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久彆重逢,自然享儘溫柔滋味。
第二日起的有些晚,其中緣故就不用細說了吧,洗漱完畢,趙石的精氣神兒就已經變得不一樣了,旅途疲憊一掃而空,渾身上下,隻覺精力彌漫,真如脫胎換骨一般,不得不說,現在他的體質,和妖孽也沒多大分彆了。
也沒什麼人入府打擾,也不奇怪,連皇帝陛下都說三日後於宮中設宴了,其他人等,又有誰敢在三日內來打擾大將軍休息?難道你的事情比皇帝陛下的事情來的還要急些?官場中人,論的就是個尊卑貴賤,講究的就是個規矩方圓,不然的話,結果肯定是個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趙石這裡肯定閒不下來,平蜀回京,還能享受幾天閒暇,但這次回來,暗流湧動,朝不保夕的感覺是如此的強烈,讓他怎麼能安的下心來,不過彆人不能上門來找他,他呢,也不可能方一回京,就去四處拜訪,隻能在家裡等著入宮見駕而已。
暗自琢磨了一下,先去陪老娘用了早飯,陪著說了一會兒話,轉身出來,便讓範柔兒帶著去見自家妹子了。
石頭娘身體也不大好,還是當年落下的病根,這些年又多少有些提心吊膽的,儘管生活無憂,儘享尊榮,但身體卻越發的不成了。
這次的事情,開始時還都瞞著,但如此大事,怎麼可能瞞的過去?而對於女人來說,被夫家休了回來,更是奇恥大辱,一驚一乍之下,在年關後就病了,等到趙石回來,身體才剛好了些,神情卻還懨懨的,吃什麼都不香。
趙石見了,心中更是大恨。
待得在府後一個清靜小院中見到自家形容枯槁。了無生意的妹子,心情終是惡劣到了極處。
趙翠兒瘦的厲害,如今好像一陣風過來,都能被吹走似的,這會兒正扶著院內的一顆歪脖楊柳。仰頭望著天空。直如木雕泥塑一般,都不帶動地方的,旁邊兩個丫鬟伺候著,都已經凍的臉色發白。
趙石。範柔兒進來,這位眼珠都不帶動一下的。
趙石皺了皺眉頭,“怎麼就這麼幾個人伺候?”
範柔兒有些委屈,低聲道:“小姑說想要個清淨,不用人伺候。這幾個還是勸了又勸才留下來的。”
趙石翻了翻眼睛,“行了,讓人都出去,你也回去,午飯讓人準備一下,午飯過後,叫南先生他們到書房。”
等範柔兒帶著人都出去,這才緩步來到趙翠兒身邊。
就算這麼一番動靜,趙翠兒也還無知無覺。趙石心裡抽了抽,他娘的,肯定是心理出問題了,這個妹子自小就跟著他,又是偶爾見了。還能想起那個在鞏義縣時,拖著鼻涕,在他身後像個小尾巴似的小丫頭。
而隨著年紀漸長,這丫頭也漸漸長成了典型的秦川女子。性子爽利大方,潑辣中又帶著和善。加之他這個哥哥漸漸位尊權重,生活優渥之下,更是讓她有了幾分誰也不懼的氣質。
但現在呢,哪裡還有之前的半點影子,哀怨悲切一如那些深閨怨婦。
趙石抬手輕輕搭上她的肩頭,趙翠兒身子打了個激靈,終於算是有了點反應,眼珠兒動了動,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回過頭。
目光在趙石臉上掃過,好像不認識般盯了足有半晌,才驀的就是一亮。
“大哥。。。。。。。。”
聲音艱澀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堵著嗓子,眼圈瞬間便紅了,淚珠不要命的掉了下來,身子也在顫抖著,一聲大哥,好像所有的悲傷和委屈都找到了宣泄口一般。
見她如此,趙石反而心中一鬆。
“大哥。。。。。。。。。你真的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將妹子拉到自己懷裡,抱住了,動作有些生硬,但對於他來說,家人是世界上最值得他奉獻全部力量的珍寶,做什麼都是無所謂的。
顯然,在他麾下將士眼中,這個大帥就是天上武曲星下凡,能帶著他們去奪取一個個勝利,而在趙翠兒心中,這個大哥就是無所不能的神,分量迥異於旁人。
這不,果然如李金花所言,他這個大哥都不用怎麼說話,已經讓趙翠兒好像找到依靠般,將這些時日來積壓下來的情緒都宣泄了出來。
趙石哪裡不明白,這個時候大哭大鬨一陣,對她的身體是有天大好處的。
所以任由妹子一頭紮在他的懷裡,撕心裂肺的放聲大哭,一邊哭還一邊重複著,大哥,你怎麼才回來之類的話。
直哭了個天昏地暗,聲音才漸漸微弱了下來,最後隻剩下身子一抽一抽的,其他聲音都沒了,趙石低頭一看,卻是已經在他懷裡睡著了。
輕輕將趙翠兒抱起來,送回屋子裡,在院子裡停了一會兒,臉色變幻,最後殘留下來的隻剩了隱隱的猙獰。
