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繁華儘處是吾鄉第七百一十四章無題
(不可否認,自然科學脫胎於哲學,但哲學體係總是存在著排他性,所以宗教的教義都可以歸入哲學體係之內,,中國一千多年的儒學,也可以說是一種哲學體係,而且發展到後來,排他性越發的嚴重,也更加類似於一種宗教,自然科學在這種體係下受到了無比嚴苛的禁錮,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比如說工匠地位低下,為什麼會這樣?也正是儒家學派劃分的等級製度造成的,士農工商,有了這個劃分,一千多年的時間裡,工匠和商人受到的壓製是難以想象的。
就現在社會看來,哲學確實有益於自然科學的發展,但在古代,他們之間由於政治,經濟,軍事,國家,宗教等原因,是存在著尖銳的對立的,互相迫害,爭鬥的殘酷性,絲毫不亞於政治鬥爭,常識性的知識,不是張嘴就來。
可以這樣認為,東方的自然科學之所以落後,是因為東方的哲學體係更加的完善,也更加受到統治階層的歡迎,而且他比起西方的哲學體係來,更加的溫和,所以延續的時間更長,於是乎,自然科學在其壓製之下,也就一直沒有形成屬於自己的體係,數學被應用於占卜,天文被應用於預測國家興衰,物理和化學被應用於戲法雜技以及煉丹,這種過程都是在中國哲學思想的影響之下完成的,怎麼就說兩者沒有必然聯係呢?)
陽光爬上窗欞,越過屋簷,越加熾烈的散發著自己的熱情。
趙石坐於書案之後,聚精會神的看著手上的文書,不時提起筆來,勾勾畫畫,這裡是得勝伯府的書房,布置的簡簡單單,既沒有寬大的書架,也沒有飽滿的藏書,牆壁上除了幾張主人完全不會注意的畫作之外,卻還掛著幾柄戰刀,筆墨紙硯散發出來的芬芳,絲毫不能掩飾它們所帶來的殺氣。
長相俏麗的丫鬟拘謹的磨著墨,隻因得勝伯府的書房,迎來其主人的機會實在少的可憐,打理這裡的人到也清閒,既不用每日擦拭精美易碎的瓷器,也不用整理書卷,隻進行日常灑掃便是。
不過這裡也算是內宅重地,所以才配了兩個伶俐的丫鬟,和幾個手腳勤快的仆人,不然的話,照顧這麼一間屋子,兩個粗使下人也就足夠了,根本用不到那麼多的人手。
其實,這間書房裡麵,最貴重的五品就那麼幾件,卻皆乃禦賜之物,那才是重中之重,不容有失的物什。。。。。。。。。。
現在趙石手上拿著的是一張長長的名錄,不用說了,正是國武監今年招收的生員的名單,與往年大抵相當,卻也有不同之處。
其實不同的地方並不多,隻在於比起往年來,這份名錄顯得更加的詳儘完善了,前麵數百人,皆為這一期正式生員,出身來曆注解的分外詳實,幾如各部告身,雖說查儘祖孫三代不可能,但也不會相差太多就是了。
後麵數百人,則是今期國武監招收的童生,多數皆為長安左近良家子,這個其實不用多瞧,下麵的人辦的妥當的很,已不須督學大人親曆其為。
不過說起這個來,這幾年卻也總有些波折在裡麵,其實也不是旁的什麼,更非有人故意從中作梗,還是當世的觀念問題,不是有那麼句俗話嗎,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國家開科取士,明麵上看似無分貴賤,但事實上相對應的人群也隻是那麼一小撮罷了,不用說旁的地方,就拿大秦京師長安來說,千年古都,漢家繁盛之地,但你若在街頭巷尾捉幾個人問,十個裡卻還是有***個是一個大字不識的,長安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其他各處了。
朝堂上的大人們沒覺著不對,士子們沒覺著不對,便是升鬥小民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隻要吃穿不愁,更不會覺出有什麼不對來的,反正幾千年已降,都是這麼過來的,誰又能說出個子午卯酉來?
