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繁華儘處是吾鄉第六百七十三章長街(1 / 1)

將血 河邊草 3164 字 25天前

第八卷繁華儘處是吾鄉第六百七十三章長街

“下官有尚書大人之命在身,又不懂軍務。。。。。。。就先多嘴兩句,拋磚引玉,還望諸位大人恕罪。。。。。。國武監雖於我禮部轄下,然生員日後必多為軍旅之身,所以於生員及猛虎武勝軍之事,無法多做置喙,然國武監教授這一節上,我禮部以為,還有些待於商榷之處的。。。。。。。。”

禮部大臣頭一次開了口,說的其實還是權力歸屬的關節,也不是沒有來由,循的還是國子監舊例,國子監就不用提了,上下人等其實都算是禮部轄下,但國武監卻又不同,以前沒那個先例不說,特異的地方也是太多太多。

生員來曆不同,教授教習們身份也頗為龐雜,禮部那邊顯然是商量過的,既然沒有先例可循,但畢竟歸在禮部轄下,禮部也就不能一聲不吭,如今有了這麼一個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而新鮮事物每一出現,隨之而來的糾葛也是難免,現在這個情形到也不錯離譜,接下來,禮部的人又說了不少,但在座之人不用聽許多,就已抓住了禮部所想。

無非是生員如何他們不管,但國武監即屬禮部轄下,那不分一杯羹給禮部是不成的,尤其是國武監的教授們,不管來自哪裡,隻要進了國武監,那就是禮部的人了,換句明白些的話來說,就是這些教授不管以前是兵部的,還是工部的,但現在隻能是禮部官吏,在這一節上,禮部的意思很明確,也很堅決。

而且這番話究其根本,也非是向趙石質詢,而是在跟樞密院和兵部在打商量,標準的權責之爭,實際上,既不對事,也不對人,隻求的是個名分。

可彆小瞧了這個,各部權責分明,就像是林中猛獸一般,都有自己的地盤,你的權力大些,彆人的權力就要少些,你踏進我的地盤,我不去爭,今日看來,好像失去的不多,但日後誰知道會不會得寸進尺,在我的地盤生生的挖去一大塊?

尤其是辦學之事,向來乃禮部專掌,也可以說,乃禮部根基所在,怎能容他人輕易染指?

但國武監太特異了些,可以說自古皆無的一個存在,最讓禮部頭疼的是,這國武監和禮部乾係真的不大,教出來的生員,皆為武夫,既入不得翰林,也不會去考什麼進士,幾乎天生就是禮部最排斥的那一群、

而細究起來,這又是地道的辦學之舉,隻一個國武監也就罷了,看上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彆看如今鬨的喧騰,過上幾個年頭,關不關門都難說,但你今日若定不出個章程來,天知道將來會不會再冒出其他什麼這個監那個監來,到時有了壞的先例,又該如何說法?所以,在此事上,不管禮部願不願意,都得上前爭上一番,不然將來,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也許工部也能拉出一幫人來,辦上個書院,其他各部也能照樣辦理,到時候最尷尬的是誰?那還用說嗎?

禮部的大人們想的很長遠,也非杞人憂天,所以接著今日的時機,提了出來,其實話裡麵的意思很明白,今日我禮部來人就明確權責來的,你樞密院和兵部不管怎麼說,那猛虎武勝軍不管怎麼建,我都不管,但必定得承認,這國武監的牌子是禮部的,誰都不能搶。

聽明白這個意思,那邊兵部就有人不願意了,瞅著話縫就插了一句,“猛虎武勝軍有征召國武監教授之權,難道說,到時行軍在外,還要向禮部問及行伍之事?”

論起嘴皮子來,禮部的人可不讓與人,有人立馬陰陽怪氣的回了一句,“當年種大學士可也曾領兵的。。。。。。。。”

兵部的人立即噎住,說起這位種大學士,可是有名氣的很,人家出身大秦種氏,家學淵博不說,還考中了進士,一路入翰林院,再進了中書,掉頭回來領兵,卻也毫不含糊,最終官至樞密副使,著實稱得上是文武全才,而和曆代一樣,大秦也沒有文人不可領兵一說,在這個上麵較真起來,兵部可占不到什麼便宜。

兩幫人都說了兩句,還是那句話,屁股決定腦袋,隻要屁股沒坐到對麵去,也就都向著自己說話,得不出什麼結果來的。

最終還是樞密使大人拿出了自己的權威,安撫道,“今之所議,乃軍國大事,旁枝末節,容後可交中書議決。”

話雖不多,但他身份擺在那裡,禮部的人雖有不甘,卻也都住了口,心中卻是暗罵,這國武監辦的不倫不類,到了中書那裡,說不定又要推回到樞密院來,最後還說不定要打個禦前官司,還不定得拖到什麼時候呢。

不過樞密使大人的話卻是不容人質疑,之後再商談起來,被略微忽視了一下的趙石這才成了主角。

“自古軍中輜重皆歸六曹之屬,又何必單設一營?或有些多此一舉了吧?”

