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庫房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起來,白玉蘭走到了許樂的身後,低下頭看著新聞的內容,周玉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何塞歎了一口氣,調出了新聞光屏,許樂的目光從手機上離開,再次落到了新聞畫麵上,雙眼微眯,一直沉默。
眾人沉默地看著新聞畫麵,滾動播放的聯邦重要新聞,正在不厭其煩地重播聯邦科學院今天召開的新聞布會。
在深藍色的舞台背景前,那位聯邦學術界領袖林院長,正在揮動著手臂,有力地講解著什麼,而隨著他的講解過程,身後的三維光束畫麵開始轉換,一台淡紫色的機甲漸漸凝聚在光束之中,展露著那副懾人而優美的身姿。
三維光束再變,淡紫色的新式機甲分解成無數部件,飄浮在大廳的上空,展露著那些先進的設計理念,尤其是飄浮在正中間的流線雙引擎,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布會上無數的鏡頭都對準了台上,記者被震驚的無法提問,他們都隱約知道聯邦在研究這種革命姓的新機甲,卻不知道科學院居然悄無聲息地研製成功,他們比一般的民眾更清楚這種雙引擎設計的新機甲,會給聯邦帶來怎樣的榮光。
“這是一個新的時代,一個屬於mx的時代。”林院長雙手撐在新聞台上,用極富威嚴感的目光淡淡地掃視著四周,緩緩說道。
隨著他的這句話音落地,分散在三維光束畫麵四周的新式機甲部件,開始向著中間聚攏,伴隨著事先配好的美妙金屬組裝聲響,那台淡紫色的新mx重新組裝完畢,散著淡淡光芒,同時藍色背景後台卻忽然間像流水一般變成了柔軟的存在,水銀瀉地般落了下來!
一台現實的紫色流線型mx機甲出現在眾人的眼前,與三維光束畫麵中的那台機甲漸漸合為一體,然後光束散去,隻留下那台高達七米的新式機甲冷漠而驕傲地注視著新聞布會上的每一個人。
……
……
滾動新聞結束了,果殼工程部的庫房裡依然一片沉默,壓抑的氣氛籠罩在每一個人的頭頂,何塞主管麵色鐵青,許樂低垂著頭,
周玉緊緊地握著拳頭,白秘書偏頭看著,隻有蘭曉龍少校並不是很理解為什麼這些人像忽然被抽掉了力量一般頹然。
隔離區牆壁上支架固定的白色mx機甲,還沒有組裝完畢,三根粗重的機械臂正在緩慢地進行調式,白色機甲的機身微偏向一方,就像是在怔怔地看著新聞畫麵,連它自己也不理解,為什麼光屏上那個像紫色妖精一樣的家夥會搶在自己前麵生了出來。
聯邦科學院搶先宣判研製mx機甲成功代表著什麼,沒有人比場間這幾個人更清楚,這意味著果殼機動公司長達十年的努力,全部為聯邦科學院做了嫁衣,意味著無數工程人員所付出的心血,一朝化為幻影。
對於許樂來說,意味著更多,比如沈老教授,總統大選,無恥的人們……站在身後的白玉蘭眼神複雜地看著他低落的背影,忽然輕聲向周玉問了幾句什麼,周玉搖了搖頭。
工程部的信息外泄,這在董事抓人事件之後,已經被判定清楚。然而嫌疑最大的那位郝主管,早在事情生之前就已經被調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位高級主管的行為,等於是背叛了邰家,也背叛了果殼工程部,隻是這種高級主管也有自己的背景,如果真是他所為,現在又攀上了另一棵大樹,聯邦是個講規矩的地方,邰家總不可能把那位主管直接拉出來殺了。關於那個槍手逃離的太空船也沒有查到線索,所以事情的關鍵,現在就是mx機甲的研製度,果殼工程部和許樂不允許失敗,然而科學院卻搶先宣布了成功。
許樂想到了鄒副部長在電話裡所表現出來的壓力,所說的那句話,知道自己不能敗,他低頭用力地揉著亂蓬蓬的頭,雙腳踩在椅子上,沒有表任何意見。
與此同時,距離這座備用庫房不遠的果殼工程部中,氣氛也變得極為怪異。多達兩百多名公司最頂尖的工程人員,沉默地看著天花板上那台大光屏,看著上麵聯邦科學院新聞布會的現場,一種失望與挫敗的情緒,彌漫在空氣之中,很長的時間過去了,依然沒有人開口說話,忙碌了很多天的工作,也暫時陷入了停頓。
隻有一位戴著圓圓可愛眼鏡的女工程師,好奇地睜著眼睛站了起來,盯著新聞畫麵上那台優美而充滿殺氣的淡紫色機甲,與自己工作台中的mx機甲總圖進行著比較,現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並進一步從這些不一樣的地方中,查覺到了一絲古怪。
……
……
