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千裡江山入戰圖第五百三十八章催敵(1 / 1)

將血 河邊草 2245 字 25天前

第五百三十八章催敵

不一時,寬敞的中軍大帳之中,眾將齊聚,人雖不少,但隻有身上甲,那才是找死,這時他手提那把刀刃長的驚人的陌刀,雨水從頭盔上不斷滴落,卻露出一雙已然滿布殺氣的眸子,見對麵亂匪已然站定,他終於高高舉起手中的長刀。

震人心魄的戰鼓聲就好像悶雷般響起,接著,前方的騎兵好像慢動作般定了定格。

“殺啊。”隨著一聲號令。

“殺啊。”

騎士們爆發出震天動地的嘶吼聲,催動自己的戰馬,先是小跑,然後速度逐漸加快直到達到戰馬的最大速度,刹那間,天地間的聲響幾乎皆為有節奏的馬蹄聲所掩蓋,就像是一支節奏越來越快的樂曲,伴隨著戰士們充滿野性以及殺氣的嚎叫聲,傳播到三十裡坪的所有角落。

那邊廂,看著手下二十多萬人馬排滿了幾乎所有地方,對麵的那點秦軍竟然看似是被包圍了起來,方半儒慢慢露出了笑容,之前的憂慮也仿似一掃而空,隻覺得麾下這許多人馬,彆說眼前這點秦軍,天下哪裡不可去得?

他身旁的馬臉漢子則騎在馬上,聚精會神的瞅著對麵的秦軍軍陣,待得看清楚秦軍前麵那成排的騎兵,馬臉漢子終於臉色大變,大叫了一聲,“不好。”

方半儒這時正想像古之先賢們那樣威風的來上一句,誰敢於我去打頭陣,聽得旁邊叫聲,立即把話咽了下去,錯愕的轉過頭,卻隻看見馬臉漢子鐵青的麵龐。

馬臉漢子這時根本顧不得其他,急急道:“快,傳令下去,將手持長槍的都從側翼調回來,放在陣前,持大盾的護住長槍手。”

但哪裡還來得及,他不習騎軍戰法,隻在軍中知道,排兵布陣,一般都將騎軍放於兩側,所以他將所有的長槍兵都放在左右兩翼,他哪裡想得到,更根本沒見過這種騎兵衝陣的戰法。

其實說到底,他潛意識裡就已經認為秦軍就算再能戰,也不會主動進攻二十多萬人排成的軍陣,所以才會犯下這樣致命的錯誤,但這時再想換陣,彆說二十多萬人怎麼調動,就說對麵領兵之人那股一往無悔的決心也不容他再從容調度。

果然,他話音未落之際,戰鼓隆隆,對麵那數排幾乎比川馬高出一個身子的大家夥們就已經開始動了起來,戰馬踏在地上,隔著如此之遠,竟然還能覺出大地在顫動。

“張弓,張弓。”

“射,射。”

騎軍標準的戰法三百多步之外,先射一輪,針對的自然是前排的敵人,等二百步以內,再射一輪,向前延伸,以減少衝撞時遇到的阻力。

騎軍分為數排,前後相隔近百步,等快接戰之時,一字排開的陣型在中間處迅速突前,幾息就已經成為錐形,騎軍後麵,秦軍步兵開始向前移動,並不算快,但行進之中,隊形卻絲毫不亂。

這樣幾乎是不顧一切的,在第一時間便全軍衝鋒,就算是被西夏或金國的精銳碰上,也多數會有措手不及之感,就更彆說這些亂匪了,而選在這三十裡坪作為戰場,趙石倚仗的就是這一點,能夠讓作為冷兵器時代的坦克之稱的騎兵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前麵的亂匪在秦軍戰鼓響起的時候,還不明所以,等到對麵的騎兵開始跑動了起來,他們還在整理自己的隊形,有些膽子大的還在嬉笑怒罵,以表明自己根本沒將對麵那點秦軍放在眼中,但等騎軍跑了起來,大地開始震顫,所有人這時都才瞪大了眼珠子,臉色也慢慢變白,在那一刹那,亂匪前陣靜的可怕。

直到第一輪箭雨穿破雨幕落在頭上,亂匪陣前立時鮮血四濺,齊刷刷倒下一排,響起一片慘叫聲。

第二輪箭雨很快落下,箭矢穿透皮肉的聲音令人感到牙齒發酸,雨水當中,濺***點血花。

這個時候,亂匪前陣整個就亂了,前麵的亂匪哭爹叫娘的轉頭就往後跑,騎兵還在百步之外,已使亂匪前陣變得七零八落。

“拔刀,拔刀。”