“趙石所想之輜重營,與彆不同,其中分門彆類,各有所歸,皆有所用,非單六曹劃歸其中,還有其他用處,若在此詳述,恐非一言半語能說的清楚,若諸位大人真想知曉詳細情形,趙石回去之後,具折上奏便是。”

“斥候營兩千人馬,也太多了些,刺探軍情,數百人即可,趙大人以為然否?”

。。。。。。。。。。。。。。。。。。。

如此種種,問題接踵而至,趙石也打起精神,一一解說,這猛虎武勝軍的建製,可供挑毛病的地方太多太多,且未經戰陣檢驗,不過是心中一些設想,這個趙石是有準備的,但要說服這麼多人,卻也不太容易,隻能據理力爭,爭取個最好的結果。

最終,猛虎武勝軍兵員編製定在了一萬五千人上麵,這個趙石是滿意的,兩萬人是獅子大開口,一萬人的軍製,就能鎮守一方,而兩萬人,那已經是一鎮的人數了,非是大將軍,所領兵馬,絕對超不出這個上限,何況還是單獨成軍呢,就拿當初東征來說,以猛虎武勝軍的編製,若再作為大軍鋒矢,隻人數上,就有些過了,而作為大軍一翼,又有些薄弱,但成為大軍前軍,卻能勉強勝任。

而在這個上麵,兵部那裡也未怎麼刁難,不過之後在軍官任用上麵,就不好說了,但現在說這個為時尚早,趙石也用國武監第一批生員還都在學,無法抽調為由,拖延了下來,等到之後,首尾還多。

而在李承乾看來,以現如今國武監那些紈絝子,或是落地的書生成軍,更好像是個笑話一般,到要看看這練兵奇才,這回又能練出怎樣一支兵馬來。

抱著這樣有些想瞧笑話的心思,在軍製上也就少了許多糾纏,加之還有李嚴蓄不動聲色的在旁邊出言相助,所以,順利的砍掉五千人,將兵額定了一萬五千上麵。

而到了這個時候,兵部那裡才圖窮匕見,露出了些許猙獰出來,根本未曾從兵員從何而來上計較,而是在猛虎武勝軍成軍之後,又該在哪裡駐紮,多少時日可正式成軍,將來又該調往何處上麵做起了文章。

不過既然趙石已經做足功夫,當即便微微一笑道:“之前奏折當中未曾提及練兵之所,隻因趙石心中還未有定計,不過幾日前卻是聽聞,羽林左衛已然棄了西山大營不用,另尋他處去了,人棄我取,西山大營與國武監遙遙相對,正是上佳之練兵所在,可為猛虎武勝軍之基,諸位大人覺著可還合適?”

在座的,不光是兵部的,其他人臉也都僵住了,片刻之後,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掛上了古怪的神色,誰都知道,那西山大營是羽林左衛的招牌,指揮使王虎棄西山大營不用的用意也是昭然若揭,不用深想,就明白的。

但不成想,這位更絕,湯還沒涼呢,就要把西山大營重新搶過來,想想那位正風得意的指揮使大人知曉此事後的表情,在座的人除了點幸災樂禍的陰暗心思之外,多數卻也覺著背後直冒寒氣,這臉打的。。。。。。那位指揮使大人可還能承受的住否?若真將西山大營給了猛虎武勝軍,那位指揮使大人淪為笑柄不說,估計以後在左衛的威信也是蕩然無存了。。。。。。。。。

環顧左右,趙石臉上帶著笑,但對上他目光的人卻都愣了愣,有的人臉色變幻,立馬也回以笑容,並微微點頭,多數人心裡已經是暗自嘀咕,老了老了,來之前,還曾告誡自己,今日與會之人各個非同小可,萬萬不可孟浪,但事情議的多了些,怎麼就把這個忘了呢?