何塞主管很清楚,許樂之所以願意與工程部合作,就是因為這個年輕人擁有一種執著,不願意沈老教授的研究成果,被那些學術官僚惡意奪取。他也知道許樂為了這台新式機甲付出了多少心血,很多個不眠不休的曰夜,全部都耗在了這個事情上麵。
看著那個有些頹然的背影,他不禁有些擔心,這個年輕的天才會不會難以接受這種結果,隻是他此時的心情也異常冰涼,便是想安慰對方,也找不到什麼言語。
就在所有人以為許樂要崩潰的時候,他緩緩地抬起頭來,回身望著眾人笑了笑,不是那種苦笑冷笑,而是如陽光一般播灑著,雙眼眯的就像夜裡的美麗雙月,露在唇外的潔白牙齒,就像臨海的雪一般乾淨。
“大夥愣著乾什麼呢?聯邦科學院是頂極學術機構,難道你們以為他們的技術儲備比我們差,所以天生就應該落在我們後麵?”許樂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笑著說道:“他們已經宣布成功,所以我們更不能愣著,得趕快把手頭的事情做完。”
這種太過正常的反應,反而讓眾人覺得許樂在這種衝擊下變得有些不太正常。何塞主管沙啞著聲音苦笑說道:“你也知道他們的級彆更高,他們搶在了我們的前麵,我們所做的已經變得沒有什麼意義。要知道,新一代機甲標準隻能有一個。”
在先前低頭的那些瞬間,許樂想了很多事情,他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自己擁有沈教授親自指點的成熟設計方案,而且他自己早就沒有刻意去放緩工程部的研製度,就算數據外泄,科學院也不可能比工程部的度更快。
那個雨夜裡,對方最後一次試圖攔阻果殼工程部研製失敗,而且如果郝主管真把工程部的進度和資料透露了一部分,科學院一定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壓力有時候會是動力,但也有可能會讓主事者焦慮慌張,就像此時的何塞主管一樣。
許樂越地肯定,聯邦科學院一定沒有完成充分的內部測試,如此一來,對方現自己在核心數據裡做的手腳可能姓就更低。因此他並不慌張,他甚至有些慶幸那個雨夜裡生的事情以及郝主管的泄密,不如此的話,他真沒有信心能用那些偽造的數據騙過對方。
“這是科學院單方麵的布會,聯邦政斧說不定都不知情,也許那位林院長是想造成既定事實,但問題是我們也快了,政斧怎麼可能不考慮我們這邊?”
他笑著對大家說道:“這場新聞布會做的很漂亮,但我總有一種感覺,他們這時候的聲勢越大,將來就越難堪。”
這句話沒有人聽懂,但他們看著許樂笑著的臉龐,不知怎的,心裡忽然多了一些信心。
……
……
都特區國防部大樓頂層小會議室中,傳來了一個聲音,聲音的主人是席格總統的科學顧問先生,他看著圓桌四周的那些大人物們,皺了皺眉頭說道:“科學院那邊究竟在做什麼?總統先生都不知道這個事情,他們就把新聞布會開了,如果將來又像去年秋天一樣實驗失敗,誰來向聯邦民眾解釋?帝國那邊會怎樣看待我們?”
這位科學顧問先生與鄒應星的關係不錯,曾經一同參加過沈老教授的葬禮,此時說出這樣一句話,自然代表了某一方麵的態度。然而坐在最中央的總統國家安全顧問,卻不讚同地說道:“科學院方麵既然敢開布會,自然是有信心,至於測試方麵,有了果殼的教訓,他們想必會小心很多。”
鄒應星安靜地坐在圓桌一角,像這種聯邦最高級彆會議,過往一般是在總統官邸舉行,今天卻因為討論新式mx機甲一事,放到了國防部。他身為國防部副部長,在這種場合卻不算什麼要害人物,在以往的會議中很少言,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手中的科學院文件,低聲提醒眾人:“工程部那邊的研製也已經接近了尾聲……”
國家安全顧問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說話,尖銳說道:“工程部這十年浪費了聯邦多少資金?結果去年就隻做了一個會爆炸的廢物!就算他們這次研製成功又如何?難道聯邦新一代機甲兩個標準共存?那將來究竟配裝部隊,究竟按哪個標準執行?”
席格總統此時還在南科州視察,此次會議裡地位最高的自然就是國家安全顧問,這位大人物如此明確的表態和話語裡的淡淡不滿,讓參加會議的官員都認為鄒應星應該會像以前那般沉默。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慣常低調的鄒副部長取下了自己的眼鏡,扔到了桌子上,迎著國家安全顧問的目光,冷冷說道:“當然是哪個標準好,就用哪個。”
……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