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哥,那門匾上寫的是什麼字啊?”!
或許是年久失修,門匾上字體顯得有些模糊,謝軒抬頭看了半天,也沒認出那幾個字是什麼。
“馬宅······”秦風抬頭看了一眼,說道:“軒子,在不是什麼王爺的宅子,而是一家姓馬的人住的。”
前文曾經說過,在清朝的時候,除了王府才能用“府”字,其餘的王公大臣隻能用宅和第來稱呼自己的家。
這個門匾是用青磚雕磨而成,呈長方形,橫嵌於門樓的門楣之上,使門樓頓生靈美之感。
雖然是青磚門匾,但製作卻極為講究,門匾四周雕有紋飾邊框,磚框磨琢得極光滑極細膩,給人一種樸素大方之感。
框內由青方磚拚合組成,上麵雕琢著“馬XX宅”四個字,隻是中間兩個字實在是看不清楚了,依稀隻能辨認出“馬宅”二字。
按照古時的規矩,這戶人家應該就是姓馬,而且多年以來,都沒有換過住戶。
“幾位,這是做什麼?”
應該是聽到了門外的聲音,沉重厚實的大門被從裡麵拉開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從門裡走了出來。
老人個頭在一米七左右,身材消瘦,穿著一身長袍文化衫,雖然是在冬天也不顯得很臃腫,倒是有股子仙風道骨的味道。
“請問您是馬老先生嗎?”
秦風上前一步,說道:“我姓秦,是潘家園周老爺子的朋友,他說您有套宅子想出手,介紹我過來談談的······”
“哦?你就是小秦啊?老周給我來過電話了。”
馬躍天看了一眼秦風,並沒有往裡麵讓人,而是看著苗六指說道:“小秦,不知道這位老人家是誰啊?”
說老實話,這套宅子是馬躍天家中的祖宅·他從小就是在這裡長大的,對四合院的感情很深,所以馬躍天雖然有意出售這套院子,卻是要賣給真正想居住在這裡的人。
開始接到周立洪電話聽其說秦風是個年輕人的時候·馬躍天隻是為了給老朋友麵子,才答應讓秦風上門的,其實心底早就將秦風給剔除出去了。
不過見到跟隨秦風來的還有位老人,馬躍天卻是改變了主意,有個老人看著,年輕人不至於將四合院毀壞的太厲害。
“馬老先生,這是我家長輩…···”
聽到馬躍天的話後·秦風心中一動,說道:“苗老原本住的也是四合院,隻不過哪裡快要拆遷了·他老人家住慣了這種地方,所以這才想著再買一套……”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過短短的幾分鐘,但秦風能從對方眼中看出他對這套四合院的不舍,多少也能猜出幾分馬躍天的心思。
“要拆遷了?是在景山那邊吧?”
馬躍天是國家書法協會的會員,本人從事民俗研究的,對京城大大小小四合院的分布,是了如指掌。
“對,就是在景山後麵那一塊……“秦風點了點頭,說道:”馬老很關注這方麵的事情啊。”
“現在國家搞建設·到處都要拆,唉,眼不見為淨吧。”
馬躍天搖了搖頭·將身體讓了出來,說道:“幾位請進去看看吧,如果真是這位老先生住進來·這院子賣給你們也無妨······”
秦風和苗六指對視了一眼,跟在馬躍天身後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是一間門房,一般的大宅門都是有門房存在的,像是有人拜訪,都要通過門房傳遞。
過了門房就是前院了,前院不是很大,中間有個小小的花園·左右各有一間房,這個卻是傭人居住的地方·在花園後麵,則是一個垂花門和走廊。
雖然垂花門和走廊的顏色都有些褪去了,但上麵很乾淨,顯然主人平時經常打掃,穿過垂花門後,中院就出現在了眼前。
作為四合院的主體,中院無疑是最大的,不但左右兩邊各有四進廂房之外,中間的花園更是仿造江南園林建製的。
上麵走廊下麵溪流,中間還有假山流水,潺潺水聲不絕於耳,即使是在這寒冬臘月,也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有山有水,格調雅致,好地方,好地方啊!”
看到中院的布置後,苗六指忍不住開口稱讚了起來,對站在一旁的馬躍天說道:“馬老弟,如此絕佳的居所,你為何會想要出手呢?”
“老哥,這事情就說來話長了,外麵天寒,咱們進屋去說。”馬躍天搖了搖頭,將幾人讓進了中院的正廂房。
為了不改變老宅子的結構,像這種位處風景區的四合院是不供暖氣的,所以廂房裡還燒著北方的爐子,粗粗的煙囪從門口玻璃上伸了出去,由於密封的不錯,溫度倒是還!