而這兩年,國武監開始大肆招收童子入監就讀,從開始的幾十人,到後來的幾百人,很快就會超過千人,工部那裡經過前幾年的忙碌之後,這兩年的精力卻是幾乎被國武監占去了一小半,其中最繁重的便是建造國武監童生寓所,幾年下來,已經與西山大營及西山行宮連成了一片,將承恩湖變成了國武監的內湖。
其實,讓一些“心懷遠大”的讀書人擔憂的是,如此大規模的招收童子,實乃前所未聞之事,就算古有有教無類之說,但。。。。。。。。。讀書人讀書為的是個什麼?大家夥心裡都明白的很。
往好聽了說,那叫學好文武藝,貨於帝王家,往不好聽了說,就是千裡讀書,隻為光耀門楣爾,讀書人讀書,還不就是衝著一朝金榜題名,便榮華富貴加身去的?
而國武監雖隻此一處,但這許多童子一同就讀,連年下來,朝廷哪裡有那許多官位相候?到時朝廷開科取士又該是怎樣一番光景?
不說這個,就說現如今國武監出來的那些生員,頂著一個國武監的名頭,出來便多數能弄個官身,雖然其中大部皆為武職,但瞧著也恁的讓人眼紅了不是?
再往長遠去想,國武監乃禮部轄下,位同國子監,將來誰又能保證的了,這些國武監生員不會將目光放到文職上麵?
等那一天到了,以其同窗之眾,又該有多少助力?到得那時,朝堂之上,還有其他人說話的地方嗎?
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問題,即便是軍中之人,估計若是想到這一點,也定然會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覺的,所以,這兩年因為招收童生入監的事情,國武監可沒少跟人打嘴上官司,而在童生招收事宜上,也沒少了磕磕絆絆。
由於這個,國武監還走了好幾個在禮部很有些名望的教授,便是到得現在,事情幾乎都到了木已成舟的地步,也時時會有人跳出來加以置喙。。。。。。。
而之所以能走到今時今日之地步,可以說,若非沒有趙石在前麵頂著,加之國武監地處京師,臨近帝側,趙石本人又能在帝王身邊時常相伴,不然的話,正所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國武監哪裡會是今日這番模樣,上麵不定得多出幾個難伺候的公公婆婆來呢?饒是如此,這兩年口水官司打下來,趙石當初一力開創國武監所贏得的那點讚譽也差不多煙消雲散了的,在朝堂上,更是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其中之艱辛,又哪裡是旁觀的人能想得到的?
不過話說回來,到得今時今日,一切堪堪已經走上了正軌,值得趙石自己操心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便也少了許多,也正應了那麼一個道理,一個新興的團體一旦成型,便也有了自己的利益訴求,這是不會以一個兩個人的意誌為轉移的,所以現在許多事,也已不用趙石自己張口,自然便會有人著力去辦,根本不用他費心勞神了的,而可以想見的,若將來有那麼一天,等到國武監徹底站穩了腳跟,便在趙石自己,若想將抹去國武監的痕跡,也會遭致這個團體的激烈反抗,就更不用說是旁人了。
話說的有些遠了,回到正題。
趙石現在眼睛雖然盯著名錄,但想的可不是以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他如今的整個心神,已經不在國武監身上,而是在那即將到來的戰事上麵,與蜀中之戰不同的是,這次一旦出征,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尤其重要的是,對於成軍幾年的猛虎武勝軍來說,這一仗,卻是許勝不許敗的,而不管猛虎武勝軍操練有多刻苦,成軍有何獨特之處,說到底卻還是一支新軍,軍中之人多數都沒有經過什麼戰陣,比之於當初的羽林左衛要強上一些,卻也強不到哪裡去。。。。。。。。。這才是至關重要之處。。。。。。。
而當年他率領羽林左衛一部隨軍東征,連戰連捷,回想起來,其中僥幸的成分可是不少,而今再出潼關,還有那麼幸運嗎?
趙石深切的明白,一支善戰精銳,總不能一揮而就,中間必定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積蓄幾年,算是個這支軍伍打下了底子,但戰陣不是彆個,那可是殺人奪命的修羅場,就算你平日軍容再是威武雄壯,一群沒見過血的年輕人到了那裡,估計也和待宰的羔羊差不多。
所以,這仗和教學差不多,應該要先易後難,有一番磨礪在前麵,慢慢適應,隻有挺到最後,才能其百戰不殆的精銳之姿。
想清楚了這些,趙石對猛虎武勝軍的領兵之權就更不可能放手了,換句話說,這些年,他可是下了一個大賭注在上麵,彆說勝不勝了,隻要一場小敗,消息傳到京師,可能就有一番震動,最終這些年的心血可不就付之東流了嗎?