整齊的拔刀聲傳來,馬上的騎士抽出腰間的橫刀,瞪著通紅的眼珠子,如同從地獄裡冒出來的修羅惡鬼般策馬疾馳,一頭撞上亂匪軍陣。

其實金州這一戰,從亂匪全軍進入三十裡坪的時候,勝負就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亂匪對於騎兵的可怕之處根本沒有一點概念,他們生活在安逸的蜀中,連西夏賊,和金人的麵都沒見過,更沒見過草原上呼嘯來去的韃靼人,蒙古人,契丹人,就更彆說天下聞名的鐵鷂子,鐵浮圖了,既然沒有見過,光靠想象力是無法明白騎兵的可怖可畏之處的,而這一戰,便是趙石對騎兵的威力也有些估計不足,彆說是最嚴峻的情況,便是稍微嚴重些的危險都沒有出現,是的,隻靠這五千餘披甲騎軍,就已經把亂匪摧枯拉朽般衝散衝潰,後麵的步兵上前之後,幾乎就是在等著撿便宜。

回到戰場之上,從天空望去,亂匪依然人多勢眾,快速接近的秦軍騎兵卻顯得如此單薄,就好像以卵擊石般一頭撞了上去,一瞬間,轟的一聲大響,悶悶的,傳出老遠。

亂匪前麵飛起無數身影,被衝起來的騎兵撞上,幾噸的力量作用之下,彆說是人,即便是牛也要被撞飛出去,一連串骨骼折斷的聲音聽上去分外的清晰,戰馬好像絲毫也沒受到什麼影響,繼續突前。

秦軍騎兵幾乎沒遇到什麼抵抗,便像切豆腐般衝了進去,戰馬龐大的身軀將前麵的人頂飛,碩大的馬蹄將摔倒的人踩的骨斷筋折,肚破腸流,馬上的騎士們放鬆馬韁,身子伏低,雙腿不斷的磕擊馬腹,使本就跑發了性子的戰馬時刻保持住它那強大的令人無可阻擋的衝擊力,他們手裡的橫刀幾乎不用怎麼揮舞,就能輕易切開亂匪們沒什麼防禦的身體,所過之處,留下一片狼藉。

十數息之後,第二排騎兵撲到,稍微調轉方向,成扇麵向右方殺了進去,第三排向左***,第四排,第五排……

這是一麵倒的***,如同自古以來很多經典戰例一樣,這是騎兵對步兵的***,等到後麵的步兵來到亂匪陣前之時,這裡幾乎已經成了血肉地獄,老兵們不管這些,踏著血水和殘肢斷臂向前邁進,將那些在騎兵衝鋒中幸存下來的亂匪一一戮倒在地,一絲不苟的執行著他們殺敵的職責。

身在後麵的趙石被血腥氣衝的殺意奔湧,但讓他無奈的是,不但想象中艱難的激戰沒有發生,而且落在後麵的團練手裡的刀槍好像都成了擺設,根本沒有用武之地,他一手導演的這場大戰,最終結果好像有點讓他自己憋悶,這個時候,不用看前麵如何,隻站在這裡,他就已經明白,大局已定,勝負已分,但輕易到手的勝利讓他多少有點意興闌珊的感覺,就好像明明看見麵前是一塊時候,掄起錘子狠命敲下去的時候卻發現原來是塊豆腐,不過雖說感覺有些怪異,但說到底,心裡還是鬆了一口氣出來。

秦軍騎兵們衝過亂匪前陣,個個渾身浴血,誰也不知到底自己斬殺了幾個,反正滿眼望去,全是人影,等到衝過亂匪前陣之時,除了渾身鮮血之外,多數人都是頭昏腦脹,雖然衝擊當中,所有人都想方設法的保持住隊形,但衝出來的時候,隊形實際上已經不存在了,馬匹奔跑的速度也降低了不少,畢竟,便是領兵的杜山虎,張嗣忠兩人也從沒有率兵衝擊過如此龐大的軍陣。

“不能停下,不能停下,衝過去,衝過去。”木華黎揮舞著手裡的橫刀,***著生硬的漢話瘋狂的嘶吼著,渾身上下,紅彤彤一片,也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就像是一頭從遠古走來的凶獸,自***生活在馬背上的他控馬之術在騎軍中首屈一指,指揮手下騎卒的本事仿似天生,不但自己頭一個衝出亂匪前陣,身後竟還緊緊跟著二十多個手下。

木華黎已經殺發了性子,蒙古人生活顛沛流離,每時每刻都在與艱苦的環境以及凶殘的各部戰士做著殊死的較量,這也決定了他們天生就是好的戰士,不論他們是怎樣的殘暴酷虐,但他們的勇氣和頑強同樣是值得稱道的,尤其是在戰場上……

