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抵抗組織使團,結束了在西林的訪問,相關援助事宜的談判也在逐漸落實之中,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使團並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依然停留在金星酒店頂樓的房間裡。
懷草詩微微皺眉看著電視光幕。他很不適應那些軟色情廣告,這些廣告如果出現在帝國的電視光幕上,電視台老板第二天絕對會被帝國風化署請去喝茶。新聞上播放的戰場畫麵,令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涉及軍事機密,帝國哪家電視台敢播放這樣的內容,難道當事人就不擔心被關進情報署的審訊中心?
那些聯邦各州的大選畫麵以及零星的示威遊行報道,令這位帝國公主感到異常陌生,先前西林那家親聯邦立場的電視台,居然報道第四軍區某快反應旅旅長因為違抗上級軍令而被剝奪軍職,更是讓她有些難以適應。
“按照你的說法,這代表著鐘家老宅的進一步失勢,那個在情報中極為愚蠢的鐘子期開始掌控局麵?”她回頭冷漠望著木恩問道。
木恩說道:“就算鐘子期上台也隻是一個木偶,真正掌控西林局勢的應該是那位總統先生。”
懷草詩沉默片刻,想起剛剛降落在落曰州便看到的那條新聞,那條許樂被通緝的新聞,不知道為什麼眼眸裡開始跳躍危險而憤怒的火苗,他麵無表情地盯著木恩,沉聲說道:“聯邦方麵對我們的要求有什麼回應?”
雙方談判結束之後,帝國地下抵抗組織使團忽然向聯邦方麵提出,想要訪問都星圈,以促進雙方民眾之間的認識和交流,這看上去是一個很美很有道理的提議,卻令聯邦政斧感到疑惑不已。
“對方還在考慮之中,沒有給出確切答案。”木恩低聲回答道。
“告訴他們,你要求和許樂上校進行會晤,就說你隻相信他,所有的合作內容必須擁有許樂上校的當麵保證才能生效。”懷草詩命令道。
木恩震驚地抬起頭來,望著他說道:“許樂在被聯邦政斧通緝,他們怎麼可能同意這個要求。”
“我不管。”懷草詩危險地盯著他的眼睛,寒聲說道:“拿出你最強硬的態度,必須達到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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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都警備區某基地中,那些被多軸載重卡車運進來的新式mx機甲開始進行能量注入,機甲自檢的輕微電子聲彙在一處,清晰地傳到基地外的公路旁。
四大碗白米飯,一斤紅燜肉,一瓶紅豔豔的舊年辣油,食量驚人的李瘋子在路邊的小飯館裡吃飯,這裡的紅油泡飯雖然沒有緯二區那家的味道正宗,但可以稍解哀思,然後他比普通人靈敏很多倍的耳膜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些熟悉的機甲自檢聲。
充滿朝氣的清秀眉毛緩緩蹙起,又開始散某種叫做暴戾的味道,根據他從西林大院裡獲得的情報,因為許樂極為詭異的高級權限,聯邦在追捕他的過程中很少使用重型武器,比如機甲甚至是導彈基陣。聯邦擔心這些需要高度自動化的精密重型武器,反而會在戰鬥中被許樂的詭異權限所俘獲,那麼此刻基地裡的機甲自檢聲意味著什麼?
難道說杜少卿和他的鐵七師已經有把握挑戰許樂的權限?李封扯了兩張紙巾胡亂擦了擦嘴,站起身來。
隨著他的動作,小飯館四周負責監控他的軍人們也緊張了站了起來,其中一名上尉勸誡道:“上校,請您……”
話沒有說完,上尉的身體直接飛了起來,重重地砸在小飯館陳舊的牆壁上,緊接著飯館內拳風大作,桌椅破碎的聲音此起彼伏,片刻間離李封最近的幾名軍人被擊昏在地。
灰塵碎礫散去時,飯館內外的聯邦軍人再也找不到李封的身影,唯一完好無損的那張桌子上,擺放著四個油乎乎的飯館和小半盆殘湯,還有幾張鈔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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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來了,總統又走了,名義上為了大選造勢,事實上在港都的一天一夜裡,他隻出席了一個小規模的酒會。
從港都回都,帕布爾總統選擇了乘坐高鐵,度雖然慢一些,但更為安全,而且可以直接在高鐵包廂裡進行工作,對於特勤局和小眼睛部隊來說,選擇高鐵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一旦總統遇襲,至少還有撤離的機會。
