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鬼節
【吾,律法之神無眠者宣告,在吾等的意誌之下,東嵐首都迪芬德將成為律法側聖地——無罪之地】
在真神的意誌下,所有的凡人都要保持謙卑,當神明的宣告在從雲間下達,就是再惱怒的聖騎士、牧師,也必須停止一切爭執。
雲端上的真神展現了自己的神威,無數的光柱落下,銀色的律法之光照亮了整個世界,原本破舊不堪的建築物上鋪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色熒光,整座城市顯得如此莊嚴而肅穆。
那金色的卷軸中蘊含著律法之神的神力,毫無疑問,這是個對國級(永續級)戰略禁咒。
隨著卷軸被撕裂,充溢而同源的律法之力,讓我成為這個禁咒的載體,代替律法之神釋放了這個超級禁咒。
但在預定的宣告之外,我卻加入了自己的注解。
【陽光能否能夠獨存而無需夜的襯托,聖光的另外一麵沒有暗影嗎?】
【在吾城中,亡靈並不代表邪惡,聖光並不代表正義,在神之律麵前,世人皆平等,唯有十惡不赦罪徒當誅!】
兩個同源的靈魂在彼此同鳴,最終,沒有自我的無眠者放棄了操作權,我的意誌讓原定的宣言出現了些許改動。
當真神的宣言響徹全世界的時候,就連我自己也無法預料這個巨大的變數會導致什麼,我突然加進去的宣言又會改變什麼。
至少,在其他的聖堂職業眼中,真神提出“聖光的另外一麵可能存在陰影,聖光並不代表正義”簡直就是顛覆三觀的當眾打臉,當即,即使同處秩序陣營,律法之神卻注定在所有聖光職業眼中成為聖光之神的頭號大敵。
偏偏這還無法當麵訴責,畢竟這位也是秩序側的真神,從某種意義上和聖光之神是同等的存在,而聖堂教會在名義上隻是聖光教會的地上仆從和代行者,雖然這話語中水分很多,但仆人指責主人的同伴,怎麼看都是失禮。
“無眠者是什麼意思?難道要先打場秩序神明之間的內戰?”
麵對惡客,仆人無法出手,但主人可以當麵訴責對方的無禮,當所有人都等著聖光之神做出回應的時候,卻沒有任何回應。
好啊,其實這兩位真神都是沒有自我的存在,他們隻會按照自己的邏輯來采取措施,擴大自己的信仰陣營,我的宣告可沒有直接指責的意思,我隻是說“可能有暗影,不代表正義’,這可都是名副其實的大實話,也不會被那單純的邏輯思維判定為攻擊行為,在聖光之神的思維模式中簡直是和自己無關,自然不會回應。
或許在了解諸神奧秘的人眼中,這隻是無關緊要的小花招,他們或許還有疑慮同樣失去自我的無眠者是如何玩出這樣的文字遊戲,但在大部分凡人的眼中,這卻相當於坦蕩的聖光之神默認了律法之神的話語。
“聖光覆蓋之下也可能藏有惡徒,聖光的背麵也存著陰影,或許,聖堂教會並沒有那麼神聖而正義。”
這或許會是大部分人的想法,而恐怕在世人眼中,律法之神和聖光之神也必然開始站在對麵側了,至少這個宣告最直接的結果,就是聖堂教會恐怕會對律法職業多出些想法。
不過,既然一開始就打算挖角人才乃至在未來取代聖光,這種程度的敵視早在預期之中了,相反,這樣的外部敵視,還能讓律法係職業團結起來。
而作為施法者,我已經對這個禁咒的效果了然於心。
在這個和雨之都同級的神力禁咒下,當律法之光將永久的籠罩了這座城市,而隻要在這座城市中犯下觸發神之律的重罪,那麼,最高階的判罪術將把其變的渾身通紅,持續時間最少24小時,而聞訊而來的執法者必將對其進行審判。
無罪之城,當任何慘劇人寰的罪行都會立刻曝光在陽光之下,當重罪無法逃避其應得的罪責,恐怕用不了多久,無罪之城的理想也會成為真正的現實。
若硫磺山城是律法側的起源聖地,那麼,這迪芬德也注定成為律法側的神跡之地、崛起之地,而從今以後,恐怕律法側和東嵐公國是擺脫不了關係了。
