新生主位麵。

四元素之中，靈魂是整個位麵的基礎和最重要的資源，它可以造就強者，提供信仰源力，足夠的靈魂，也是一個位麵健康與否的標誌指數。

而隻有艾耶知道，近些年來，這條冥河的靈魂總量卻在緩步下降，整個位麵的防護晶壁也在不斷脆化，羅蘭的預言也有可能成真。

原因？除了那兩個即將蘇醒，而胃口越來越好，瘋狂的吞噬靈魂碎片的“位麵主宰”存在，還有誰。

對兩位女神，艾耶是很有感情的，但這次，他覺得他們錯了。

“…….凡人不是被馴養的畜生，就算她們是生育我們的父母，也沒有道理讓我們成為她們的食糧。不，若她們真的是值得尊敬的父母的話，又怎麼會下達這樣殘酷的命令。畢竟，沒有不愛自己的子女的父母！”

那個男人的怒吼猶在耳邊，冥河中的艾耶把玩著手中的黑色玫瑰，不由的想起了那個男人在冥河邊的誓言，那銘刻在靈魂深處的死誓。

“…….吾等誓言，背負罪惡，扭轉因果，改變命運，讓眾生安度浩劫。”

終於，艾耶仰起頭了。

“好，羅蘭，我就信你一次，我把所有的籌碼壓在你身上，可千萬彆讓我失望。”

黑玫瑰的花瓣開始散落，仰頭看著被風吹到半空中的花瓣，那陽光居然照射入深淵之中，平日總是冷著臉的艾耶卻先是一愣，露出難得的微笑。

“明天，家鄉的聖瑞群山，應該又是個大晴天吧，應該先回去看看的…….”

最後一朵玫瑰隨風逝去，整個水麵上全部是漂浮的花瓣，整個冥河卻陷入了停滯，河上的小舟卻失去了駕馭者，靜靜的停在其上。

留在此間的，艾耶最後的話語，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牢騷，或許，這是他憋了很久的不滿。

“母神，辛西婭姐姐，或許我們都是因你而生，但你們卻沒有權力讓我們因你而亡。或許凡人的生命在你們看起來無關重要，但他們卻都在努力的活著，那看似輕薄的靈魂重量，卻是他們的全部…….”

冥河水的靜止並沒有持續很久，而當在再度運行的時候，在矮人和自然神祗的注視下，卻詭異的改變了自己的方向，邁入了未知的虛空。

就是已經知道了預期這樣的結果，看著千古不變的冥河流入了未知的虛空，越是古老的存在，越發覺得震驚。

而更讓他們震驚的，卻是小舟上的白袍死神卻化作了流沙，隨風飄散在風中，接著，他所留下的小舟卻在劃入了那漆黑的深淵。

在這一霎，眾生詫異的盯著天空，即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本能的感覺到悲傷和絕望，那天空中隕落的火流星居然遮住了半片天空。

“神死了，最古的神死了，代表死亡本身的死神死了！”

當代表公正的律法之神開始徇私，當代表淨化和純粹的聖光之神中摻雜了雜質，會是什麼結果？

隕落。

當代表秩序的女神選擇和混沌妥協，當混沌的女神決心用諸多規則限製自己的界限，會是什麼結果？

隕落。

當冥河的看守決定破壞冥河的“正常”，當代表死亡和永恒的神祗決心為生者破壞永恒死亡的安眠，會是什麼結果？

隕落。

無敵的死神已經化作了冥河的一部分，他已經是輪回的一部分，而當他決定改變輪回的那一刻，他就成了輪回秩序的破壞者，而他身為輪回守衛的職責也必須被履行，矛盾衝突之下，“矛盾”被刪除就成了唯一的選項。

“請您去死吧，因為眾生需要救贖。”

總是開著不著調的玩笑的瘋巫妖羅蘭，第一次和死神見麵在冥河邊，卻沉著臉，低下了頭，請求對方的死亡。

這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低頭，也是唯一的一次。

沒有謊言，因為欺騙對他毫無意義。

沒有讚譽，因為榮耀對他毫無意義。

沒有哀求，因為他人態度對他毫無意義。

沒有猶豫，因為這是唯一的出路。

是的，多麼殘酷的現實，多麼卑劣的請求。

“為了眾生，請您去死。”

“為了我們能夠活下來，請您去死。”

“為了您愛著的世界有一絲希望，請您去死。”

無形的惡意化作最卑鄙的台詞，讓彆人去死而把生路留給自己，羅蘭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卑劣和自私。

但若是時光倒轉，他卻依舊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因為他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當年的艾耶並沒有回答，而之後，羅蘭越發讓計劃的可行性提高，也是越發催促艾耶選擇死亡。

而或許從艾耶沒有當場殺死那個在冥河邊大放狂言的巫妖，他就已經做出了抉擇。

“時間，到了，舊的輪回崩潰…….”

