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前,聯邦與帝國在雙方都促不及防的勢態下,猛然相會於晚蠍星雲背麵的空間之內。
雙方智慧生命生物結構與社會結構是如此的相近,相近到浩翰的宇宙都快要感動地哭了起來,然而雙方卻根本都沒有在孤獨的宇宙中見到遠房親戚的大狂喜,而是因為某些記載於檔案上的故事,爆了慘烈的戰爭。
大抵是因為這種相似的智慧生命,在他們彼此的本能裡都刻上了永遠難以抹去的深刻痕跡,擴張與掠奪資源是雙方都必須要做的事情,所以戰爭再所難免。
上個憲曆末期雙方第一次遭遇戰時,聯邦無論是在科技、經濟實力、軍事資源上都占據了相當大的優勢,然而帝國嚴酷中央集權的等級社會,卻在麵對聯邦時,爆了強悍的戰鬥能力。
帝國無數下等種族的戰士,渾然忘卻了他們在家鄉曾經遭受的不公與壓迫,嚎叫著,揮舞著手中的武器,乘坐著製造簡陋的太空飛船,就像長了翅膀的螞蟻一樣,源源不斷地投入到了前線之中,向聯邦以機械火力構置的防線,起了視死如歸的洪水衝擊。
帝國人口數量占優,帝國戰士不怕死,隻要皇宮裡那位皇帝陛下一聲令下,便會有無數的人願意為之拋頭顱灑熱血。
而殘酷的戰爭中,不斷上升的傷亡數字,就像是一個魔咒一樣,擊打著每一位聯邦公民的內心,因為那是他們的親人,孩子,兄弟,夥伴。聯邦不可能像帝國一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們死在那些遙遠的星際角落,卻依然狂熱地揮舞著皇族的旗幟,一這哭著,一邊大聲喊著為皇帝陛下效忠至死……
要知道,在這片宇宙之中,聯邦本來就像一個孤獨的富家子,他們從來不會正眼去看躲在百慕大星域的那些可憐而又卑劣的遠親,在星辰之間,他們所擔心的隻是宇宙裡的射線亂流,隕石,資源星上偶爾出現的蠻荒殘留生物,卻沒有什麼真正強大的敵人。數萬年間,聯邦習慣了和乎,自然不會保留太多的軍隊,所以當聯邦現宇宙那頭忽然出現了無數殘忍而冷酷的強大敵人時,竟是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所以在第一段戰爭期間,聯邦的遠征軍突破晚蠍星雲之後,麵對著帝國的軍隊一觸即潰,狼狽不堪地撤回了西林星域。
就在聯邦休生養息,大力征集軍隊,力圖提升軍隊戰鬥力的時間段中,帝國的侵略大軍,花了足足七年的時間,進行了一次波瀾壯闊的遠征,無比強悍地繞過了晚蠍星雲,從側麵動了對聯邦的全麵攻擊。
在當時的軍力對比下,如果不出什麼意外,那些如同蝗蟲一般,乘坐著小型戰艦,密密麻麻撲過來的帝[***]隊,會輕而易舉地在西林一線,直接毀滅聯邦軍隊的大部分戰鬥力,然後直撲聯邦核心的上林大區。
就在聯邦生死存亡係於一線之間時,散布在宇宙間的憲章光輝,開始像聖光一樣,不停地播灑開來,照射在那些帝國侵略者的戰艦之上。
憲章光輝的一部分,便是電子監控網絡,聯邦軍隊在自己的地盤上,擁有足夠的信息回饋,在晚蠍星雲後方,他們不是帝[***]隊的對手,但在自己的土地上,他們卻擁有無數雙眼睛,而帝國遠征軍的軍隊,則變成了徹徹底底的瞎子。
無所不在的憲章光輝,無所不能的憲章光輝,聯邦社會用自己無數萬年累積的財富,花無數萬年布置下的宇宙之眼,終於挽救了聯邦本身。
帝國遠征軍慘敗於西林大區,從此不能再踏足聯邦一隅。雙方開戰至今,這一條鐵律始終沒有被打破過。
