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潯離開皇宮,便馬不停蹄地直奔輔國公府,距離謝謝的生產期已經過了一個月了,他已經知道謝謝生了,母女平安,生得是個小丫頭,消息是他通過潛龍的人打聽到的,謝謝沒有主動給他送來消息,如果是個兒子,恐怕她早就像報吉告訴他了。
想必謝謝是有些失望,這也可以理解,這個時代的人不管男女,也不管多麼的通達、多麼的明事理,卻少有不重男輕女的,這是時代的局限姓,夏潯也沒辦法。他能做的,隻是表現出自己對女兒的疼愛,減輕謝謝的心理負擔,母女平安就好,至於兒子,以後可以再生嘛。
京裡以如此盛大的儀式歡迎夏潯,輔國公府怎麼可能還沒得到消息,一家人早在前院等著他了,夏潯的身影剛一出現在府門口,裡邊就得到了傳報,一家人迎了出來。
跑在最前邊的是肖荻。
“小荻!”
“少爺!”
“梓祺!”
“嘿嘿!”
梓祺的笑有點傻兮兮的樣子,挺可愛的,不過……真的有點傻。
夏潯來不及奇怪,因為謝謝出現了,懷裡還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
“這就是我的寶貝女兒?快,讓我看看!”
夏潯欣喜地迎上去,先往謝謝懷裡看看,一個小小的人兒正躺在梓祺的懷裡甜甜地睡著,隻露出一張小小的臉蛋,小嘴微微地嘟著。已經滿月了,孩子已經長開了,白白嫩嫩、粉嘟嘟的小臉兒……夏潯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抱到自己懷中,小家夥一被挪動,似乎睡醒了,她先張開小嘴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後奮力挺直了身子,抻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才張開一雙黑寶石似的眸子。
睜開眼睛,覺抱著自己的人不是熟悉的麵孔,小家夥先是定定地瞧了他片刻,然後便把眼睛一閉,哇哇大哭起來。
“來吧,快把孩子給我!”謝謝趕緊上前接過孩子,眼見夏潯對孩子的疼愛自真心,謝謝的心事放下了許多,她是真擔心看到夏潯不高興的神色,不需要指責埋怨,隻要露出些許不快,就夠她難受的了。還好,夏潯似乎並不在意生的是女兒,那高興、珍愛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這份眼力,謝謝是有的。
“我一走兩個多月,家裡一切都還好麼?”
“嘿嘿,好!”
一家人往庭院裡走,夏潯順口問了一句,正在低頭逗弄著淚痕未乾的寶貝女兒的謝謝沒有回答,梓祺在旁邊笑著答應了一聲,嘴巴有點合不攏的樣子。
“寶貝起名字了麼?”
夏潯看見女兒不哭了,忍不住又有些手癢,拿手指輕輕刮了刮女兒的臉蛋,因為躺在媽媽懷裡,小丫頭這回沒有大哭。
“你不在家裡,誰來給她起名字呀。”謝謝瞟了丈夫一眼,溫柔地道。
“唔,那好,我來起。她已經有兩個姐姐了,名字裡都有一個思字,咱們三妞兒也用思字起名吧。”
夏潯琢磨了一下,低頭問謝謝懷裡的小家夥:“寶貝兒,你就叫思雨,怎麼樣?”
“思雨?相公沒嫌棄我生了個女孩兒,對我和孩子還是很寵愛的。”謝謝心裡一甜,逗弄著女兒的小手,柔聲道:“爹爹給你起名字了,叫思雨,楊思雨,多好聽的名字呀,來,給娘親笑一個。”
小家夥睜著一雙純真無邪的大眼睛,真的甜甜一笑,逗得大家也都笑起來。
夏潯又轉向梓祺,笑道:“等你有了孩子,就叫思祺,哎呀,我真是天才,這取名兒隨口就來。”
彭梓祺撅起小嘴,不依地道:“你怎知道人家也是生女孩呀?”