不過話說回來了,此時他就算再急,也是無用,領兵之權爭是要爭的,但總歸不會是現在,如今雖說皇帝陛下心意已定,但真要等到出兵,卻還需要些時日,當初起兵伐蜀,可是準備了年餘,而如今的情形看上去比之當初要強上一些,想來,一旦準備起來,也要快上許多,但這時日也不會太短。
再加上,現在明麵上出兵之議懸而未決,,就更談不到領兵人選問題了,所以現在隻能等,也隻能暗中事先做些準備,比如之後由誰來任國武監主事,又比如猛虎武勝軍的糧草輜重諸事,還比如家中又該如何安頓一番,等等等等,林林總總的算下來,事情也著實不少。
事情不少,卻要分個先後重點出來,所以這兩日他哪裡也沒去,隻呆在府中,慢慢的理清頭緒,加之之前一番奏對,對於戰事方略也要深想一番,雖說皇帝陛下未必會再問計於他,領兵大帥之位多數也不會落在他的身上,但總歸要做到心裡有譜不是。
不過細想下來,這次出兵和伐蜀之戰可是大不相同,比之易守難攻,卻也孤立無援的蜀中不同,後周卻與金國交界,大秦一旦出兵,金國定然不會坐視,或趁機攻打後周,或聯周抗秦,皆有可能,而且極為的方便,如果一旦兩家聯手,秦軍想要戰而勝之,恐怕也是千難萬難,加之還有民心向背什麼的摻雜於其間,更增這一戰的不確定性,想了兩日,趙石也不得不承認,這事兒複雜的很,此戰的方略也不是那麼好做的,隻憑他一個,就算前知三千載,後通一千年,也根本無法預料這一戰的結局到底如何的。
要說硬要想出個方略出來,那就是連結西夏,猛攻金人西京重地,才能起到些牽製金人兵力的作用,但這可能嗎?當年大秦出兵河中,西夏人可是觀望良久,才出兵策應,然最終金人還是整兵十餘萬,與秦軍大戰於汾水之畔,女真之國力可想一般,而西夏人首鼠兩端的表現,也是觀之無疑的了。
所以思索良久,最終他還是覺著,此戰卻多數要看領兵之人的臨陣調度,之前的種種準備也隻能力求完備,增加勝算而已。
後來想的多了,卻是啞然失笑,世間本就是沒有十全十美之事,戰事上就更沒這一說了,方略再好,中間也難免變故,後世海灣戰爭打了多少年?美國人在朝鮮戰場上吃了多大的虧?又在越南戰事上打了個稀裡嘩啦,是戰略失誤?是武器不夠先進?還是後勤出了問題?
都不是,所以說嘛,戰爭這個東西,隻有打過了才知道,之前所做的,也不過是儘人事而聽天命而已罷了,自己卻是有些當局者迷,連這點常識都忘記了的。
自嘲一番過後,卻是將那些有的沒的放了下來,專心思考起了其他諸事。
今日也不例外,貌似不錯眼的瞅著手上的文錄,時不時的還作勢拿起筆來,勾畫上兩下,其實啊,他的心思早就不在這個上麵了。。。。。。。。。
而此時他正想著,也該是到戶部那裡走一趟的時候了,正好借著商談今年國武監撥付銀兩以及猛虎武勝軍的糧餉一事的由子,為即將到來的戰事多做些準備,其實這事他從前年的時候就不曾再插手了的,但今時今日嘛,卻非得他自己親自走上一趟不可了的。
他這裡正琢磨著是今日晚些時候還是明日再去,外間卻已經傳來了響動。
“拜見夫人。。。。。。。。。。”
“起來吧。。。。。。。。其他人都候在這裡,小雲,你隨我進去。。。。。。。。”
“是,夫人。。。。。。。”
接著,隨著腳步上,環佩叮當,門聲輕響,已經有人走了進來。
