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其實九點鐘就寫完了,結果傳上去後忘記發了,我真傻,真的,這是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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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許樂先前的疑惑,首都星圈的世家子弟,政客後代,無論是在林園還是彆的地方,遇著從前線歸來的李瘋子時,都要繞著道走,因為李封渾身透著軍人鐵血野蠻的味道,向來不講規矩,隻論拳頭。
但西林與首都星圈不同,這裡是聯邦與帝國交戰的最前線,這裡習慣比較拳頭的大小。西林鐘家也與彆的世家有本質上的不同,鐘家世代掌控聯邦第四軍區,家族男丁基本上都上過戰場,鐘子期雖然一直沒有機會,但也曾經就讀於西林軍校,並不像彆的世家子弟那般,看到帶著強硬軍人作風的李瘋子,便會嚇的像小白兔,四處逃竄。
鐘子期此時被冰冷的槍管抵住眉心,依然敢對李瘋子咆哮,除了家族的勇武猛虎之氣遺澤外,更重要的是,整個西林鐘家都很清楚,他們替聯邦鎮守邊陲,付出了多少。數十年間,西林軍人拋頭顱灑熱血,與帝國遠征軍苦戰連連,才為聯邦核心的首都星圈帶來和平與繁華,真可以說的上勞苦功高……
最關鍵的就是,鐘家手裡有槍,所以有底氣。
李封是軍神大人的獨孫,可如果他真敢一槍崩了鐘家老虎最疼愛的侄子,在這種大氣氛下,隻怕也要賠上一條性命。甚至那位身在費城湖畔,心在聯邦宇宙的老爺子,為了安撫西林方麵的情緒,說不定會親自將李封交到西林人手中。
“憑什麼斃我?”鐘子期已經感受到李瘋子毫不遮掩的殺意,強自壓抑著情緒,抓著槍管咆哮道:“你今天給我說不出個道理,這官司打到費城去也是我贏!”
在場的所有人看來,今天西林鐘家為二少爺舉辦了一場歡迎國民少女的酒會,雖然稍嫌霸道了一些(其實他們並不覺得這是霸道),但這和你李封又有什麼關係?如果真是如眾人猜測的那般,李瘋子是在爭風吃醋,結果一聲喝嚇暈了鐘家千金,打了鐘二郎兩耳光,此時竟敢掏槍,威脅要殺人……這也太沒道理了。
李封的眉尖擰了擰,望著鐘子期問道:“你要一個道理?”
鐘子期仰著頭躺在餐桌上,眼睛看著天花板,冷哼一聲。許樂此時的電話終於通了,他低聲說了幾句什麼,眯眼看著宴會廳裡的衝突,擔心李瘋子不好收場,準備往那邊走去解決問題,卻發現桐姐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身邊。
“很熱鬨啊。”桐姐無奈說道:“小姐讓我下來看看情況,不過看來應該不用了。”
李封懸腕握槍,再次用力下沉,用槍口把鐘子期的腦袋狠狠地按在餐桌上,正準備講出自己的道理時,眼角餘光卻看到了桐姐,看到了桐姐微微皺眉搖了搖頭。
鐘家那頭老虎一向對李封照顧有加,他不可能真地把鐘子期斃了,然而此時要講出一個道理來,桐姐卻搖頭表示了某人的態度。李封眉梢一擰,忽然想到先前在酒店外聽到的那句話。
“如果我說出道理來,你怎麼說?”他居高臨下,盯著鐘子期掙的有些通紅的臉,不屑說道。
“你能說出道理來,你把我打成殘廢。”鐘子期掙紮了一下,覺得眉心一陣劇痛,狠聲說道。
“好。”李封麵無表情問道:“剛才我在門外,聽著你好像要誰給你斟茶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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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酒店宴會廳裡的人們緊張地看著這一幕,沒有人報警,也沒有去找憲兵隊,因為他們知道,根本沒有人能解決,敢解決此時發生的問題。整個西林大區唯一有資格膽量解決這個問題的那對夫婦,男方正在前線督戰,女方正在首都星圈當媽媽。
鐘子期愣了愣,旋即冷笑了起來,罵道:“你是不是瘋了?找發飆的理由能不能找個像樣點兒的?我讓那個保鏢斟茶認錯,很過份?這種小人物隻不過是條狗,你要說為他出頭便是你的道理……你是在侮辱所有人的智商!”
李封雖然瘋癲壯猛,但腦子其實格外好使,不然也不可能成為聯邦首屈一指的天才機師,他本來還想著這個理由不是太過充分,此時聽到鐘子期那個狗字,眼睛卻不由亮了起來。
“很好,你再罵他兩句。”李封笑著說道,旋即笑容一沉,低頭附在鐘子期的耳邊嘲弄說道:“沒去過首都星圈的土包子,做事之前,也不知道打聽打聽,你說的保鏢是什麼人。”
說完這句話,他冷漠地收回手槍。
鐘子期困難地直起身體,捂著紅腫的額頭陰怒看著他,問道:“道理呢?”