夏潯道:“男孩女孩,叫思祺不是都很好聽麼?”
彭梓祺一聽這才轉嗔為喜:“嘿嘿,好!”
夏潯禁不住好奇地瞟了她一眼,奇怪,這妮子什麼時候掛了這麼句口頭禪,開頭就先“嘿嘿”呀。
聽著一家人說得熱鬨,肖氏娘子偷空兒狠狠瞪了女兒一眼,小荻飛快地瞟了夏潯一眼,悄悄垂下了頭。這一幕,恰好被夏潯看在眼裡,自覺也是該給小荻一個交待了,眼看著,人家可是二十歲的大姑娘了呢。
進花廳的時候,夏潯有意慢了一步,在小荻耳邊道:“告訴你娘,最遲今秋,你就是少爺的人了。”
小荻猝不及防,啊地一聲輕呼,又驚又喜地看他一眼,臉蛋已是一片緋紅。
再過一陣兒,肖管事和娘子忙裡忙外的時候,都是一副笑不攏嘴的模樣,看樣子小荻已經把少爺的承諾告訴他們了。
“嘿嘿!”
不知道謝謝和梓祺說到了什麼,梓祺又笑了,夏潯忍俊不禁,笑道:“梓祺,才兩個多月不見,你怎麼喜歡這麼笑了?老是嘿嘿的,感覺很是殲詐!”
“嘿嘿!”
梓祺向他扮個鬼臉,得意地道:“不告訴你!”
吃罷晚飯,陪女兒和兩位嬌妻膩過了,眼神有些灼熱的夏潯想要跟著梓祺回房休息的時候,終於知道梓祺為什麼總是嘿嘿地笑了。
梓祺有孕了!
本來,幾個月獨守空枕,終於回到家,見到了自己的嬌妻,夏潯的**也有些難遏,可是兩個嬌妻一個剛剛生產一個多月,一個正有孕在身,夏潯哪能不管不顧地胡天黑地一番,於是他便轉回了謝謝房間,兩夫妻守著睡在中間的小女兒嘮了許久,倦意上來也就睡了。
晚上,夏潯做了個夢,夢見梓祺也給他生了個女兒,不久,小荻也給他生了個女兒,取名叫思荻,五個女兒,五朵金花,五個貼心的小棉襖,圍在他的身邊,從心裡邊往外舒坦呐。結果,蘇穎不開心了,說隻有她的女兒名字裡沒有她的名字,而且隻有她不常在夏潯身邊,沒良心的就不知道想她。
夏潯就得意洋洋地笑:“你看,我這不是挺能生的麼,沒甚麼了不起的,咱們好好努力,再生個寶貝女兒,取名就叫思穎,嘿!這個思字用得真是好,配什麼名兒都貼切!”
然後,一個幽幽的聲音道:“那人家的孩子叫什麼名呀?”
夏潯抬頭一看,朦朧霧氣中突然走出一個翠衣羽裳的俏麗少女,輕盈而來,翩躚若仙。
“茗兒!”
夏潯呼地一下站了起來,驚喜地一拍額頭,不好意思地道:“對呀,我怎麼竟然最重要的一個忘了,茗兒是我老婆,是我的大老婆,哈哈哈哈!茗兒,你生的小寶寶,當然叫思茗啦!”
茗兒慧黠的大眼睛向他眨了眨,調皮地問道:“一個名字,怎麼給這麼多小寶寶用呀!”
夏潯茫然道:“啊!咱們有多少個寶寶呀?”
茗兒一轉身,拖過一口大筐,理直氣壯地道:“喏,你自己數數!”
筐裡邊七八隻肉乎乎的小白兔,毛茸茸地擠在一起,正在抱頭大睡,夏潯吃驚地叫道:“怎麼會是小白兔呢?”
“人家生得小寶寶,不是小白兔是什麼?”