聽這柔柔的聲音,趙石都不用抬頭,就知道誰來了,抬眼瞅了瞅,臉上浮現出些許笑意,站起身來,微微伸了個懶腰,笑著道:“你怎麼過來了,不過來的正好,我這裡正想著到到老夫人那裡瞧瞧,你也跟著來吧。”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範柔兒,這些年下來,那個當初在鞏義範府內宅,跟趙石偷偷作鬼臉的小丫頭卻也已經換了模樣,柔順的長發盤在頭頂,個子不算高,卻也絕不能說矮,腰肢芊細,卻絕不顯瘦弱,略有些嬰兒肥的白皙俏臉上帶著滿含活力的笑,即有著少婦的成熟風韻,卻還蘊著少女般的清純及活力,尤其是眼中那抹靈動,讓人望之便有難忘之感的。
其實這些年下來,範柔兒也早已經不是那個成婚之日還懵懵懂懂,與自家夫君搶著吃食,還要哭上一鼻子,最後同床共枕,卻不及於亂的小丫頭了,現如今得勝伯府大事小情,卻全在她手中掌著,雖有不儘如人意之處,但卻也不會出什麼大的錯漏之處,所以說啊,這個女主人當的可也是越來越有滋味。
尤其是府中雖然妻妾有那麼幾個,但相對於趙石的權勢來說,卻也絕不能算多,加之李金花,種七娘兩個身有官職,瞧不上府中這些瑣碎事情,惜紅那裡到是管家能手,但自從有了兒子,對於旁的就沒那麼上心了,最重要的一點是,老太太那裡對她可是親如自家女兒一般,所以她這個年紀輕輕的正妻,卻是少了許多彆家正堂娘子該有的心酸和麻煩。
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怕就是與自家夫君聚少離多,這些年下來,腹中也沒個動靜,多少讓人覺著。。。。。。。。。
不過她到也想的開,兒女之事強求不來,再說了,這些年走下來,她也看的明白,府中幾房妻妾,其他幾個加起來在夫君大人心裡的分量也未必趕得上李家姐姐一個,再者說了,當年兩家結親之時,夫君也不過。。。。。。。。而娶自己過門之時,卻是顯赫到了那般地步,卻還未忘前盟,這已是分外難得,再還能強求其他什麼呢?
隨著年歲漸長,雖未有家人在側,時常教導,但本身的性子卻已顯出端倪,她卻並非一個貪心不足的潑辣女子,知足的很,這些年安於府內,承歡於老夫人膝下,雖說略顯稚嫩,加之玩心未靖,偶有跳脫,卻也漸漸得了夫君大人幾分敬重,即未存爭寵之心,活的到也分外舒心自在,就是有時想起遠在千裡之外的家人,才會偷偷哭上一陣,在夫君麵前卻從不提娘家之事,這般下來,得勝伯府之內反而越加的顯得和睦了起來,說起來,到真有那麼幾分功勞在她身上的。、
“妾身剛從娘那邊過來,老人家用了早飯,便有些犯困,說了會兒話,就又去小睡了。。。。。。。。。。”
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來,自然而然的拉起趙石的手掌,讓他坐下,見自家夫君臉上有些愕然,又笑著解釋道:“不用擔心,春困秋乏,娘睡上一覺,精神頭也就起來了,沒什麼大礙的。”
邊說著,一雙小手已經熟練的在趙石寬厚的肩頭上錯落有致的揉捏了起來,又朝著跟自己進來的貼身丫鬟點頭示意了一下,“知道這兩日夫君都在書房。。。。。。妾身這裡便做了幾樣家鄉的點心,夫君如此操勞,若是餓了,可以略略填補一下,嘗嘗,可還合口?”