“老哥,這後院有四間廂房,原來有個馬廊,現在被改成了車庫,您還要去看看嗎?”
坐下之後,馬躍天對苗六指介紹了下後院,顯然他將苗六指當成了主事的人,秦風也樂得如此,坐在一旁四處看了起來。
“這字寫的還行,風骨稍微差了點。”
秦風發現,在這正廂房裡掛滿了書法,而廂房一側還擺著一張長案,上麵放著筆墨紙硯等文房四寶,整個廂房內,都充斥著一股子墨香味道。
在長案上有一張寫好的字,以秦風的目光看來,這人的字比起齊老爺子就差的遠了,字體雖然飄逸灑脫,但卻是欠缺了幾分力道。
當然,這話秦風隻是在肚子裡腹誹下,如果要是當麵說出來,恐怕彆說買宅子了,那老頭都能直接將他們給趕出去。
“馬老弟,你這宅子的規格,在清朝的時候隻比王府稍差一些。”
苗六指忽然搖了搖頭,改變了自己的話,說道:“不對,這宅子比恭王府自然不如,但比一些郡王府,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後院的建製我知道,不用再看了……”
對這座四合院,苗六指是打心眼裡滿意的,他已經八十多歲了,如果能在這裡安享晚年,那算是得了善終了。
“老哥好眼力,我們家這宅子當年不知道有多少王公貴族想買,當時都沒賣,到了我現在,唉,真是愧對先人啊······”
聽到苗六指的話後,馬躍天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了起來,在古代的時候,賣祖宅那絕對是敗家子的行為,怕是到九泉之下,都沒臉去見列祖列宗的。
看著馬躍天,苗六指忽然眉頭一展,開口說道:“馬老弟,我多問一句,您祖上是馬心貽吧?姓馬之人,我觀也隻有這位,才能置辦得如此家業…···”
苗六指所說的馬心貽是魯省人。祖輩幾代為清朝官吏。27歲中進士,層官拜兩江總督兼通商大臣等職,是名副其實的封疆大吏。
清同治九年(1870年)7月26日那天,馬心貽遇刺身亡,皇上親賜祭文、碑文,特贈太子太保,予騎都尉兼雲騎尉世襲,諡端敏。
馬心貽被刺事件疑點眾多,雖然刺客被當場抓捕,但仍然是樸素撲朔迷離,有說情殺,有說仇殺。
還有傳言說那刺客是太平天國的兵士,因為馬心貽鎮壓太平軍,刺客卻是為了替死去的太平軍將士報仇,才刺殺的馬心貽。
不過在馬心貽遇刺並且發妻隨之自儘後,清廷卻是對馬心貽的後人關照有加,尤其是慈禧太後層親自下令,給了馬心貽的兒子一個爵位,也保得馬家其後數十年長盛不衰。
“老哥果然博古通今,您所說的正是馬某的祖上。”
見到苗六指說出了自家的來曆,馬躍天頓時生出知己的感覺,開口說道:“老哥,我和您也不說那些虛的,這宅子是我家祖宅,要不是急著用錢,我也不願意將宅子賣掉的……”
原來,自馬心貽之後,馬家子嗣艱難,曆代都是一脈相傳,到了解放後,這座四合院被好幾戶人家住了進來,一直到了八十年代初期,政府才將院子歸還給了馬躍天。
馬躍天有個獨子,叫做馬軍勝,九十年代初期去了美國,一直在華爾街從事證券交易工作,也算是上流社會的人。
但就是在去年港島回歸的時候,馬軍勝跟著國際金融的大鱷染指港島股市。
隻是作為散戶,馬軍勝沒能及時抽身出去,最後將在美國十幾年積攢的財富全都砸了進去,還欠了銀行一屁股的債。
馬軍勝也是好強的人,一直沒將這件事說給父親聽,但是今年銀行逼債,馬軍勝實在是走投無路了,這才打電話向父親求助。
馬躍天雖然在國內書法界小有名氣,這十多年也有些存款,但兒子簽了幾十萬美元,他就是砸鍋賣鐵也不夠還的,最後無奈之下,隻能將主意打到了自家的祖宅上。
“馬老弟,您這宅子準備賣多少錢呢?”
聽到馬躍天的這番話後苗六指不動聲色的問道,他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了,任憑馬躍天說的再好聽,那也一碼歸一碼。
“20萬,也錯非是老哥您,換一個人過來,少了250萬,這宅子我根本就不賣!”
馬躍天擲地有聲的說道,雖然他知道這價格開的有點高了,但像馬宅這種麵積和位置的四合院,滿京城也找不出幾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