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綠洲並不算很大,但位置卻很重要。
由此西去,按照以前的疆域來看,便算是進入了花勒子模的勢力範圍,而它的西南方向,便是呼羅珊地區,西域最混亂的地方之一,按照漢人的說法,那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因為過了呼羅珊,便離恒河地域不遠了,因為有群山隔斷北方的寒風冷雪,恒河地域四季溫暖如春,物產極為豐饒,甚至可以說,不讓於中原大地。
所以,隻要占據了呼羅珊地區,便可圖謀恒河平原,以為立國基業。
所有總領西域的部族,誰又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呢?
而綠洲東北方向,則直通草原,東南方向,則是回鶻汗國的疆域,過了回鶻汗國,就可以進入漢家地域了。
這條道路,也就是傳統意義上的絲綢之路。
所以,綠洲雖然不大,位置卻很是關鍵,東邊來的人,可以在這裡做出穿越沙漠的準備,西邊來的人,也可以在這裡歇腳。
當卡迪爾等人被引領者進入這處綠洲,他們很快便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兒。
一切的痕跡都表明,這裡剛剛經過一場廝殺,勝出者為誰,那也就不同問了。
現在,綠洲無疑換了一個主人。
這個主人是好客仁慈,還是凶殘而又貪婪,將會最終決定他們的命運。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位新主人都有著強橫的力量,這個已經毋庸置疑。
卡迪爾等人被帶入了一間帳篷,帳篷中點著燈火,幾個人戰戰兢兢的坐下,等待著主人的召見。
沒人跟他們多說什麼,隻是這座綠洲,毫無疑問,此時已然成為了一個兵營。
這個時候,幾個商人已經沒有任何懷疑,將他們留在此處的,並非什麼匪人,而是來自漢人大國的軍人。
和玉龍城見到的那些各族混雜的軍人不太一樣,這裡的軍人,大部分都是真正的漢人。。。。。。。。
卡迪爾暗自歎息著,突如其來的黴運讓他感到正在遠離真主的視線,前途之上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
幾個商人竊竊私語著,猜測著對方的來曆以及他們將要麵對的處境。
一路上都不曾多說過幾句話,存著一萬分戒備的他們,很快就熟悉了起來,其實,他們都有著豐厚的財產,也都為將要開通的商路所引誘。
所以,他們有著很多相同的特質,交談起來,並不存在什麼障礙。
當然,這樣一個時候,他們不會談論自家貨物的種類,家財幾何,妻妾多少,在自己所屬的國家中,又有著怎樣的地位等等,他們談論的必然是怎樣才能度過眼前的危機。
不過,在卡迪爾看來,這樣的討論無濟於事。
商道上的事情,往往都是危機和機遇並存,愚笨的商人,隻會看到眼前的危險,精明的商人則會從中找到利益所在。
他們來到這裡,就是想跟漢人做生意。
必然會接觸到漢人的一切,現在,也隻是開頭。。。。。。。
當然,這個開頭並不算美妙,因為軍人往往是商人最不願意與之打交道的一個群體,他們蠻橫而又貪婪。
按照以往的經驗,商人在軍人眼中,大多隻是些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肥肉。
那些掌握著權力的貴族,其實才是商人的金主以及倚靠。
實際上,他們很快便知道,他們趕到這處綠洲的時間,讓他們遭受了池魚之殃。
一位花勒子模王子逃亡到了這裡,被漢人追上並殺死在這處綠洲之中。
對於花勒子模殘餘勢力的清剿,一直在持續不斷的進行。
自大秦成武二十二年開始,先是回鶻內亂,接著吐蕃白象佛國宣布自立,出兵討伐吐蕃高地各國,各國紛紛向大秦求援。
此時,西域大國花勒子模終於掃平契丹殘餘勢力,殺死流亡的契丹王曲出律,開始出兵東向,一部分回鶻部族率先臣服,出兵助花勒子模攻遼人舊都,涯城。
這場由花勒子模率先挑起的戰爭,在大秦成武二十二年使西域陷入混亂之中。
大秦成武二十三年,因西方急報,大秦不得不在中原之戰中抽出手來,令大將軍張鈺統兵出玉門,平回鶻之亂。
接著,又令大將軍王覽,率兵彙合吐蕃低地各部人馬,進入吐蕃高地,於大秦成武二十四年,攻入高地白象城,殺白象王以及佛主阿那摩,平吐蕃白象佛國叛亂。
大將軍木華黎統兵出涯城,大破花勒子模大軍十餘萬於涯城西南百裡處。
木華黎統兵繼續西進,越過沙漠戈壁,大小數十戰,與張鈺部彙於花勒子模都城玉龍城下。
三日後,破玉龍城,擒花勒子模國王以及花勒子模貴族無數,解送長安。
之後大將軍張鈺領兵東歸,大將軍木華黎卻不受什麼限製,統兵繼續西進,破國十數,這才意猶未儘的統兵回轉。
這一戰,曆時三年,擴土千裡,大致上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對傳統意義上的西域諸國的征服。
隻不過,大秦對西域的滲透還並不算徹底罷了。
想要真正成為整個西域的主人,還需要很多的努力。
伴隨著大秦一統中原的歡慶之聲,西域都護府的建立,已經被提上了日程。
當然,這樣的事情,少不了北方塞外草原上的那個人點頭,因為對於西域的征伐,大將軍木華黎雖然功不可沒,但若沒有那個人的支持,一切都是空談。
這是個比較詭異的局麵,那個人在北方草原上呼風喚雨,儼然已為草原各部之共主,誰也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一時興起,想要恢複突厥大帝國的版圖,自立為王。
中原大事已定,卻拿北方草原上的那個人沒有任何辦法。
那個人不會再回長安,但那個人的名字,卻還留在大秦之內,威懾之力十足。
偏偏南北相安無事至今,又都站在大秦旗幟之下,此等情形,可謂古之未有。
那個人對西域的野心,在這一戰當中,其實也顯露無疑。
這樣一來,在某些人眼中,將來南北間的較量和衝突,將無可避免,不過,這樣一個糾結而又在大秦朝野內外諱莫如深的話題,誰也不敢輕易提出來。
因為初秦的名將們,各個官居顯位,手握重權,這些人大部分又都曾於那個人麾下任職。
有舊部,有門生,有的乾脆就是那個人的親戚友好,連英明神武的成武皇帝陛下,都視那人為兄。
在這樣一個時節,有再多的擔憂,也隻能藏在心裡。
那個人若是身在長安,還可謀而算之,但。。。。。。那人已經遠揚千裡,許多權謀也就用不上了,連招其入朝這樣的政治手段,也難以為之。
蒸蒸日上的大秦,北方獨立於外的權臣,此時卻正在合力圖謀西域。
而從西方來到這裡的商隊,恰逢於西域劇變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