簡簡單單幾句話的功夫,淡淡的溫馨已經充斥於書房之內,趙石的心情也隨之寧靜了下來,得妻如此,確也難得。。。。。。。
略略嘗了幾口,味道雖不能說絕佳,但也很是不錯,不由想起當初在鞏義縣範府之內,範天養誇讚自家女兒的那些話來,現在想來,卻也非是虛言。。。。。。。。。
兩個年輕的夫妻隨口又說了兩句,並無任何拘束,卻也真有那麼點老夫老妻的意思,隨後,隨著範柔兒輕輕揮手,房內的兩個丫鬟便都機靈的躬身退了出去,範柔兒這才說起了正事。
第一個,卻是有關府內長史陳常壽的,許是這事已經在她心裡思謀良久,說出來便也有理有據的很,是什麼呢,原來是她想著陳常壽夫妻兩個在府中多年,陳先生身子虛弱,一直無有子嗣承歡膝下,備顯孤寂,陳先生就不用說了,瞅著趙君玉和自家兒子似的,恨不能天天籠在身前,名為師徒,其實和父子差不多,而其妻韓氏那邊就更不用提了,看見孩子就兩眼放光,好像隨時有可能動手搶人似的,由此可見,兩夫妻這心病所在了。
但現在眼瞅著陳常壽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兩人誕下子嗣的可能也是越來越渺茫,作為得勝伯府的女主人,心裡不忍之餘,卻是起心想將誰家的兒子過繼過去一個兩個,廖解陳氏夫妻寂寞。
趙君玉是不可能了,隻因趙石隻此獨子,不成,按照她的想法,就是鞏義那邊,不論趙氏一族,還是範家那邊,都有合適人選的。。。。。。。。。
說到這裡,範柔兒便即住口不說了,但她那點小心思,哪裡瞞得過趙石,一聽口風,就明白了的,去年時,鞏義那邊便有人前來報喜,說是範柔兒的大哥又添了一個幼子,而陳常壽斑斑大才,乃趙石最得力的臂助之一,若再有了這麼一層關係,對於趙石來說,好處自不待言,而對於鞏義範家這邊,卻也有著說不儘的益處。
回頭瞅了一眼斂著眸子,手上的動作卻越來越快的範柔兒,趙石不由笑了笑,隨即痛快的點頭道:“這事。。。。。。。。好事嘛,即是你操持的,那就要落在你身上了,你去與韓氏說說,人家若是點頭,事情也就成了大半兒。。。。。。至於誰家的孩子嘛。。。。。。。嗯,我看也不用找外人,你那侄兒正合適,就是不知大哥那裡。。。。。。”
“大哥巴不得的呢,妾身明日便送信過去。。。。。。”不待趙石說完,範柔兒已經笑逐顏開,急急道了一句出來,雖說有些小心機,但卻更顯其純真質樸,趙石不由搖頭失笑,說到底,還是個孩子嘛。。。。。。
範柔兒猶自不覺,又一邊賣力的揉捏著趙石肩頸,一邊急著開始敲定邊角,聽著便知道,這事真的被她當做不得了的大事來辦了的。
直到覺著大事已定,她這才話鋒一轉,帶著滿臉的喜色隨口道:“金花姐姐這兩日身子不爽。。。。。。。。。”
“嗯?”
明顯的感覺到夫君身子僵硬了一下,範柔兒臉上的喜色不由消去了不少,雖說知道李家姐姐在夫君心目中的地位,但見夫君表現的如此明顯,心裡也是頗覺黯然,不過嘴上卻不假思索的安慰道:“妾身也是才聽說的,這幾天金花姐姐腹中頗為不適,有些厭倦飲食,但金花姐姐剛強,照常上衙下衙,想來並無大礙才對。。。。。。。妾身卻也是從廚房那裡聽說的,不然還不知曉,妾身已經傳話給府中兩位大夫,待得金花姐姐回轉,便過去診治。。。。。。。。”
趙石皺了皺眉頭,點頭道:“做的不錯。。。。。。。府中的大夫少了些,過後多請兩位,還有,有些事要多注意些,金花身邊的下人是怎麼伺候的?有事也不知通秉一聲,是白養他們吃飯的嗎?還要廚房裡麵的人說嘴?
我現在還在,若領兵在外又該是怎麼一番光景?”
說到這裡,許是感覺到語氣過於嚴厲了,接著放緩了語氣接著道:“你呀,掌著府中內務,心不能太慈善,府中雖然不缺幾個人那口飯,但做事不能不上心,有一個人辦事糊塗懶惰,其他人就能跟著懶起來,長此以往,閒人也就多了,但咱們得勝伯府,卻不養閒人,這個你要記住,嗯,過後多加整治,讓他們明白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與杜鷹,觀星他們幾個商量著來,隻管施為就是。”
“是,妾身記下了。”
挨了一小下悶棍,範柔兒有些尷尬的應著,心裡也是慶幸,還好還好,沒把這事放在頭裡說,不然的話,不定會怎麼呢?
偷偷吐了吐小舌頭,又抿了抿嘴唇,鼓起好大勇氣,才開始開口說起下一件事情。。。。。。。。。。。。。。。。
“還有,昨日按夫君說的,妾身去了翠兒那裡。。。。。。。。”
雖說聽到李金花身子不適,擔心之餘,也惱其竟然不知愛惜自己身子,竟然還瞞著。。。。。。。。但說到底卻也沒當什麼大事,李金花常年習武,身子壯健的很,腹中不適,估計是吃壞了什麼東西罷了,他這番話,也隻是覺著臨去之前,敲打一下府中諸人,還是很有必要的罷了。
這時聽範柔兒轉開話題,便也不再多說,隻是微眯著眼睛,漫不經心的道:“哦,妹子那裡過的怎麼樣?該說的都與她說了吧?過後你約她常出來走走,彆整日悶在府裡。。。。。。。”
“翠兒看著顏色還好,隻是。。。。。。。。。”
她這般吞吞吐吐的,趙石立即感覺出了不對,直起身子,回身抓住了她的小手,將她拉到了身前,認真問道:“怎麼,妹子那裡有什麼不妥不成?”