眼前這位雖然年輕,但卻是地道的陛下心腹之臣,更還是當今大秦最年輕的大將軍,彆瞧著人家自始至終,都一副後生小子,聆聽教誨的樣子,但人家如今那權勢。。。。。。嘖嘖,在座的又有幾個人能比得上了?方才自己說話是不是多了些?在陛下已經定下來的事情上得罪這樣的寵臣,可是斷斷劃不來的。。。。。。。。

趙石目光轉了一圈,最終才落在兵部尚書李承乾的臉上,“西山大營的事情不急,諸位大人慢慢商議便是,最終陛下準不準也在兩可之間。。。。。。。。。我再跟諸位大人多說一句,趙石已在陛下麵前承下五年之期,五年一過,猛虎武勝軍調往外方,諸位大人中多數都是帶過兵的,自然也明白,對陣沙場,乃我軍人用武之所在,是精銳之師,還是不堪一用的窩囊廢物,見過戰陣才能知曉。

到時,若猛虎武勝軍不堪用,趙石定向陛下自請治軍無方之罪便是,但當著諸位老大人的麵,趙石卻也要說兩句不中聽的,這五年當中,趙石既為國武監督學,又為練兵大事,實無力顧及其他,若再有何掣肘糾纏,嘿嘿,趙石說不定便有處置失當之處的,所以,在這裡先給諸位大人告個罪。。。。。。。”

。。。。。。。。。。。。。。。。。。。。。。。。。。。。。。。。。。。。。。。。。。。。。

出了樞密院,帶著四個隨行護衛,慢慢將巍峨肅穆的樞密院衙門拋在身後,趙石看了看天色,卻已經到了黃昏時分,又是一天過去了,不過心情卻是不錯,想到之前兵部尚書李承乾麵無表情的那張老臉,再想想兵部那幾位想發火卻又發不出來的憋悶樣子,趙石無聲的笑了。

這回他是一點麵子也沒給兵部留著,不但國武監生員的調配之權沒給兵部留下,而且猛虎武勝軍的招募上,也請樞密院派人主掌,徹底將兵部拋開是不可能的,但卻將其對國武監的影響降到了最低。

不論兵部的人怎麼爭,這個上麵他也沒鬆口,而樞密院那裡自然不用說,巴不得將兵權全掌在手中呢,他這裡送上門去,哪裡還有反對的道理?

加之國武監現在還無足輕重,猛虎武勝軍也還沒見蹤影,所以這個上麵,爭執的到也不算厲害,隻能算是稍微惡心了一下兵部,不過順帶著給了樞密院好處,這西山大營的事兒估計也就***不離十了,思及王虎,趙石冷笑,京軍整編,又沒了西山大營,之後還有諸般手段等著,你就等著蹲在左衛喝冷風去吧。。。。。。。。。。

一箭數雕,南十八這主意確實要得,也算是略略出了一口心中悶氣。。。。。。。。

而經過此次堪議,猛虎武勝軍的軍製也就差不多定下來了,之後招募兵卒,選賢任能之事,雖還要在樞密院過一下,但多數卻已握在了他的手裡,現在缺的,其實隻是個確確實實的名義了。

不過也應該快了的,猛虎武勝軍第一任指揮使的職位,應該沒人會和他爭,而這番號還是皇帝陛下欽賜,又將在京縻近郊成軍,所以多少可以以皇帝親軍視之,這又將多出不少的便利。

而招募兵卒之事他也已設想的差不多了,就從各處裁撤的團練那裡招募人手,要說李承乾的才能及眼光確實非同尋常,各處已經開始裁撤的團練確實是個麻煩,這裡麵不但有兵部的首尾,而且其他各部也都逃不掉。

所以裁撤團練一事看似簡單,其實不然,這是個很容易出亂子的事情,也就是官場中人常說的燙手山芋,誰握在手裡都不會舒服了,其中或改換門庭,錄入禁軍,或乾脆遣散,回鄉務農,皆非易事。

若能給團練找些去處,麻煩也就會少許多,而尚書大人就想到了羽林軍這裡,也可謂是用心良苦的了。

而兩人雖有間隙,於此事上卻是不謀而合,都打起了團練的主意,更長遠的趙石也已經想的差不多了,國武監一批批的生員走出來,軍官不用發愁,當然,最理想的便是建成一支純粹由國武監生員組成的軍旅,但那估計也隻是臆想罷了,即便後世文明鼎盛的時候,也不曾有一支那樣的軍隊,何況現在?

兵員有了,軍官有了,駐地也有了眉目,成軍也就在一年半年之間了的,他這裡心情不好都難。

想著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轉眼間,已經過了朱雀長街,出了內城,轉向東市,再往前走兩條街,便是東市所在,而得勝伯府,正在東市左近,卻不用橫穿東市。

而此時趙石帶著四個護衛,左轉,沿著這條被稱作昌平街的街道直走,過兩個街口,便能看見得勝伯府的大門了,其實算起來,得勝伯府占地極廣,隻過一個街口,就是得勝伯府的圍牆。

