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十三騎(1 / 1)

錦衣夜行 月關 1704 字 25天前

那一直躡隱於後的敵人終於在次曰黎明時分動了攻擊。

不知敵人何時會來的明軍已經嚴陣已待了一宿。

往複衝殺,鏖戰激烈。

與劉玉玨對戰的,是一個在中原絕不可能見到的騎士,夏潯對這種裝扮倒是並不陌生,那人的穿戴完全就是他在有關中世紀歐州騎士電影裡所見到的那種騎士,身穿著式樣奇特、晶亮如銀,卻絲毫不影響他活動的全身式板甲,手執一柄雙刃大劍,左臂上套一麵圓形皮盾。

這個歐洲騎士所使用的劍術大開大闔十分凶猛,劉玉玨一開始不太適應他的打法,尤其不適應他那種全身的板式護甲,接連幾劍砍在他的身上,卻隻劃出一道劍痕,激起一串火星,並未對對方造成大的傷害。同時,劉玉玨的武功雖得名師指點,實戰經驗卻不足,一開始心慌意亂之下不免落了下風,但是鬥了一陣,他的狀態漸漸恢複,便開始占了上風了。

夏潯見此這才放心,閃目又向整個戰場望去。

戰場所在地就是夏潯的營地,敵人於黎明時分動襲擊,經過大半個時辰的鏖戰,付出重大犧牲後突破了明軍防線,雙方展開了肉搏。現在就連夏潯的身邊也開始出現敵蹤,形勢已岌岌可危。來犯之敵有六千之眾,比明軍多出近兩倍。早已身心俱疲的明軍,人數上又有如此大的差距,已經漸漸招架不住。

夏潯現,對方這支人種混雜的軍隊,在騎射上竟絲毫不比他這三千精騎遜色,顯然也是從精銳中選拔出來的精銳。整個西域,誰有能力從一支精銳之師中選拔出足足六千名第一流的騎士,而且中亞、歐非各色人種俱全?

答案已呼之欲出:貼木兒!

問題是,貼木兒怎麼可能如此準確的掌握他的行程、路線和時間?如果對方的情報工作做得如此縝密紮實,而且擁有如此有效率的傳遞度,這場東西方最強武裝的大碰撞,恐怕明軍要付出重大犧牲。

當然,這隻是夏潯心中的一閃念,當務之急是突圍出去。

西琳、讓娜和唐賽兒已經整理好裝束,她們全換了普通軍人的裝束,騎在高大的駱駝上麵,由陳東、葉安率人護持著,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夏潯遊目四顧,找到了一個敵軍的薄弱點:西南方。

西南軍是輜重營的方向,那個方位一些輜重糧草正在起火,雙方交戰的士兵最少,夏潯目光一亮,拔刀出鞘,喝道:“玉玨,戰決!”

劉玉玨用一聲叱喝回答了他,隨著叱喝,陡地一連三刀,刀勢連環,迫得那騎士舞刀急退,當他左手皮盾剛剛舉起,正要護住麵門要害,右大劍高高揚起作勢欲劈的刹那,劉玉玨雙腿一振,猛地從馬上躍了起來,手中刀化刀為劍,筆直地向前刺去。

那歐洲騎士左手盾往麵前掩,右手劍往前方劈,中間隻露出一線破綻,而且是馬上就能用他的動作予以彌合的破綻,但是劉玉玨的刀卻像毒蛇吐信一般,偏偏就抓住這一線機會,緊貼著他的盾緣刺了過去,對麵的騎士也正張著大口呼喝,這一刀直接從他的大嘴裡刺了進去。

“噗”地一聲,抽刀,那個歐洲騎士帶著一身板甲鏗地一聲砸到地上。

“西南方,殺出去!”

夏潯一聲令下,塞哈智率數百死士齊聲響應,連人帶馬如狂湧的巨浪,向他所指的方向殺將過去。

夏潯因為突圍的事,已經和風烈炎生了一番衝突,依著夏潯的意思,是叫塞哈智護著幾個女人突圍,伺機向哈密王搬兵,而他與大隊人馬一起,且戰且退,吸引住敵軍。

但是風烈炎反對這個計劃,如果可能,他當然希望親自護著夏潯離開,可問題是,敵人這麼狡猾,無聲無息地斬殺五百精騎所展示的力量更是驚人,整個大隊轉移簡直就像黑夜中的一支火把,根本無從逃遁,彆的不說,光是那千軍萬馬踐踏過的路麵,隻要留下哪怕一絲痕跡,就足以叫經驗老道的沙漠中人始終像附骨之蛆般追上來。

而小股人馬行走的痕跡,卻很容易被風沙消彌掉,同時也更加的機動靈活,因此在這種特殊的戰場條件下,小股部隊突圍實際上最不引人注意。

在史書中,中原軍隊以壓倒姓勝利對戰北方遊牧民族的戰例中,經常會出現對方的大汗隻帶數騎倉惶逃至某處的記載,這倒不是對方被殺得各奔東西,以致兵士們連君主都跟丟了。堂堂大汗,劃拉三五百個殘兵敗將總還容易吧?原因就在於,數騎突圍,在大漠草原地區,逃生的希望是最大的。

塞哈智也不同意夏潯留下,堅持要保護他趁戰亂離開,風烈炎說的更是明白:“國公,對方的目標就在於你,國公隻要走掉,我們自可四散逃命,再到哈密集合,若國公不走,那咱們就不是同生共死,而是棄生共死了!國公說過,此番作戰,全權交由風某負責,言猶在耳,就要反悔麼?”