而此時,卻是群情激奮的民眾在圍攻聖堂教會一行了,而在我的眼神示意之下,雪蹄反而攔住了民眾。
“在吾主無眠者的注視下,沒有惡徒能夠遁形,雖然聖堂教會過去有諸多錯誤,但眼前的人確是無罪的,請讓他們離去。”
神跡之後,剛剛成為東嵐國教的律法教會地位將會更高,而作為律法之神教會最高主教的老牛,毫無疑問將成為這個國家排名前三的實權人物,在這種情況下,他的話語自然能夠起到作用。
“洛甫主教,留在這裡隻會激化矛盾。請您趕快離去吧。若您還要臉的話,請儘快離開這座城市。若您一定要堅持,請不要死在這座城市,以免增加我們的工作量。”
雪蹄一邊惡言諷刺,一邊卻帶人為其解圍,而當律法教會的維持之下,人群剛剛鬆出一個口子,那身份崇高的地區主教就率先開跑,連自己的護衛和麾下牧師都不管不顧了。。
“這樣就夠了,主教死在這裡還麻煩了,依他們的尿性,搞成‘律法之神和亡靈勾結,某某主教以身殉職’完全可能’。現在看他的樣子,已經嚇破了膽,應該很快就會帶隊離開。若聖堂教會能夠因此放棄北地就更好了。哎,依他們霸道至極的處事風格,徹底放棄的可能性不大,看來以後還有得磨。”
而“反派”的離去,卻讓場中的民眾發出勝利的歡呼聲,而當掃興的不速之客離去,勝利號角再度響起、凱旋的進行曲再度奏起。
戰旗之下,騎士們的凱旋行進再度進行,隻是和剛才的默默行進不同,這次,當古老的英雄們回歸凱旋,民眾也加入了行進其中。
數位史詩英雄的擔保,神跡之力的降下,終於打破了生者與死者的隔閡,那硬撐著的獨角戲已經結束,即使還有點擔憂猶豫,在歸家的古老騎士身邊,終於有了歡呼雀躍的人群。
原本的嚴肅蕩然無存,當生者加入遊行的陣列,整個遊行開始洋溢著樂趣和愉快。
老年人試著詢問騎士們過往經曆和真實曆史的區彆,中年人努力在騎士麵前留下自己的印象,年輕人則用敬仰的目光看著嵐之騎士們不屈的身影,並詢問自己是否有可能成為其中的一員,而調皮的孩子們,則偷偷爬過去摸一摸那冰冷的長劍,然後向同伴炫耀自己的勇敢。
走在前麵的極光騎士團成了重災區,那冰瑩美麗的冰甲吸引人女人和孩子的注意力,那傳奇的過往則讓人每個男人為之向往,但此時的他們,卻一邊板著臉在心底高興,一邊還要解釋那冰甲的危險,讓民眾不要觸摸,尤其還是要提防熊孩子的突然襲擊。
其他的騎士也多半如此,而最讓人影響深刻的,卻是一種詭異的相認方式了。
“這個旗幟上的族徽,難道您是我的先祖大人麼?”
“你……你是我妹妹的後代嗎?還真得好像!”
“大人,有空可以到我們家族去做做嗎?我的孩子應該也會想聽聽您的故事。”
“當然可以,遊行完了我就去!大家,看,我有後代了,我又有家人了,我不是孤家寡人!”
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而得到肯定的答案後,生者會得到其他人市民的羨慕,而死者則真的會高興的忘乎所以,得意的向同伴炫耀自己的子孫後代,當然,多半是自己兄弟的子孫後代。
而那些沒有後代子孫的,卻暗暗下定決心,等下就去查查這裡的民政資料,看下自己是不是有血緣後代,或是有改名換姓的遠親,至少可以撐起一個自己的新家。
外表的冷漠是一麵牆,亡靈騎士們習慣用對外人的冷漠來隔絕自己的內心,而此刻,這堵牆卻被敲得粉碎,反而露出騎士們內心最柔軟的一部分。
感動的忘乎所以的不在少數,笑掉了下顎骨的骷髏將軍我都見到兩位。
在我的目光中,即使是卡西米亞斯這鐵漢,當少女在他掛著腰間的頭顱上戴上花環的時候,那手忙腳亂的混亂應對,那到處亂看的鬥雞眼,卻把他的感動和百年老光棍的本性暴露無遺。
應該感謝亡靈無法落下眼淚嗎?否則從兄弟們那激蕩的靈魂波動來看,恐怕那無法遏製的感動淚水必將淹沒整個廣場,那麼,這場凱大旋遊行或許會有些不美了。
“終於…….這才是凱旋啊!”
