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舊友相逢

雨後的空氣往往會清新幾分，但由於突然刮起的北風，空氣中總是多出些腥味和臭味，讓人莫名的覺得很不舒服。

春雨洗不儘空氣中的死亡氣息，而對於剛剛入住的新居民來說，這確是家鄉的味道，他們期盼這個世界完全被扭曲成死亡位麵的一部分，但原港區所在地的那片魔法森林卻是無法攻陷的要塞。

敞開的位麵大門始終是個威脅，在維多利亞港區城外，在數十座巨型招魂塔中間，不斷傾入的死亡之力在這裡彙集扭曲，化作遮天的黑色的光柱。

而在仿若通天之塔的光柱周遭，卻是一片扭曲的空間，在那邊虛影中有山有水，密密麻麻的的黑色身影似乎在做些什麼，那是主位麵和褻瀆位麵的交彙之處，不時都有亡靈從虛空中鑽了出來。

屍巫和巫妖們正在忙碌，身邊就是殘軀斷臂堆積的小山，大部分剛剛出來的低階亡靈都缺胳膊少腿，至少要為其配上能夠正常行走的“零件”。

而那些高階亡靈出來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感天謝地或是感謝命運之神的庇護了，畢竟在位麵的相互碰撞和位麵規則的衝突完成穿越，就仿若駕著小木板穿越暴風雨中的危險海峽，需要的不僅是膽識和實力，更多的是運氣。

亡靈大帝們不是傻子，他們已經知道了這是關鍵的時刻，相反，為了等待這一天，他們花費的精力和暗中的籌備無以計數，而計劃再周祥，卻也抵不過突然降臨不幸厄運。

按照眼下的發展趨勢，若真等這個位麵沉降造成的區域變成了新的位麵，這個通往褻瀆位麵的大門也算是白開了。

嚴苛的局勢已經擺在了麵前，若不能消滅這個新生的位麵意誌，讓這片空間徹底被褻瀆位麵吞並，等那個位麵意誌徹底蘇醒，恐怕就是大舉反攻之時，到時候這個通道就算是廢掉了。

再找一個新地點進行位麵沉降？先不談在沒有取得戰果的當下，要如何說服拜爾帝國再度做出犧牲，之前可是亡靈大帝付出了巨大代價冒險親自降臨才談妥的啊。

而就算能夠成功壓製了拜爾的反對意見，先前維多利亞港區的準備也不是一兩年就能夠搞定的，為了達到位麵沉降的標準，那裡的招魂塔實際上早就偷偷運作了多年，市民體內的卡索蘭之淚早就是平均值的五倍以上，重新開始準備的話又要多少年。

而偏偏在位麵規則碰撞之時，位麵傳送簡直就是中大運的抽簽，低階亡靈物廉價美，死亡位麵中積累這麼多年的各類低階亡靈多不勝數，十個過來三個都不可惜，但中階以上就很可惜了。

主位麵是沒有中階亡靈這個概念的，沒智商的就是低階亡靈，有智力的就是高階亡靈，但在不少死亡位麵，由於位麵規則對於不死者的傾斜，隻要進階到一定程度（大概是青銅階位）就能重拾經驗和智慧，也正是因此，有了廣大的基數，死亡位麵的死者國度原比外界猜想的繁榮，文明程度並不算低。

沒有智慧生命能夠忍受自己重新化作被本能驅使的噬血野獸，在本土多半還算個人物，又怎麼甘心到這邊化作野獸和奴兵，失去了智力的“中階亡靈”也就是稍微強壯一點的低階亡靈，實力發揮不到三分之一，還是一種明顯的浪費。

至於高階亡靈，隻看出生率的話，大概是所有種族中最可憐的，就更是珍貴了，亡靈軍團中最缺乏的永遠是中高層乾部可不是空話，用千百年的積累來賭一個幾率太不劃算了。

當然，越是強大的存在在這種情況的生存力越強，自然通過空間傳送的幾率越高，但若是運氣差了，遇到了什麼時光斷層，就是亡靈大帝自己都未必有自信通過傳送了。

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最高的幾率也大概一半一半而已，千百年的積累隻賭這一局，這簡直是必輸的賭博。