“到了，我們等候了半生的時間點，新輪回建立的時間點！”

艾耶在最後遺留下的感歎，和戰場上，羅蘭的怒吼達成了一致。

在冥府所在的世界，突然打開的空間大門，那滴入這個世界的冥河之水已經說明一切。

每一滴冥河之水直接滲入死者之國的大地，都會讓心像世界的虛景化作現實，但對其他生命是劇毒的冥河之水，卻是死者之國最急需的營養。。

死者從冥河中爬了出來，那新生的死者之國，在得到了冥河的滋潤之後，已經成為輪回的一部分，越發鮮活，真正走向了現實。

而如今的羅蘭的形勢卻很不好，當眼前的死靈大軍展示了自己的不死身之後，所有的敵對目光都衝向了他。

誰都知道，不管哪個心像世界的特性多麼離譜，心像世界的使用者死亡，自然會讓整個心像世界消失，而眼前的冥府地獄不管多麼強大，卻依舊是羅蘭的心像世界。

代表謊言的魔鬼大君被聖光的化身攔了下來，在一片混亂之中，做出必殺誓言的深淵戰神毫不猶豫的衝向了羅蘭。

台下的戰爭依舊激烈，整個戰場卻被他的衝鋒撕裂，深淵戰神的重劍已經離羅蘭不遠了。

而羅蘭卻沒有看近在眼前的威脅，他真是靜靜的看著眼前漂浮著白色冰晶。

白色的冰晶周遭卻散發著黑色的光輝，那並不是一塊美麗的寶石，卻莫名的吸引走了所有的目光。

那是剛剛和冥河水一起來的，它，也是冥府地獄所欠缺的最後一塊基石。

打開手中的書冊，夾在書頁之中的另外兩顆冰晶也一同浮起，水藍色的那塊，還透著絲絲的寒氣。

“為了你的丈夫的複活，艾伊洛斯。你必須死。”

羅蘭的呢喃，回到了當初的決斷之日。

“我還真是過分啊。”

當日，我就是這麼逼著艾伊洛斯走向絕路的。

輕撫那塊已經被靈魂染成水藍色的冰晶，我卻隻能苦笑，比起為了愛情犧牲一切的艾伊洛斯，我似乎太過卑劣。

而我手中握著的，卻還有那順著冥河之水一同被灌滿的水藍色的神器之瓶，此時，其中已經滿溢著海洋神力，而周遭的波濤和憤怒，似乎正在宣泄某位神祗的不滿和怨恨。

而另外一塊冰晶，卻還是透著金色的光輝，漂浮在半空之中，就如太陽一般驅散著周邊的黑暗，但卻沒有天上的那個大燈泡那麼刺眼。

“聖光必須被救贖，所以埃斯特拉達必須死。”

觸摸處是冰冷，雙瞳中卻沒有軟弱的淚水，背上的戰錘還隱隱約約在共鳴，它似乎在安慰我不要想太多。

而此時，我又那敢想太多，我已經沒有了時間。

死神的靈魂中有太多的死亡之力，白色的冰晶已經被染黑，短短數分鐘，其上已經出現裂紋。

和其他的靈魂不同，艾耶的靈魂太過強大，我必須在冰晶被撐破前完成儀式。

“眾生需要救贖，輪回必須被終結，所以艾耶必須死。”

三顆冰晶環繞著我，昏黃的三色光在扭曲整個世界，前奏曲已經結束，這一路犧牲的、失去的已經太多了，是時候完成我們的理想，是時候讓必然全滅的命運被改寫，至少，要讓他們的犧牲有價值！

而在不知不覺之中，我背後卻也站著一個銀袍的麵具人，他是和眾神一同降臨此間的，卻一直保持著詭異的沉默。

此時，帶著無麵麵具的他，卻在不斷顫抖，似乎正在狂笑。

麵對深淵戰神的衝鋒。他猛地拉開了麵具，麵對卻是骷髏巫妖的麵容，登神的那一霎就是它永恒的真實容貌，一切的虛像在此時成為現實。

最後一塊空白冰晶在他麵前浮現，我的聲音卻和他形成了共鳴，吾等的麵容也化作了一同。

“所有的罪人都應被審判，所有的神之律法都應化作此世的常規，所以，無眠者……無眠者羅蘭必須死！”

那啥，鬆鼠這本不寫悲劇，嗯，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