是的,隻有勝利回歸的戰士算什麼凱旋,那等候、歡迎的鄉民,才是戰士們為之奮鬥的根源,若沒有嵐之民的歡迎和理解,沒有國民幸福的笑容,戰士們的犧牲和回歸又有什麼意義。
此刻,我終於放下了心頭的千斤重石。
“若新的國民始終無法接受亡靈騎士們該怎麼辦,那時,大家都會很難受吧,若真出了這種情況,恐怕都無法收場了。”
事實上,彆看我嘴巴上說的斬釘截鐵,還第一個踏入城門,實際上心裡卻一直在打鼓。
但我知道自己決不能露怯,否則那群本就遲疑的家夥絕對會出現“逃兵”,也不可能獲得現在的成功。
雖然龐大而醜陋,但憎惡卡洛斯肩頭已經爬滿了熊孩子,或許,年輕的父母期望能夠多和這個年幼就犧牲的少年騎士多溝通,或許,是嵐國人在以自己的方式安慰這個不幸的少年。
我應該感謝聖光教會的阻礙嗎?若不是他們的敵視,也不會牽扯出那段讓人痛恨的黑曆史,恐怕我們也不會如此順利的讓亡者騎士們被民眾所接收。
“不,應該感謝這片土地的嵐之民吧,就是信任他們,我才下的賭注吧。而在其他任何一個國家,都不可能出現生者和亡者同行的情景吧!”
“嗯,乾脆搞個紀念節日吧,每年來一次小型慶典,順帶加深一下情誼。”
我是沒有料到,一念之差,在未來,那著名的北地鬼節就此誕生,在那一天,年輕人打扮成妖魔鬼怪的摸樣,開始盛大的百鬼夜行,當然,其中往往也會有真正的“鬼”。
亡靈不被視作邪惡,成為了無罪之城最重要的一個標誌,而很快,當消息被傳開,無數的被歧視者和少數派,也開始考慮到北地去看看了。
“我明明沒有作惡,為什麼都追著我不放,這過街老鼠般的日子,實在受夠了。哪裡若是連亡靈都能接受的話,或許,我這個半精靈/半獸人/惡魔術士,也可以被世人接受,生活在陽光之下。”
——
當羅蘭在為自己的未來忙碌的時候,有的人卻注定要倒黴。
數個月後,當北地的消息傳回了奧蘭帝國,那個即使丟掉了首都,且依舊以極其旺盛的心態應戰的皇帝陛下,第一次露出了疲態。
“你會後悔的?”那個英姿颯爽的身影和話語又在夢中浮現,那一語雙關成了某位皇帝畢生的懊惱。
已經被在契約得知了“公主”的真名是羅蘭,現在羅蘭的英靈再度出現在北方,若達索斯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必再當尊貴的皇帝陛下。
“是的,我後悔了!我真後悔了!這是報應嗎?這是我放任他人刺殺你的報應嗎?還是我一開始就大錯特錯了?”
每當陛下獨自喝的大醉的時候,他都會邊嚎啕大哭,邊喊出這樣的話語。
而此時,以為陛下是為越來越差的戰局壓力過大,邊上的侍從就會舒心的幫他關上門,並叫來赫米特大人和羅斯瑪麗大人。
前者是深得陛下信任的參謀,不管是戰爭還是日常生活,他總是能夠提出那陛下滿意的建議,讓陛下放心,而後者,卻是讓人頭昏目眩的超級美人,而善解人意的她,可以在三言兩語中讓陛下緩解自己的壓力和情緒。
而這次,似乎赫米特大人忙於戰事,於是,隻有羅斯瑪麗來了。
“達索斯陛下?怎麼又喝的這麼多。”
“羅斯瑪麗?來,陪我喝酒。”
“遵命,我的陛下。那個,還是少喝點吧,酗酒傷身啊。”
“嗬嗬,沒想到她送過來的你居然會的擔心我,來,我們聊聊。”
果不其然,幾句話後,傷心欲絕的達索斯情緒就好了很多。
“羅斯瑪麗啊,你簡直是我肚子裡的蛔蟲,軍事、政治、經濟、商業,你真的什麼都懂啊。…….”
絕世的美人笑了笑沒有應答,而在大陸的另外一端,在著粉紅白骨的命匣處,無數的情報和秘密去直接進入某個人的口袋。
“奧蘭帝國戰事陷入了僵局?三大元素之神同時卷土而來?北方的獸人蠢蠢欲動?看來,要早作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