徑自出了院子,吩咐守在院外的丫鬟婆子,“再去挑十個人過來,等二小姐醒了,告訴她,我過來和她一起用晚飯。”
“是,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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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書房,趙君玉早就等在這兒了。
這個時代,父子相對,少有溫情可言,大家信奉的隻有一個,嚴父孝子,抱著兒子又蹦又跳的男人是絕對不會被人看做是慈父的象征的,如果官場中人那麼乾了,一旦被禦史台揪住,說不定還得丟官。
趙石來到這個時代久了,自然而然便已經融入其中,像他這樣前世無牽無掛之人,也不介意做出任何改變,既不糾結於兩個世界規則的不同,也不會找這樣那樣的緣由來求得心理安慰。
對著兒子,臉板的死緊,和抱著女兒時完全像是兩個人,一般來說,叫年少的兒子進書房,除了考校課業之外,就是劈頭蓋臉,雞蛋裡挑骨頭般的一頓訓斥了,這是嚴父的典範形象。
但趙石不成,估摸著現在自家兒子在課業上的功底,要比自己深厚的多,考校個什麼?讓自己丟臉嗎?
所以隻有訓話了。
“最近可還是練武?”
“回稟父親,一直練著呢,教習說,過上幾日,便能教授馬上的功夫了。”
趙石微微點頭,兩年不見,這孩子少了許多的稚嫩,說話的條理性也越來越好了,接著便略略問了一句,“課業如何?”
“陳先生說,孩兒足可進試了,但以孩兒的身份,卻不用著急,還要先問過父親大人的意思才行。”
“你自己又做何想?”
“孩兒想著。。。。。。。”小小的少年猶豫了一下,臉現糾結,最後還是咬著嘴唇道:“孩兒想,父親您以軍功立身兒進學應考,難免有人說虎父犬子,孩兒不打緊,卻怕壞了父親英名,所以,孩兒想進國武監,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趙石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之後便也了然,兒子的那點小心思是瞞不過他的,這孩子自己恐怕對文章要比對刀劍感興趣的多,但他這個做父親的好像過於強大了些,讓這孩子在文武兩途上選擇起來,有些糾結。
不過十歲的孩子,就能想到這些,著實不容易,心裡其實已經有些滿意,隻是麵上卻不露分毫,“文武殊途,兩者兼顧的必是天縱之才,你覺得你自己是嗎?”
少年搖了搖頭,有些疑惑。
趙石接著道:“你已經不小了,我呢,也不想拘著你,不過想做什麼,先要想清楚才好,若想習文,便隨陳先生他們專心讀書,若想當個武人,我便送你入國武監,不過無論選哪般,你都是得勝伯的長子,我常年在外,以後家中之事,就得你來多做照看。。。。。。。好了,回去好好琢磨一下我說的,男子漢大丈夫,千金一諾,決定下的快些,心腸要硬些,才能走的遠些。。。。。。。。。”
“父親大人教誨的是,孩兒定謹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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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兒子糊弄走了,不自禁的自己也鬆了口氣,徑自回了後院,到李金花處逗弄了一會兒女兒,又讓李金花說了說如今府中的情形。
如今府中護衛人等多數已經換了一茬,當年從鞏義帶來的顯鋒軍舊部多已放了出府,如今隻要不是歿於戰陣,大小都有個官職了。
如今護衛府內的,江湖綠林高手,差不多都是蜀中趙幽燕舉薦而來,有十三四個的模樣,府中家將的來源有些雜,有種七娘帶過來的種府家將,有李金花的隨扈軍兵,這些人大多出身羽林衛。
護衛內院女眷的,多是香侯府的女兵,當然,還有幾個老人,要麼是顯鋒軍舊部出身,要麼是鞏義團練出身,這些才是趙石最信得過的。
而這次回來,他還帶了三十幾個衙兵護衛,清一色都是猛虎武勝軍軍卒將校。
身為軍人,最先問的自然就是這個了,之後說起的,什麼府中收支,人事上的安排等等,就當是閒話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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