這樣的架勢,讓範柔兒明顯有些心虛,她雖從未見過夫君發怒的樣子,但她可以想象的到,這位夫君大人一旦勃然大怒,會是怎樣一個可怕的情景,不過話卻不能不說,她隻能微微點頭,怯怯的道:“妾身去時,翠兒好像。。。。。。。。。好像剛剛哭過。。。。。。哎呀。。。。。。。。。。。。”
猛的覺著夫君大手一緊,手上便痛的厲害,不由輕呼了一聲,還好的是,隨之趙石便鬆開了她的手,麵無表情的片刻,卻突然笑了,再開口時,語氣卻淡的厲害,“哭過?什麼事能惹得那野丫頭傷心難過?你可問了?”
這笑其實比不笑更加可怕,範柔兒背後頗的便覺著有些涼,小退了半步,不過隨後又鼓起勇氣,將身子貼了上來,見夫君並未將她推開或者大怒什麼的,這才心安,柔聲道:“妾身怎麼會不問?”
“妾身再三追問,翠兒這才說了,原來是前幾日。。。。。。嗯,前幾日妹夫飲酒回府,在書房裡。。。。。。。和翠兒隨嫁的丫頭。。。。。。獨處。。。。。。。。不想被翠兒撞破了,夫妻兩個由此便口角了兩句,翠兒一怒之下,打了那丫鬟的板子,將其趕了出府,不想妹夫脾氣也倔強,這幾日就都宿在了外麵,翠兒氣苦之下,便哭了幾回。。。。。。正被妾身碰上。。。。。。”
要說吧,還真不是什麼大事,無非是男主人看上了丫鬟,卻被女主人撞破了好事,好像很尷尬,不過對於當世的男人來說,就太過平常了,按照這個道理,趙翠兒打了丫鬟,又趕人出府雖也平常,但卻是有些過了的,傳出去,難免還要被加以妒婦的名頭,這事若是鬨開,道理顯然不會站在女人的一邊就是了。
所以,範柔兒也隻能安慰了幾句,卻是無法置喙,知道夫君聽了這個要發火兒,畢竟是自家妹子受了委屈,但也絕對不會想到趙石會惱火到什麼地步。。。。。。。。。
而此時,趙石也隻淡淡的吩咐了一句,“行了,我知道了,你今日。。。。。。。嗯,這就讓人備車,去把翠兒接回來呆兩天。。。。。。。。不然的話,你帶他到城南莊子上散散心也成,翠兒野慣了,脾性也不太好,多安慰兩句,老夫人那裡,彆多說什麼,彆讓老人家擔心。。。。。。。今天這幾件事,辦的都不錯,有你在府中主持,我放心的很。。。。。。。”
“這幾年辛苦你了,以後呢,家裡麵的事情,還得你費心,咱們少年夫妻,還長遠的很,以後有什麼煩心事,多跟我說說。。。。。。。”
範柔兒滿心的甜蜜,不時點頭,慢慢將身子偎在了趙石肩頭,陽光順著窗欞照進來,在兩人身上鍍上了一層金光,顯得靜謐而又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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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色才蒙蒙亮,康平坊一處獨門獨院的院落中,許節背負著雙手,滿臉愜意的行出院門,臨出門,還是忍不住回頭瞧了瞧,幾夜溫柔,素手芊芊,腰肢如柳,幾度春風,銷魂蝕骨,其中滋味兒,又哪裡是之前能體會的到的?