帝國皇室並不甘心,又經曆了無數次的遠征,在數百萬精銳軍隊消亡於西林邊陲的宇宙後,那位皇帝陛下不得不承認,隻要聯邦的憲章光輝依然存在,無論是正麵的強攻,還是暗中的滲入,都隻可能讓他的臣民源源不斷地流血,而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便在那時,有一位大臣建議帝國皇帝陛下開始了種子計劃。
在帝國高層,也隻有極少數人知道這個計劃,而此時的聯邦,正忙於總結戰爭經驗,加緊備戰,卻不知道已經有不知數目的帶毒種子,飄過了星際間的塵埃,輕柔無聲地降落到了聯邦柔軟的土地上。
聯邦與帝國間的平穩維係了多年,在血與火的戰爭中快成長起來的聯邦軍隊,在準備了很久之後,為了一洗當年的屈辱,組織了一支聲勢浩大的遠征軍,分兩支部隊穿過晚蠍星雲和加裡走廊空間通道,侵入了帝國外圍,一直突入到了帝國的中腹地帶。
然而聯邦終究低估了帝國這個怪物對於戰爭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這幾十年來,帝國在軍事科技方麵的迅猛展。雖然一開始的時候,聯邦憑籍著尖端的武器與強大的太空輸送能力,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全殲帝國邊防艦隊一支,並且成功地擊潰了帝國皇家第三大隊全部有生力量,但隨著戰爭的進行,遠征的聯邦軍隊陷入了帝國全麵戰爭的火海之中……
在這個緊要關頭,帝國6軍元帥赫然動了一次極為冒險的躍遷作戰,以6地航空兵強行補入帝國艦隊殘存的備用戰艦,封鎖了加裡走廊的外出口,堵住了聯邦遠征軍的退路,帝國皇帝陛下則親率大軍由安達星雲側部撲來,降落於聯邦遠征軍最重要的轉運基地星球,意圖前後堵截,將聯邦遠征軍一網打儘。
時任十七裝甲師師長的李匹夫,便是在這場宏偉的戰役中,綻放出了最亮麗的光芒。
黑色的m37機甲,狙殺帝國陛下!
聯邦遠征軍趁帝國方麵大亂,突破外太空封鎖,繞行晚蠍星雲,回到聯邦腹地。
這次大戰被聯邦方麵稱為第一次戰爭,因為聯邦的曆史學家,軍事家,從來不承認上個憲曆被帝國人打到西林那一次是真正的戰爭,他們認為當時的聯邦根本就沒有什麼像樣的軍隊,隻知道和平……
聯邦的軍隊就在不斷的勝負與血火間逐漸成長起來,堅強起來。來自費城李家的李匹夫,也在不斷的戰爭之中,全麵地展現了全麵的強大戰鬥能力與卓絕的指揮能力,軍神這頂帽子被戴在了他的頭頂,一直至今……
再然後,便是不斷地戰爭,不曾休止的死亡,帝國繞行數年的宏偉遠征軍,從來沒有斷絕過,而更多的特種機甲營,則開始通過百慕大星域無監控區域,悄無聲息地通過空間通道,來到聯邦的邊緣地帶……
太多的鮮血,太多的死亡,太多的仇恨,已經注定聯邦與帝國之間不可能擁有真正的和平,這是生存與死亡的戰爭,這片宇宙如此美麗,卻始終要找到一個真正的主人。
……
……
憲章局的報告結束,總統官邸下方的作戰指揮部一片安靜,麵對著帝國隱藏數十年的險惡布置,他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在場的大人物們,基本上都有從軍的經曆,沒有誰在聯邦與帝國的大戰麵前會生出恐懼與退怯之意,但想到帝國方麵的深謀遠慮與狡詐陰險,心情怎能不沉重。
“一個帝國人,險些成為了聯邦的副總統。如果這真的成了事實,我不知道在場的諸位,包括我在內,該怎樣向聯邦公民交待,該怎樣向曆史交待!”
麵色黝黑的帕布爾總統,毫不客氣地看著指揮部裡的高級官員與將領們,沉聲說道:“關於麥德林專案,當時議會山與司法部如果堅持調查下去,就算不能揭穿帝國的計劃,但也不至於讓局麵危險到這種程度!”