斜陽晚照,已是晚飯時分,兩旁民宅之中,炊煙已起,街上行人也已寥寥無幾,長街之上,寂靜的很。

趙石想著心事,也沒刻意在意左右,幾個護衛默默隨在左右,也不敢打擾,長街之上,隻聞清脆的馬蹄聲得得作響。。。。。。。。。。

趙石猛的驚醒,下意識的帶住馬韁,環顧左右,略超前些的兩個護衛還自不覺,還往前行,落後些的兩個護衛收馬不住,卻立即和趙石成了並排。

長街之上,夕陽軟弱無力的光輝灑下來,為長街平添了幾分淒冷和。。。。。。。。肅殺。

對,就是肅殺。。。。。。趙石的目光漸漸變得冰冷了下來,手也漸漸按住了腰間刀柄,餘光掃過,長街好似了無異樣,卻又好似滿是殺機。

多年的生死徘徊,讓他有著超出常人的敏銳直覺,在這個時候,又發揮出了作用,隻是養尊處優的久了,那種麵臨危險的清晰感覺已然漸漸離他而去,不過自從習練般若勁至今,身體上的優勢卻遠非當年可比。。。。。。。。

前麵遠處,一個挑著擔子的挑夫姍姍而來,大大的鬥笠遮蓋住他的麵容,隻能略微瞧見幾縷花白的頭發從鬥笠的縫隙中露出來,而他的身邊,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背著一捆柴禾,陽光灑在他古銅色的肌膚上麵,強健的肌肉每一次挑動,都反射出彆樣的年輕活力,他憨厚的笑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兩個人都穿著粗布衣服,挽著褲腳,好像是一對。。。。。。。。。父子。。。。。。。

離趙石不遠處,一個乞丐佝僂著身子,拄著木棍,躺在一處牆根,不知是曬太陽,還是在睡覺。

左邊,一處酒肆的酒旗無力的耷拉在那裡,而酒肆大敞著的門口望進去,裡麵客人卻還有那麼四五人在,有的在談笑,有的在獨酌,掌櫃的在劈裡啪啦的撥著算盤,小廝無力的倚在門口,好奇的張望著這邊兒。

右邊是一處屋宅的圍牆,比不得得勝伯府,個子稍微高些,一跳就能勾住牆頭,隱約可以聽見圍牆裡麵有男女的說話聲傳出來。

而在這個時候,恰巧身後長街轉角處駛來一輛牛車,車上拉著些乾草,乾草上麵,兩個健壯漢子躺在上麵,正嚼著草棍。。。。。。。。。慢悠悠的牛車轉過街角,不知怎麼,轅子咯吱一聲,稍稍打破了長街的安靜,牛車一下停了下來,趕車的趕緊跳下來,嘟囔著和兩個在車上的同伴爭吵著,那拉車的黃牛卻不安穩,轉動著笨拙的身軀,卻是不知不覺間將牛車橫了過來,幾乎將本不寬敞的長街擋住了一半。

一切的一切,都再平常不過,幾乎每一天的傍晚,在長安的大街小巷中都能瞧見這樣的場景。。。。。。。。。。

但趙石已有警兆,些許不為人主意的不對之處也就難逃他的眼睛了,比如說那好似鄉間農人的父子,到得晚間,竟然還背著柴禾在轉悠,比如說那乞丐,衣衫雖然襤褸,但上麵沒有多少汙垢不說,皮膚卻也白的有些過了。

酒肆裡的客人好似悠閒,但目光在他們出現的一刻,卻再也不曾離開過他們,不,是他的身上。

身後的牛車出現的更巧,卻一下堵住了退路。。。。。。。。。。

這都些什麼人?刺客?專為他趙石而來?

電光火石之間,卻也不容他細想,他隻知道,這些膽大包天的家夥竟然選擇了離得勝伯府這麼近的地方,布置之周密以及其勢在必得也就可想而知了。

“小心。”

機弩特有的響動讓趙石再也不能顧及其他,暴喝了一聲,身子一滾,已然翻身下馬。

四個護衛中前麵兩個也是身經百戰,反應雖慢了些,但一聽弓弦響動,卻想也不想,立時身子一矮,趴在馬背上,接著不約而同的滾落馬腹之下,一邊還大叫著,“有刺客,護衛大帥。”

趙石身邊的兩位就不成了,這兩個都乃江湖出身,就算看到趙石異狀,卻還在詫異,馬都還沒有勒住,隻這一刹那的耽擱,就已經注定了結果,兩個據說身手不凡的江湖刀客立時便是一死一傷。。。。。。。。。。

慘叫聲中,鋒利的弩箭從道旁門廊陰暗處,屋頂上,激射而至,入肉的聲音聽起來分外恐怖,其中一個護衛脖頸立時被弩箭洞穿而過,鮮血噴濺當中,人也倒翻下馬,在地上抽搐了半晌,終是丟了性命。

另外一人運氣好些,肩頭受創之下,痛呼聲中,也是栽落下馬。

戰馬驚嘶,一瞬間,長街之上的平靜已是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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