“你要道理,我就給你道理。”李封指著正向自己走來的許樂,很認真地說道:“你要他斟茶認錯,你說他是一條狗……”
“他叫許樂。我家老爺子讓我喊他小叔,你說他和我家是什麼關係?”李封麵無表情地看著鐘子期,說道:“我小叔是狗,我豈不也是狗,我爸也是狗。你的意思是說,你認為我家那位老爺子也是一條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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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西林遠離首都星圈,有很多在聯邦上層發生的事件,他們知道的要晚很多,許多細節也不甚明了。但憲曆六十八年,聯邦軍隊出現了一名李封之後最年輕的中校軍官,這種很轟動的新聞,自然很多人都知道。
不用關心什麼MX機甲,和鐵七師之間的爭鬥,西林軍民們最關心那個沸沸揚揚的傳聞。軍方內部一直傳說,那名許樂中校有可能是軍神李匹夫的……私生子。
今天李封當著眾人之麵說出那名安全主管是許樂,並且承認軍神老人家讓李封喊此人小叔,這豈不是從某個層麵證實了那個傳言。
無數雙目光投向了許樂,這個驚天流言,難道今天便要水落石出?然而緊接著,眾人又將目光望向了鐘子期,因為他們發現二少爺的臉色異常難看。
李封望著他冷冷問道:“打你,這個理由充不充分?”
花了很長時間,鐘子期從震驚中醒過神來,心中惱怒不已,他哪裡想到自己隨便罵了一個安全主管,便能和費城李家扯上關係?說天地良心話,就算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軍神李匹夫是……條老狗。
他倒也光棍,狠狠地看了許樂一眼,啐了一口唾沫,說道:“今天算被你們叔侄陰了一遭,李瘋子,你要真把我打成殘廢,你就動手。”
李封先前的暴怒當然與許樂沒有任何關係,他心中那股火還沒有發泄出去,想到破鞋小明星這兩個詞,他的笑容裡多了一絲冷酷說道:“怎麼敢讓你殘廢,讓你昏幾天應該沒問題。”
說完這句話,少年中校沉默著一翻鐵肘,呼嘯而起,擊打在鐘子期的眉角。
一聲悶響,血花飆起,鐘家二少爺哼都沒哼一聲,直接倒地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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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肘一翻,場麵再次大亂。鐘家長輩女眷們尖叫著,隔得遠遠地痛罵李瘋子,她們知道李瘋子出了名的不打女人,雖然依然害怕,嘴裡卻是不肯停歇。
西林軍官們有些麻木地將昏迷中的鐘子期抬走,稍一查看便知道二少爺沒事兒,心想今兒算是見了新鮮事兒了,二少爺居然被人擠兌的隻有挨打的份兒,而自己居然能親眼看到軍神老人家的私生子……
場麵一片混亂,許樂眯著眼睛望著這一幕,不由感慨李瘋子果然是個凶娃娃,明明事情已經解決,他還非要把人再打一肘,隻是他心中好生不解,李瘋子絕對不會替自己出頭,他的怒火來自何處?
他走到舞台上方,從目瞪口呆的司儀手中禮貌拿過話筒,然後將自己的手機附在了話筒上。電話裡鐘夫人淡漠而充滿威嚴感的聲音,被揚聲器播放了出去,頓時讓場間的亂像為之一淨。
“所有的事情我都聽到了。從今天起,二郎不用回靜衛二,就在老宅禁足,一直等到司令從前線回來。”
鐘夫人人在首都星圈,隔著無數萬公裡,沉聲對家族裡的親眷們說道:“你們是不是太閒了些?居然跟著他胡鬨,都給我滾回去!”
許樂掛斷了電話,對著台下呆若木雞的鐘家親眷們點點頭,然後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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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樂算是見識了那位溫柔鐘夫人在家族內部的權威,隻不過是一個越星電話,宴會廳裡驕傲和憤怒的鐘家人們,頓時滿臉驚懼,再也不敢生事,作鳥獸散,散的格外徹底,終於讓金星酒店清靜了起來。
“不要自作多情,我是為你出頭。”李封目視前方冷漠說道:“我隻是找一個發飆的由頭。”
“嗯,不過你這次見我還沒有喊我小叔。”許樂認真說道。
桐姐在一旁微微一笑,李封的臉色有些難看,卻再也不肯開口。
到了頂層,桐姐很自然地將李封請進了簡水兒所在的套房。許樂微微皺眉,本不想跟著進去,卻無法壓抑心中的那絲疑惑,跟在了後麵。
李封看著窗邊陽光中的那位紫發少女,大步走上前去,啪的一聲立正,行了一個規規矩矩地軍禮,大聲說道:
“中校李封,見過小姑。”
剛走進門口的許樂表情一凝,雙眼緩緩眯起,看似平靜,心中卻若有一道春雷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