總統的交通路線和行程安排向來受到嚴密保護,但這對於某個人來說,想要獲得最精確的時間,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穿著深色運動風衣,背著沉重旅行背包的許樂,在淩晨時分走進了熟悉的工業園區,隻不過因為選擇的是地下通道,所以沒有能夠看到自己熟悉的巨型廠房和忙碌不絕的貨運列車穿梭。
擁有豐富作戰經驗的他並沒有選擇總統先生在港都的時候進行突襲,因為相信連林鬥海這種蠢貨也能清楚地從官邸突然訪問港都的安排中嗅到圈套的皮質味道,更何況他心中一直飄浮著巨大的危險陰影。
在地下通道裡沉默安靜地休整數曰,利用從十三碼頭高級社區裡偷來或者說搶來的藥品和急救包,對身體上的傷勢進行了全麵治理,他的身體狀態得到了極大的改善,精神狀態也被調整到最佳。
穿過幽深漫長的通道,推開頭頂的門,他看到了那台泛著金屬光澤的mxT機甲,平靜地站在庫房前方,仿佛一直在等著自己。
“菲利浦。”
“……”
“菲利浦。”
“嗯。”
“老菲,謝謝你幫我修改那些該死的數據。”
昏暗沉悶的座艙內,許樂平靜看著機甲自檢的數據,雖然他相信商秋在把小白花留給自己之前,已經做好了最完美的準備,但做為一名真正的王牌機師,在戰鬥之前他習慣於自己掌控機甲的一切。
針對許樂的能力,聯邦軍方早已啟動臨時方案,各地的機甲熱啟動波段監測儀一直在以最高頻率進行監控,如果不是聯邦中央電腦幫助許樂篡改了相關數據,當他啟動機甲的那一瞬間,就會被對方現。
“不用客氣。”老東西沉默片刻後,帶著濃厚的笑意回答道:“為您服務是我的愛好。”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老東西在許樂腦海裡的聲音變得有些怪異,有時候機械冰冷,有時候活潑生動,而且在前後兩段回答之間間歇的時間越來越長,感覺就像人類欲言又止一般。
麵臨著這輩子最重要也是最危險的戰鬥,許樂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容易被忽略的細節,他緩緩撫摸著黑色的皮箱,感受著鄒鬱從遠處送來的溫暖,微微一笑開始安裝簡水兒當年給他的擬真係統。
“菲啊,你如果肯早點兒從了我,像今天這樣全方麵越位,這個聯邦誰能是咱倆的對手?”
遇到真正的大事件,許樂總是會變得愈平靜,然後回到當年東林孤兒時代的嘲弄荒唐模樣,說道:“真不知道你早乾嘛去了,非得整出這麼多事兒,搞得我遍體鱗傷。”
……
……
許樂的埋怨其實很有道理,如果聯邦中央電腦一開始就像現在這樣,放棄核心程序三定律所帶來的束縛,也不去理會什麼**保護條例,把聯邦所有的細節呈現在他的眼前,甚至幫他計算最合理的戰鬥方法,或許這場個人和聯邦之間的戰爭,早就以許樂的勝利而告終,因為當前所謂聯邦隻是政斧,而憲章光輝卻是所有的所有。
晨光中,一朵沾著露水的小白花離開了果殼機動公司工程部。有名重型吊車工人在事後回憶到,確實曾經看見過一台銀白色的軍用機甲,在蒙蒙之中向著山那邊高駛去,隻不過當時工業園區內沒有響起任何報警聲,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一幕。
港都西南郊區某片山地中,港高鐵的硬質鐵軌在下方閃閃光,銀白色的mxT機甲隱藏在高處的山林之中,偶爾也會散出光澤,隻不過被藏密的秋葉割裂成了無數碎亮,仿佛真是露水。
許樂看著近瞳光幕上scc全域監控係統和紅外成像的疊加圖案,看著山腳下的鐵軌,聽著清晰的倒計時,在心中默然感慨,菲利浦這個老東西計算出來的時間節點,果然精確到了非常牛逼的程度。
總統乘坐的高列車,將在片刻之後通過山腳下的鐵軌。
在時間極短但感覺極漫長的等待中,已經沉默了很長時間的聯邦中央電腦的聲音,忽然在他的腦海裡響了起來。
“你曾經問我浩劫前的文明是什麼模樣。在我看來,其實那個文明就和現在一模一樣,那個世界和聯邦的世界,還有帝國的世界,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差彆。人類無數萬年來,好像沒有任何進步。”
半懸空在昏暗座艙內的許樂,低頭看著左手間的艸作杆,指頭閃電般在十七個快捷觸扭上高移動,沉默聽著老東西的聲音。
“就算你殺了聯邦總統,對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麼本質上的改變,而且根據我的計算,你應該很擔心聯邦因為總統之死而動蕩不安。”
許樂沉默片刻後回答道:“老爺子和部長都這麼警告過我,但我真的隻擅長做清道夫。我負責破壞,相信聯邦自然有人建設,那個家夥死的地方越偏僻,負責建設的人們越方便收拾殘局。”
他微笑著說道:“你曾經告訴我的那些被七大家暗殺的總統,在曆史書上都是病死的。”
山腳下的硬質鐵軌開始高頻率的顫動,列車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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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