隻是略微提高了一點聲量,總統閣下臉上的膚色極好地隱藏著他真實的情緒,但在場的高官們,卻聽出了總統先生心頭壓抑不住的憤怒。
正式就職不過五個月的時間,這位出身底層的總統先生,已經成功地獲得了政斧內絕大部分強力人士的信任與效忠,雖然聯邦社會因為麥德林之死而陷入了不曾停歇的搔動之中,但帕布爾總統先生居然還是能夠擁有過六成的民意支持率。用政論學者的話說,帕布爾總統與前任不一樣,是一位典型的強勢總統。
“當時如果堅持調查下去,民眾對於麥德林死亡的反應也會平靜很多。”帕布爾總統皺著眉頭,看著會議室裡的幕僚與將軍們,冷聲說道:“剛才我已經簽署了命令,取消了倪應南在政斧內的所有權限。”
聽到這句話,辦公桌旁的高官們心頭懼凜。倪應南,前任內閣司法部長,一力負責麥德林專案的調查工作,但在麥德林眼看便要被繩之於法之時,卻因為[***]軍重要證人的失蹤,而被迫宣布調查終止,他也黯然辭職下台。
場間很多大人物都清楚,這位前任倪部長與某位夫人的關係親密,無論是麥德林專案的開始,還是結束,其實背後都有那位夫人的影子。而事實上,那位夫人這樣做,實際上也是為了帕布爾總統的大選最終勝利。
在帕布爾總統就職之後,為總統先生當選立下大功的倪向南很自然再次起用,被任命為總統官邸特彆國事顧問,可以參與國家安全會議,是政斧內部真正的大紅人,如果不出意外,等麥德林專案的影響消失之後,倪向南應該會成為總統先生非常重要的幫手。
結果今天帕布爾總統解除了他的所有職務!
這件事情究竟代表了什麼?代表了總統閣下對於麥德林一事的憤怒,而是對某些隱在幕後勢的一些警告?指揮所裡一片安靜,沒有人敢多說一些什麼。
“麥德林是死了,但這件事情卻嚴重地警告了我們。帝國人狼子野心,從來沒有放棄過入侵的邪惡念頭。今天這場國家安全會議,軍方所有的重要將領全部到齊,我們需要馬上製定出相關的策略。”
帕布爾總統用那雙神意凜然的雙眼,看著光屏上的西林軍區鐘司令,還有艦隊司令洪予良,說道:“我們不知道帝國什麼時候會打過來,但我們必須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有能力打過去!”
場間的氣氛隨之一窒,眾人都知道,今天必須要討論聯邦與帝國之間的局勢,但真正要做一場大戰的準備,隻怕至少需要三年時間,然而帝國那邊卻一直在準備著……
“先必須把麥德林這件事情掩蓋下去,不能讓帝國方麵知道我們已經有了準備。”
邁爾斯上將知道此時必須由自己來打破這種沉默,因為他已經注意到光幕上,那位西林鐘家的狠人開始習慣姓挑起了眉頭,身為軍方頭號將領,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西林軍方當麵指責總統閣下。
“憲章局內部已經清洗了三遍,保密沒有任何問題。”崔聚冬低聲回答道:“麥德林議員死於恐怖襲擊,這已經是定案。”
國防部長鄒應星低著頭,正在看著麵前的文件,拿著文件的手指顫都沒有顫一絲。
“第二軍區和西林軍區派出去的特戰隊,我對聯邦軍人沒有任何懷疑。”邁爾斯將軍注意到光幕上鐘司令的神情平靜了一些,心情稍微放鬆,說道:“但在百慕大搞到麥德林與帝國皇帝見麵錄像的那些人……可以信任嗎?”
“可以。”憲章局邰局長緩緩抬起頭來,看了邁爾斯上將一眼,說道:“那是局裡的孩子。”
……
……
漫長的會議結束時,已經是深夜。鄒應星順著總統官邸的綠色草坪向外走去,焦秘書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手裡拿著一件外衣,沒有去打擾他的思緒。
今天的高層秘密會議主要是研判帝國的毒種子計劃,然後做出應對措施,並且軍隊的戰備等級也被提了起來。帕布爾總統的決心已下,但很明顯聯邦軍方,尤其是西林方麵對此有不同的看法。
然而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是不是應該向整個聯邦公布麥德林的帝國間諜身份。
鄒部長向著草坪外麵走去,唇角泛起一絲淡淡的嘲笑——所謂保密以欺騙帝國,這毫無疑問是一個幼稚可笑的說辭,之所以不能公布,那是因為聯邦丟不起這個臉,不論是政斧還是民眾都是一樣,更何況當事者是麥德林,是聯邦民眾愛載的麥德林,誰會相信?
將一切掩藏起來,這是政斧與民眾無數無意識意誌的合體,這便是喬治卡林曾經說過的聯邦意誌。聯邦意誌要掩蓋真相,那麼正如邁爾斯上將先前所說,麥德林議員隻能是死在萬惡的恐怖分方手中。
總統官邸外有一輛造型沉悶的迷彩軍車,玻璃窗落下,邁爾斯上將拉開車門,讓他坐了進來。
上將眼眸裡閃過一絲冷毅之色,沉聲說道:“沒有人願意提,你與他的關係讓你不能提,但我很想說一聲,許樂對聯邦,是有大功的,他救了我們這些當兵的臉,也救了我這張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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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