聲音從天上來,夏潯猛一抬頭,眼前的俏麗少女不見了,天空飄著淡淡的雲霧,大如車輪的明月裡邊似乎有個影子在動,影子越來越近,一直飛到他的麵前,竟然是個穿白衣係白褲、頭上戴著一頂毛茸茸的白色遮耳帽的小姑娘。
小姑娘明眸皓齒,肩上扛著一根藥杵似的大木棒,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麵前,嗔道:“臭相公,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認了麼?”
夏潯驚叫道:“咦?你是小時候的茗兒麼,怎麼變成三瓣嘴了!”
“臭家夥,說誰三瓣嘴!”扮小白兔的小姑娘生氣地舉起藥杵,往他腦門上狠狠一敲。
“哎喲!”,夏潯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竟然站到了月球上,被這一棒子打得騰雲駕霧地摔向無底深淵。
“砰!”落地了,夏潯也醒了,茫然睜開眼,才現自己睡在地上,原來是怕壓著孩子,睡得太靠邊了些,不知怎地一翻身,就滾落到了地上。
床裡,謝謝撐起了身子,褻衣滑下,胸前露出一抹晶瑩的嫩白,看著他好笑地問道:“摔著沒有?”
※※※※※※※※※※※※※※※※※※※※“可惡!可惡!我要叫他死無葬身之地!我的妹妹,怎麼可以嫁給我徐家的大仇人,叫他們動手,馬上動手,無論如何,給我殺了他!”
昏暗的房間裡亮著一盞燈,這裡是徐輝祖被幽禁的地方,雖然皇帝並未禁止徐府的人與他,但是原則上,他是不可以離開這個院落的。徐輝祖怒不可遏,臉色鐵青,他已經知道妹妹要下嫁楊旭的事了,這是他無論如何無法容忍的。
他始終不知道夏潯從未策反過他的三弟,而是他的三弟主動幫助朱棣,在他看來,是楊旭利用了他毫無心機的三弟,成就了楊旭自己的功名、成就了朱棣的霸業、毀了他的皇帝、害得他淪落至此!一切,都是這個楊旭的錯,楊旭隻有死,才能消除他心中恨!
世上總有那麼一種人,自己做錯了事,卻總把過錯歸咎到彆人身上;總有那麼一種人,把彆人的幫助認為是施舍、是羞辱,卯足了勁兒想要反咬一口……,徐輝祖沒有勇氣麵對他自釀的苦果,已經入了魔障,執意地把一切過錯,都推諉到夏潯的身上。
徐輝祖忠心耿耿的大管事徐福勸道:“老爺,杭州行刺失敗,現在風聲很緊,咱們現在不宜妄動……”
徐輝祖瘋狂地道:“什麼不宜妄動,難道等我妹子嫁給了他再動手?那就遲了!他已經害了我三弟姓命,不能再讓他誤了我幼妹的終身!殺了他!立即殺了他!你明天一早就動身,叫他們立即部署,必殺楊旭!”
孝陵衛,通往京師的要道旁有一座農莊,臨村口的一處宅子,這是安立桐的大哥安立柏的一處宅院。
房間裡燈火通明,窗上卻沒有燈光,因為有一床被子釘到了窗上,幾個便裝漢子正在裡邊賭著錢。
坐在上的一個漢子突然道:“時辰到了,祁天行、吳寒,該你們兩個換班了,去,喬三他們換回來。”
兩人不情願地趿鞋下地,著牢搔:“都知道刺客是孝陵衛的人了,抓起來一問不就結了麼?什麼人在咱錦衣衛的刑罰之下還能守住秘密的,何必這麼大費周章?折騰的兄弟們都不得歇息!”
坐在上的那個漢子嗤之以鼻:“你懂個屁!刺殺欽差,刺殺國公爺,是幾個軍漢就能乾得出來的事麼?這後頭有大魚!抓人誰不會?怕就怕,這些小卒子也不知道在替誰辦事,你把他拆散了,他也招不出來。少說廢話,給我打起精神,盯緊了!有個什麼閃失,紀大人能扒了你的皮!”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