但當戰爭遇到了關鍵時刻，卻不能考慮投入和支出了，“就算一個旅拚光光也要拿下XXX高地”也是某些場合常喊的口號。

顯然一片已經被炸平的小山坡是不值得用性命來換的，就算奪下來了也不能用來換取利益，最重要的還是其背後代表的戰略意義，“奪不下”或“晚上片刻”都有可能導致整場戰爭的失利。

而此時，這個越來越獨立的半封閉位麵，就是一塊正在被爭奪戰略高地，秩序眾神隨時都有可能插手，因此，即使知道這個時候傳送簡直是虧到家的買賣，但發現位麵已經開始脫離控製後，大帝們就毫不猶豫的砸上了自己的家底。

“啊，我來了，我看到了，我征服.嗷嗷嗷！”

那個幸運的食屍鬼剛剛從黑色光柱中走出來，還沒有來的及慶祝自己居然走運的通過了死亡考驗，就在一片慘嚎中低下了頭，大量的黑霧從他身體中離去，同時散去的還有他百年來的理智和經驗。

剛剛還在放出豪言壯語，再睜開眼，就是口水不住滴下的食屍鬼，他已經變成了惡它，直接趴下低著頭啃食屍骨。

“.又是一個沒搞明白就被送來的倒黴蛋。”

屍巫一個死亡契約鏈接上，命令其讓出通道，這樣的事情這些天已經遇到的太多了，他們也早就習慣了。

而接著走出來的，卻是一個傷痕累累的死亡騎士小隊，他們之中斷手斷腳的不少，相互扶持才勉強走出了光柱，從他們依舊保持理智來看，全部是高階亡靈，這可是精銳援軍和大人物，當即就有屍巫過來為其治療，也順便登記準備接受軍團整編。

“血紅荊棘騎士團全員到齊。我是團長埃爾伯。”

臨頭的居然是一個亡靈君主級的死亡騎士領主，屍巫一邊釋放“死神氣息”為其治療傷處，一邊為其登記，但寫到一半，卻猶豫了片刻，問出聲來。

“全員？血紅荊棘不是那個白鬼之穀區域非常有名的騎士團嗎？據說過百位高階死亡騎士”

剩下的話已經說不出口了，那蒼白的手臂已經握住了屍巫的頭骨，死亡騎士埃爾伯滿臉怒容。

“哢嚓！”

該說皆大歡喜嗎，多嘴的屍巫再次展示了什麼叫做不作死就不會死，損失慘重的死亡騎士領主也找到了發泄怒氣的目標，但看了看背後傷亡慘重的兄弟，卻怎麼也無法釋懷。

“還沒上戰場，一百三十六位兄弟隻剩下十三位了嗎.該死的埃索！該死的空間裂縫！還有這該死的命運！”

但即使抱怨又如何，也改變不了他們炮灰的命運，既然要注定付出犧牲，既然亡靈大帝下定了決心，就算是亡靈君主也逃脫不了注定滅亡的命運。

正常的傳送幾率雖然高達40%左右，但這卻是無數0%和100%的平均數，若運氣不好，比如正好撞到了空間裂縫的血紅荊棘，就成了10%左右的倒黴蛋。

但即使咒罵逼他們走入裂縫的亡靈大帝，也改變不了接下來的既定事項，身為位麵入侵者的他們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很快，這個損失慘重的死亡騎士團會被帶到招魂塔哪裡進行治療，然後發揮死亡騎士在領兵上麵的能力，為其重新整編中低階亡靈，隻要有足夠的骷髏和僵屍，差不多一個死亡騎士就能帶起一個軍團。

“植物大戰僵屍”還在繼續，前線的戰爭依舊沒有停止，但若是注意戰場形勢的話，亡靈這邊已經沒有派出多少作為骨乾精銳的高階亡靈了，招魂塔周遭已經被建起一個個營地，大批的亡靈苦工正在加班加點，大概很快就有要塞級的防禦防線被構建起來了。

當添油戰術無法切實消耗對方的戰力，反而隻會成為敵人成長的經驗值的時候，任何一個合格的指揮官都不會在發起無謂的爭鋒了。

一個個營地之中都是剛剛從褻瀆位麵趕來的援兵，顯然亡靈在積蓄發動總攻的兵力，而眼前的那小股戰爭，隻是派出多餘雜兵的火線偵查。

而木靈那邊卻也並沒有主動攻擊的意思，畢竟新生的他們離開了森林的庇護就會實力大減，若是攻擊亡靈的地盤就等於離開了自己的位麵，失去了不死之身後死一個少一個，自然也沒有主動攻擊的本錢。