帶著手下二十多名騎兵,根本沒管身後自己人是否跟了上來,他們一頭紮進了亂匪的中軍,直向深處殺了過去。

其實在這個時候,亂匪的中軍已經開始動搖,前陣的亂匪被擊潰,逃命的亂匪自家便已將中軍衝的七零八落,二十多人擠在一起,前陣迅速崩潰,中軍被衝的搖搖欲墜,前麵的亂匪心膽皆喪,拚命向後逃命,後麵的人反而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麼,擁擠在一起,就像是一場***,一時間,相互踐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等到秦軍騎兵越來越多的殺入亂匪中軍,摧枯拉朽般***,山崩海摧一樣的攻勢讓亂匪再也提不起一點抵抗的心思,本就已經頻臨崩潰的亂匪中軍終於慢慢向後退去,接著就是不可製止的潰敗,就像洪水衝破了閘口般,先是涓涓細流,接著便是一瀉千裡,一隊隊根本沒看清楚秦人長什麼樣子的亂匪開始向後逃去,然後便是大片片的人流瘋狂向後湧了過去,來時漫山遍野,逃命之時也是鋪天蓋地。

“護住兩位祭酒大人,快走。”

方半儒臉色蒼白如死,神情木然,猶自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著噩夢一般,他身旁的方進之更是不如,身子抖的好似篩糠,身子一晃竟然栽了下馬,竟是暈了過去,那些神教供奉高手們也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回過神來,立時便有人驚慌的大叫起來。

他們七手八腳的將兩位幾乎毫無感覺的祭酒大人弄好在馬上,然後調轉馬頭,護著二人便走,至於其他人,他們卻是管也不管了。

“敗了,竟然敗了。”馬臉漢子挺直身形,默默看著這一切,嘴裡卻是喃喃自語,亂匪們驚慌的在他馬前閃過,一張張驚懼,茫然的麵龐映入眸中,遠處,秦人騎兵騎在高大的戰馬上,如同驅趕羊群的牧人般快速接近,他甚至能清晰的看見那一雙雙嗜血如狂的眼睛,自己以前曾見到過的那些橫蠻勇悍的蠻人戰士和這些秦人比起來,就像是一群可笑的孩子,如夢如幻間,就連身旁的祭酒大人已經被人夾持遠去也沒什麼察覺。

突然,他周圍的亂匪紛紛向身後看去,接著傳來一片恐懼的尖叫聲,他猛的一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右手迅速的摸向腰間的佩刀,雨水朦朧間,一匹高大的戰馬披著細鎧,從人縫間猛的衝出,如血的刀光布滿了他整個視線。

刀身上沾滿了粘稠的血水,卻依舊銳利,一刀劃過,人頭衝天而起,無頭的身軀在馬上晃了晃,一下栽落下去。

“哈哈,是個大官。”

依稀間,馬臉漢子覺得自己生平頭一次飛的如此之高,遠方秦人的旌旗清晰可見,耳畔中,生硬的語調讓他感到怪異,是蠻人嗎,真想念那些同袍弟兄們啊,在那群山密布間,一群年輕的戰士歡呼著,簇擁著同樣年輕的統帥,他們在歡呼勝利,瞅著蠻人土司在身前匍匐於地,年輕的統帥威嚴而又充滿朝氣,那是他們心目中的戰神,他的名字叫大蜀理國公趙方,黑暗來臨,吞噬掉他的整個世界……

木華黎自然不知道剛才斬誰的腦袋,策馬前衝,在馬上俯身而下,右腿幾乎整個脫離戰馬,一把將滾落在地上的頭顱撿了起來,身子如同吸在戰馬身上一般,呼的一聲又回到戰馬身上,這種驚險的動作在他來說簡直就像吃飯喝水般平常。

看著手裡血淋淋的腦袋,他咧開嘴巴笑了,這地方就這麼一個騎馬的,肯定是個大官兒,腦袋送上去,又要立功了,哈哈,跟著主人來到這裡是他這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一件事情,不用擔驚受怕彆的部落來搶羊馬和女人,也不用再吃那些腥臊的烤羊肉,也不會再被部落裡的頭人欺壓,而且敵人的腦袋竟然可以換取軍功,那代表著他會有銀子拿,有飯吃,有酒喝,最重要的是,這裡打起仗來真是痛快,隻他手下這些人就已經頂得一個小部落的所有戰士,而且手裡拿著的是真正的武器,比狼牙還要鋒利,比野獸的頭骨還要堅硬,而今天這樣宏大的戰爭場麵,他相信在那遙遠的草原上是他一輩子也不可能想象的到的。

主人現在已經是萬夫長,嗯,是大帥,那麼就讓木華黎來為主人射下天上的星辰,鏟除攔在路上的虎豹豺狼吧。

年輕的蒙古人驕傲而又狂熱的繼續而又嫻熟的策動戰馬,順便將那顆人頭係在頸下,重又揮舞起血色的橫刀,繼續向前方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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