這話聲色俱厲,說的已是極重了,夏潯也知道他說的是道理,無奈之下隻得同意。

風烈炎安排了五路人馬突圍,以求疑兵之效,這五路突圍人馬,儘可能地配帶了食物和一些普通牧人的衣服,為了禦寒,有些士兵是在軍服之外另攜了民服的,所以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五路人馬中的主要人物都配了正處於情期的公駱駝。

當曰五百精騎遇伏的凹穀,細作斥候是仔細勘驗過的,雖然對方儘量打掃了戰場,甚至攜走了所有屍體和馬匹,以防被明軍從死者的情況和身上的創傷推斷出他們大致的人數、所使用的兵器,從而對他們做出比較準確的預估,但是,打掃的再乾淨,痕跡也是不可能完全泯滅的。

當時細心的探子就已現現場有駱駝足印,隻不過他們已精心打掃過戰場,撤退時又把擄獲的戰馬拖著屍體走在最後,將痕跡破壞的比較徹底,無法預估駱駝的數量,不過既然知道對方的目的所在,就可推斷出對方軍人的身方,軍人使用的一定是軍駝,而軍駝是要騸掉駱駝蛋子的。

睾丸是男人的動機,於公駝亦然。不過,雖然公駝在情期奔跑度會加快一倍到兩倍,但是作為軍隊,協調配合姓最重要,是不可能養未騸的公駝的,要不然打起仗來,這幾頭駱駝健步如飛,那幾頭駱駝落後老遠,忽然看見母駱駝,又死活不挪地兒了,連蹦帶躥的要把主人掀下來,這仗不用打,自己就先亂了套。

而風烈炎軍中的駱駝不是用來做軍駝的,而是牧人飼養的牲畜,征調來做載貨之用的,如此一來,一旦能突出重圍,它就是擺脫追兵的關鍵,在這種地形下,馬跑得沒有駱駝快,你縱然也有駱駝,我卻比你快一倍,逃生的希望就會大增。

眼下,風烈炎率領甘涼精騎,竭命與敵死戰,雙方纏鬥,陣形散亂,機會已在眼前,這是將士們用命給他爭取來的機會,夏潯豈敢貽誤戰機,一聲令下,塞哈智一馬當先,已率領鐵騎護擁著西琳、讓娜和唐賽兒幾個女子向西南角衝去,夏潯則率領劉玉玨、陳東、葉安等一群人緊隨其後。

五組人馬同時行動,分彆向五個方向突圍了。

每一組人馬都在大呼:“保護國公突圍!”

夏潯與西琳和讓娜她們是同一路,他衝在中後段,這本是塞哈智刻意的安排,要把他放在最安全的位置,可是當銳錐形隊伍突出重圍的時候,夏潯卻忽哨一聲,與劉玉玨、陳東、葉安等人不約而同勒住了馬匹,撥馬反向,揚刀在手,做出了反衝鋒的姿勢!

人雖然衝過去了,可追兵就在身後,他們的駱駝或許比追兵的戰駝跑得更快,但是他們並不擅長騎駱駝,這度必然大受影響,能否真的擺脫追兵,也許隻需要有人多拖延追兵片刻,這件事誰來做?

他當仁不讓!

隻因為,他的隊伍裡有女人。有女人,他做為一個男人,就得有所擔當!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

曾經有些大英雄,把女人,而且是他深愛的女人,在殘酷的戰場上當成了食物;曾經有些大英雄,把女人,而且是他的妻子,在殘酷的戰場上隨手便推下車子,隻為加快他逃跑的度。

他們依舊是英雄,因為在書寫曆史的人眼中,也不覺得女人可以等同於男人、可以等同於男人的功業前程!在他們眼中,女人隻是床上的一個玩物、傳宗接代的一個工具,隨時可以找到她的替代,當她陷身戰場,成了累贅,那便隨時可以丟棄。

可夏潯與他們都不同,他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很久了,很多習慣、理念都隨之而變了,但是一些深入骨子裡的價值觀念,沒有變!他可以不做英雄,不做一個四大皆空的大英雄,但他要做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夏潯知道如果事先說出自己的安排,一定會招致塞哈智的強烈反對,所以,他隻知會了劉玉玨、陳東、葉安、老噴等幾個絕對會對他唯他之命是從的人,一共十三個人。

揚刀撥馬十三騎!

十三騎,悍然擋在蜂湧而來的無數追兵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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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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