看著亡靈的兵力越堆越多，他們心底也很是擔憂，但也隻能不斷加固防線，繁殖族人，生產新的戰爭機器。

對於亡靈來說，僅僅隻有兵力是不夠的，雖然限製於位麵規則，亡靈大帝現階段依舊不可能全盛期降臨，他們的親信手下們也太多強大，很難直接降臨，就算不完全降臨成功，但實力打折的他們能夠發揮多少也是問題，但他們不行的話，有人確是可以的。

“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回來了。”

巫妖費特蘭緩緩的走出了位麵之規，他一邊感歎世事無常，一邊隨手抽走身邊屍巫的骨頭，恢複自己在傳送中失去了的下半身。

有埃索大帝親自出手為他加持防護，就算運氣差了點，和前麵的倒黴蛋一樣遇到了空間裂縫，依舊成功了完成了傳送。

作為在主位麵踏入史詩階位的亡靈大君，也作為艾希世界最強的亡靈之一，前西羅第二執政官費特蘭的確有驕傲的資本。

雖然他在西羅內戰中最終落敗，但作為艾希位麵“帶路黨”的急先鋒，他依舊受到了亡靈大帝們的器重和信任，甚至被埃索大帝收為弟子，傳授了不少亡靈秘法，並得到了褻瀆位麵的規則領悟機會。

“嗬嗬，奧瑪！萊因哈特！我們的時間還很多，等著我回來慢慢算吧。”

他隱隱約約的窺視到了突破史詩境界的那個門縫，實力大增的他正想要報仇雪恨，又得到了埃索大帝的全權委任，成為了前線指揮官，可以說是大權在握。

而且，隻要拿下這個作為跳板的小位麵，他甚至是整個亡靈入侵的總指揮，重演永夜之災簡直指日可待，說不準比當年那個人還要威風，想到這，費特蘭得意的笑了起來，此時的他覺得比當年更加意氣風發，甚至覺得輸掉西羅內戰未必不是好事。

“彆高興的太早，位麵意誌可不好對付，我們快點整合軍隊吧，我總有不詳的預感。”

若費特蘭僅僅隻是得到了通往更高階位的鑰匙就喜出望外的話，前第一執政官遠古骨龍格裡卡絲奧收獲更多，埃索大帝對其的評價是“給它兩百年，我們中又要多一把椅子了。”

是的，獲得了一位骨龍出生的亡靈大帝的指點傳授，本就積累足夠的格裡卡絲奧已經一腳踏在亡靈大帝的門檻上了，離史詩階最後一重門的開啟隻是時間問題，成為下一位亡靈大帝都是指日可待。

雖然口中說著要謹慎小心的言語，隻是他一貫的低調謹慎的習慣作祟而已，本來就是西羅最強的他一直都是本位麵最強的亡靈生物，現在實力大增，又會真的怕誰。

“可惜了，‘那個人’不在，否則就可以讓他見識一下我新獲得的力量。”

當自己也踏足那個領域後，在遠古骨龍的心底，甚至隱隱約約有挑戰那個過往總是壓住自己的那人的野心。

“喔喔喔！！”

“我們必勝！生者終將長眠，永恒的夜終將到來！”

“格裡卡絲奧大人終於來了。我們又可以發起衝鋒了。”

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吸引了兩位亡靈君主的注意力，原來是那邊的營地的上空，正有一隻巨大無比的骨龍在盤旋，普通的骨龍還沒有它一個爪子大，死亡之翼展開就能遮住天空，那屬於頂級亡靈的威壓，在諸多高階亡靈眼中自然是前來支援的友軍，當即就引起了陣陣歡呼。

這裡的亡靈大軍一直被壓製，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沒有鎮得住場麵的頂級亡靈，現在看來一隻最少史詩級的遠古骨龍駕到，自然很是興奮，有消息靈通者，甚至喊出了那個預計到達的骨龍大佬的名字。

但在不遠處，真正的格裡卡絲奧卻滿臉驚訝，沒聽說亡靈大帝們還派出了其他的超級骨龍啊，這骨龍的身影怎麼有點熟悉，好像之前不久還在那裡見過。

“.歌莉婭！！”

倒是費特蘭驚訝出聲，愛美的歌莉婭雖然很少展示自己的骨龍形態，但在那場決定西羅王權的最終戰場上，這突然滑翔降下的骨龍可是差點把自己的暗夜議會一鍋端了，現在這熟悉的魔力波動就在眼前，自己怎麼會認錯。

仇人見麵分為眼紅，當即費特蘭就打算衝上去報仇，但格裡卡絲奧卻攔住了他。

“等等，她背上有人。”

“就算有人又如何，我們兩個聯手，還怕了誰？”

“.你覺得依歌莉婭的性子，會讓誰騎在自己的背上。隻有那個人了吧。”

“難道.”

