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回到屋子裡上了些妝,又換了一身素淡一些的衣裙。
有心想帶著孩子見上一麵,不過兩人相見本就不易,讓孩子一鬨,怕是也聚不了多少時候了,加上,帶著義女去見自己情郎,心中總歸有些不舒服,孩子童言無忌,恐要問出些讓人羞惱的話出來。
而且……那冤家當初在鞏義,與孩子母親好像也有些糾葛,詳情雖不甚了了,但卻隱隱有著傳言,當初景興皇帝為了此事,可是有些惱恨,後來還有傳聞,說是楊氏之女許配的人家是趙氏那邊,後來才改成韓家。
空穴來風,必有因由,當初確實是楊倩兒跟著景興皇帝出京,在鞏義縣帶回了一位大將軍。
那冤家又一身的英雄氣,最是讓人心醉……楊倩兒在時,雖未怎提及……但每每說到他,卻也有著異樣。
如今看到孩兒,難免想及當年故人,怕是要損了兩人相見的歡喜之情。
有了這些顧忌,也就將孩子交給了乳母帶著,心裡想著,來日方長,等年歲再長一些,懂些禮數,再來相見不遲。
這般一陣拖延,等到靖佳公主來到竹舍之時,趙石於竹舍之內,已是等了半晌了。
這裡便是當年兩人定情之處,仿照興國公府中趙石居所之地建造,處於府中深處,清幽靜謐,他處無有勝之。
時值冬日,積雪也未曾清掃,竹林搖搖,白玉鋪階,另有一番彆致之處。
靖佳公主披著玄色披風,沿著小路,冉冉而來。
好像有著默契般,竹舍的小窗啪的一聲打了開來,趙石立在那裡,往這邊望了過來。
一內一外,兩人對視了一起,卻是不約而同的微微一笑。
這個時候,好像沒有太多的驚喜摻雜在其中,隻有淡淡的溫馨和情意在流淌。
片刻之後,靖佳公主才挪動腳步,輕輕打開竹舍的門戶,走了進去……
“你這府中,比以往可是冷清了不少。”
靖佳公主順手脫下外氅,搓了搓小手,覺著凍的有些麻,一邊嬌嗔的翻了翻白眼,一邊走過去,將趙石的手牽過來,暖暖。
“臘月裡,這大冷天的,除了你,還有誰能登公主府的門?小女子的府邸,自是比不得你那國公府興旺。”
趙石笑笑,握住對方冰涼的小手,拉著靖佳公主來到桌前坐下,給她倒了杯熱茶,“來,暖暖身子,那麼熱鬨也沒什麼好的,一天到晚的見人,太過讓人頭疼。”
靖佳公主抿了兩口香茶,覺著身子暖和不說,連茶葉好像都帶著甜味兒。
“那……不如在我府中把這個年過了,也好躲個清淨。”
話出了口,也有些後悔,不過卻還拿眼睛去瞄趙石神色,女人這心思,男人哪裡學的來?
趙石笑笑,有妻有妾的人了,木訥之處還有,但應對起來,總歸不會那麼笨拙了,他聰明的道,“不如,到我那國公府中過年算了,人也多,省得大過年的,一個人冷冷清清……”
靖佳公主當即就咯咯的笑了起來,“妾身可不敢去,不說旁的,就妾身這身份,到了你那兒,不是去過年了,而是菩薩進廟,受人香火去了,到時候攪的你那天翻地覆,誰也沒好日過,才叫糟糕。”
趙石順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這氣色不錯,我也放心……今時不同往日,我這裡沒個閒時候了,年關過了也許就要出京,再要相見又得一年半載之後,所以趁著年頭上,過來瞧瞧……”
靖佳公主心裡也多少有些黯然,嘴上卻笑著道:“不用太過記掛於妾身,這些年可不也就這麼過來了……到是你,如今位高權重,一言一行,多少人都看著呢……再者,男兒建功立業,乃是世之常理,沒什麼好解釋的……”
趙石微微點頭,兩人到得今日地步,除非另有變故,不然的話,這輩子可能也就這麼過了,確實不需太多解釋。
“二來,這次過來,還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靖佳公主手上一緊,不禁有些忐忑。
趙石笑笑,拍了拍她的手,“我那興國公府的名聲你可能也應該有所耳聞,京中都道興國公府豪富,也不知這名聲是怎麼傳出去的。”