想想家中潑辣粗野的正堂娘子,許節不由哼了一聲,不過山野匹夫,一朝得勢,雞犬升天罷了,他許節堂堂進士及第,將來之抱負,又哪裡是那粗魯不文的武夫能比得了的?且看你現在猖狂,將來。。。。。。。。。哼哼。。。。。。。
輕蔑的一笑,甩了甩袍袖,這才灑然踱出了所謂的“外宅”。
院外,跟他也有小十年的書童小墨已經牽著馬等在了那裡,許節皺了皺眉頭,但卻還是翻身上了馬,隻因兩個轎夫昨日都吃壞了肚皮,所以許大官人也隻能將就著騎馬上衙門了。。。。。。。。
兩人一馬,緩緩行在寂靜的小巷之中,出了這個巷子,便是平安大街,順著平安大街,便能直入內城。。。。。。。
不過還沒等出巷口,車馬之聲響起,一輛帶著車廂的馬車已經堵在了巷子口上,許節有些詫異,卻趕緊勒住了馬韁繩,心裡還在納悶,這一大早的,誰家的馬車會出現在這裡?
馬後麵的小墨卻趕緊走了兩步上前,在許節滿意的目光中,彬彬有禮向馬車轅上那頭發花白的馬夫道:“這位大叔,我家老爺正趕著去上衙,還請讓一讓可好?”
不想,那馬夫呲著牙便笑,翻身便下了車轅,而車廂門一開,同樣鑽出個漢子,兩人微微拱手,那馬夫聲音渾厚的問道:“敢問可是許節許大人在上?”
這下許節就更詫異了,細細打量了一下兩人,卻不認得,再瞥了瞥周遭,天色還早,沒一個行人在側,心裡不由有點發毛,不過那邊書童小墨卻已經點頭應了一聲,“不錯,正是我家老爺,敢問兩位。。。。。。。。”
隻見得那兩人對視了一眼,另外那人笑道:“那就不錯了,我家老爺有請許大人過去,還請許大人賞臉則個。”
這一下,有些輕佻,江湖味道立即便濃了幾分,小墨猶自不覺,這等應酬往來,他卻是見得多了,按照以往的規矩,立馬便道:“兩位是哪家府上的?可有名帖?”
不想,對麵這兩位卻是不耐煩了,充作馬夫的那個張嘴便道:“去去去,什麼名帖不名帖的,真麻煩,許大人,我家老爺姓趙,得勝伯府住著的便是,命我二人前來,等了大人可不是一時半會兒了,大人還是快些的好,不然我家老爺發起火兒來,你是我家老爺的妹夫,自然無事,但咱們兄弟兩個,卻要挨罵,你說冤也不冤?”
許節可不管這兩個半老的家夥冤還是不冤,臉一下就白了,但隨即,便挺直身子,揚起頭,不屑之意儘顯,但小墨也嚇了一跳,再一想到自家老爺幾日未回府邸,卻在外麵養上了外宅,今日卻被那。。。。。。得勝伯府的下人堵在門口,想想那位得勝伯大人的名聲,小墨後背發涼,已是不敢再多說半句話了,所以隻好許節自己開口。
“沒規矩的東西,還不讓開,耽擱了本官上衙,可不是你們能吃罪的起的,回去稟報得勝伯,待本官下衙,自會到府拜訪。。。。。。。”
他不是笨蛋,已經瞧出情形有些不對來了的,彆看平日裡,對於這位舅兄,他甚為鄙薄,但他也明白,兩家相差不可以道裡計的,但他也萬萬沒有想到,隻與妻子口角了幾句,幾日未曾歸家,又沒耐住寂寞,和那丫鬟春紅成就了好事,得勝伯府的人就堵上門兒來了,仗勢欺人至此,真真是可惱可恨,但這架勢。。。。。。可也真讓人心驚膽戰,這一趟,是萬萬不能去的了。。。。。。。。
更讓他心驚的還在後麵,那兩人對他的疾言厲色根本就是置若罔聞,其中一人嗬嗬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沒事,這四外無人的,誰知道許大人去了哪裡?我家老爺也說了,大人芝麻大的小官兒,一日不去上衙,也耽擱不了什麼大事,還有,我家老爺讓咱們兄弟跟許大人說明白,院裡那背主的賤人,會替許大人料理乾淨,至於大人自己嘛,還要看我家老爺心情好是不好來定,好了,廢話恁多,還請大人起行。”
話音未落,那邊許節已經顧不得再說什麼,連殺人滅口的事情都堂而皇之的說出口了,他還能說什麼?一時間,真的是肝膽俱裂,下意識的一帶馬韁,就要調轉馬頭他去。。。。。。。。。。
(阿草終於回來了,大家等急了吧?一萬字奉上,聊表心意,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