巫妖費特蘭猛地嚇了一跳，連忙釋放了一個奧術之眼，而入目的，卻是龍背上的那個巫妖同類。

他正在施施然的躺在躺椅上，一邊帶著魔晶墨鏡曬太陽享受太陽浴，一邊還得意洋洋的向下揮手致意，就像視察自己的部隊的元首。

而突然，仿若察覺到虛空中自己的窺視，他對著那無形之眼笑了，嘴裡還在說些什麼，然後一個響指，畫麵就回歸虛空了。

“好久不見，我的孩子被你們照顧了，這次，就讓我親自陪你們一起玩吧，遊戲愉快哦。”

遠處的格裡卡絲奧一字一詞的念出了那靈魂之音，那特異的魔力波動是不折不扣的證據，但事實上兩人並不需要證據。

雖然表現出的魔力波動並不強烈，但僅僅隻是看著那看似平靜實則癲狂的靈魂之火，那永遠讓人無法捉摸的古怪行徑，格裡卡絲奧就能確信，那個人終於回來了，那個讓諸位亡靈大帝都忌憚無比的存在居然還真的存在於這個位麵。

這麼多年了，他居然隻是假死，他到底在背後籌劃什麼陰謀，他為什麼要在這個關鍵時刻出麵。

“永夜.”

“不可能，不可能！”

格裡卡絲奧還能保持鎮定，但費特蘭卻一臉崩潰，曾經是永夜大帝參謀之一的他怎麼會不知道那個人的可怕，之前敢建立議會派壓製王權派，就是確信那個人永遠不會回來了。

而那邊，似乎已經得到了足夠的歡呼和掌聲，歌莉婭轉了一個方向，向著遠處那片綠色飛去。

而當歌莉婭緩緩滑翔在烏雲旁，飛到兩位亡靈大君的頭頂上的時候，居然還稍作盤旋。

兩人分明的看到在龍背上，那個人正在歡樂的對著自己搖著手，甚至還不斷的飛吻招手，那熱情程度，就仿若很久未見的好友一般。

“嗨！”

連熱情的招呼都傳了下來。

“.嗨！”

被那熟悉的靈魂之火一盯，費特蘭居然也嚇著連忙對其揮手打招呼，這並不是什麼咒法，隻是多年積累下來的威壓構成的本能。

得到了回應，那天上的巫妖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拍了骨龍，歌莉婭才緩緩的繼續向森林滑翔。

似乎認為援軍大佬剛到就去攻擊敵人，軍營中又爆起一陣歡呼，在歡送骨龍的出征。

“格裡卡絲奧大人萬歲！”

“埃索大帝萬歲！”

而留在原地的，隻有兩個傻傻愣住的新任司令官，剛剛還被人稱呼萬歲的格裡卡絲奧卻滿臉猶豫，剛剛興起的下克上的雄心壯誌，僅僅被那個人的出現嚇了嚇，似乎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化作了泡影。

最終，兩人在大眼看小眼之間，就這麼呆看著目送了敵人的離去，完全忘卻了自己身為指揮官的職責。

一直在歌莉婭消失在視線之內，兩人都沒有興起攔截的勇氣，畢竟，那恐怕就要直接麵對那個人了，那個僅僅隻是憑著死後的餘威就壓了自己百多年的存在。

“哎，我們還是先前接收軍隊吧。免得那些小家夥一時衝動，跟著衝出去。”

“嗯。嗯，彆讓彆人等急了，我們這就快去吧。太不像話了，居然認錯了軍團的最高領袖！”

好吧，當某人重新出現在麵前，這那裡還是兩位讓真神都為之頭疼的超級亡靈大君，明明是已經嚇破了膽的喪家之犬，他們，已經活在這個人的陰影下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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