靖佳公主聽了,心中立即鬆泛下來,她就怕從對方口中聽到宮中怎樣怎樣,如今兩人的身份,已是在兩人之間劃開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若是宮中有何微詞,怕是兩人之後連見上一麵都不可得了。
不過聽到原來是這個,她那雙丹鳳眼馬上彎了起來。
“這個妾身怎能沒有耳聞,而且,妾身還知道,這名聲怨不得旁人,卻是最先在你府中傳出來的。”
“嗯?”趙石眼睛當即就是一瞪。
靖佳公主馬上安撫,將身子偎進他的懷裡,還舒服的歎了一口氣。
“自長安之亂後,歸義王每次進京送禮,都是大張旗鼓的,唯恐旁人不曉得,加上你府中下人出來進去,自誇也是難免,修建府庫,用的又是些外人,哪裡還保得住什麼秘密?有這名聲,並不出奇。”
“再者說了,旁人都羨慕著呢,如此光明正大的收受禮物,也就你那府中一家,到是……戶部曾有人彆有用心,傳言歸義王送到你府中的禮物,要比貢品還多,還要珍貴……”
“不過傳言之人,早已被逐出京師,據說還沒到貶斥之地,又有諭令追上,將其削官罷職,貶為庶民了,險些沒掉了腦袋,這等陰損小人,也不看看,這傳言牽連的都是什麼人,活該有這樣的下場。”
趙石眼底寒光一閃,“還有這事?我怎麼不曉得?”
靖佳公主挪動了一下身子,隨意的道:“這些都是小事,不值掛懷,長安之亂後,即便是妾身這裡,也有那麼一段日子不得安寧,何況是你了……若事事都要計較,哪裡顧得過來?”
“對了,你要跟妾身商量的就是這事?興國公府豪富,雖聽著有些不好聽,卻也無損於你分毫,難道,你還能散財出去不成?”
趙石嘿嘿一笑,“正有此意,我這裡跟陛下說了,府中用不了那許多資財,內庫又有所空虛,不如補之,也算為宮裡儘點心意。”
靖佳公主眨巴眨巴眼睛,一下抬起頭,“這如何使得,你一個外臣,憑什麼補宮中所需,這要是……”
“所以,這就要落在公主殿下的身上了嘛。”
靖佳公主眼睛轉悠著,“你是說……”
趙石拍了拍她的肩頭,笑道:“今年的年禮還沒送過來,你就沒有一點察覺?”
靖佳公主一下支起身子,她怎麼會不知道此事,所以才有著這樣那樣的擔心,現在聽到這個,再要是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那也就不用坐這個公主了。
想了半天,眼睛一亮,隨即便眯成了一道縫兒,聲音也開始甜的發膩。
“這麼說,你那些家財可就多數都由妾身來掌管了?”
見趙石微微頷首,靖佳公主抿著嘴唇,笑意怎麼也抑製不住,將臉貼到對方胸口,摩挲著,“要是如此的話,你也便能多來府中瞧瞧,自己的錢財是不是用對地方了。”
趙石剛想說,交給你,還能有什麼不放心的,但終歸的明白了過來,哈哈一笑,“興國公府的大管家,這個名聲落一位公主身上,可著實不好聽了。”
一邊說著,手便有了些不老實。
靖佳公主聽了這樣的好消息,心裡之偎貼自不用提,身子扭動著,不一時,便喘氣細細,有些按捺不住了。
不過,就在此時,外麵傳來腳步聲,芍藥的聲音緊接著響起,“殿下,酒菜已經送過來了,您看……”
兩人動作一下僵住,對視之間,不由同時又是一笑。
靖佳公主嗔怪的翻了個白眼,起身整理衣裙,又過來給趙石的衣袍拽了拽,撫平褶皺,這才拿出了公主殿下的派頭,“進來擺在外間,就退下去吧。”
酒菜擺好,芍藥便將人都趕走,自己也悄沒聲的溜出去等在旁邊的偏房,以免公主殿下找不到人使喚。
屋中兩人此時已經出來,在外間坐定。
這時說話,便更加隨意。
給趙石斟滿了酒,靖佳公主就笑,“你新納的草原公主怎麼沒帶過來,又有琴其海幾分美貌?”
趙石端起酒盞一飲而儘,呲牙一笑,“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就是和琴其海一樣,都野的厲害,在草原上,和七娘賽馬,又和七娘動了幾次手,才算老實一些,到了你這兒,怕驚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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