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程煙第一天上課。

早上第一大節沒課，第二大節是《世界古代史》。程煙高中的時候就把這本教材給看完了。

但好歹是一學期的第一節課，係領導很可能來視察的，總不好曠課。

老師還是上學期的老師，程煙對這個中年婦女已經挺熟了，因為父母的原因，她對程煙還是挺照顧的。但這依然沒有讓程煙有聽課的欲望，她拿了一本《純粹理性批判》，坐在第一排靠牆的邊上看著。

因為學校商業街有家理發店搞活動，很便宜，於是她昨天去做了個發型，將頭發稍微剪短了一點，染了個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不是黑色的顏色。

她默默的看著書，心無旁騖。

老師也不管她。

沒多久，下課鈴聲響了起來。

但不是這一大節課下課，而是中間的一小節，這意味著大家可以休息十分鐘。

程煙依然保持著看書的姿態，低著頭一動不動，像是完全沒聽到下課鈴聲似的，同時她對突然變得嘈雜起來的教室、周邊來往的同學也視而不見。

她的頭發從兩側垂下，但沒遮住臉，儼然是這間教室最美的一道風景。

不少同學在偷看她，有同班的，也有隔壁班的，程煙早就對這種事習以為常了。

忽然，她感覺有誰戳了戳她的背。

程煙轉過頭，隻見和她同寢室的幾個女生不知何時坐到了她背後，還有其中一個女生在本班找的男朋友，都正笑著看著她。有個女生還伸著手，保持著戳她的姿勢。

“嗯？”

程煙又往再後一排看了看，那裡同樣坐著幾個男生，笑著看著她。有個人還殷勤的對她打了個招呼。

她收回目光，淡淡的道：“你們跑到這裡來乾什麼？”

程煙知道她宿舍這幾個人的德行，人家是趕早來占前排的位置，她們是趕早來占最後一排，幾乎不會踏足上半個教室。連上廁所都走後門去。

鄧旭紅眼睛一亮，說：“我們現在才知道，你們家開的那個賓館就是安居賓館！”

與此同時，其他幾個女生男生眼睛也都亮晶晶的。

程煙皺了皺眉，稍作思考，說：“原來你們是來八卦的啊……”

頓了頓，她又說：“準確說那是我哥哥開的賓館，不是我家開的，而且我不是上學期開學就說了我家賓館的位置嗎。”

杜柳挑出她話中的毛病：“又說’不是我家開的‘，又說’我家賓館‘……”

程煙：“……”

抿了抿嘴，她說：“你們想說什麼，直說吧，待會兒上課了。”

鄧旭紅立馬問：“所以小蘿莉是你家的貓？”

李雪蓮則道：“最近很火的’北海最美女神‘你也認識？”

杜柳的男朋友羅大石則對什麼小蘿莉、北海最美女神都沒興趣，他目光熱切的看著程煙：“飛魚女俠也在你們家的賓館工作？就是打遊戲打得很好的那個！那個主播！”

“……你們能一個一個來嗎？”

“快說快說！”

“小蘿莉是我家養的，招財貓。”程煙淡淡說道，她發現自己在說著這話時，心裡竟莫名有些自豪。

“哇！！”幾個女生齊齊一聲驚呼，眼中開始閃爍起小星星了。

“’飛魚女俠‘也在我家工作。”程煙接著道。

“喔！！”男生們也驚呼道。

教室中兩個班的學生以及捧著杯子喝熱水的老師聽見這方的動靜，都朝這邊看了過來。有人還好奇的座位上走了過來，想聽聽他們在講什麼。

“不過那什麼’北海最美女神‘，你們是怎麼知道的？”程煙忽然又說。

“網上啊！”李雪蓮說道，“那個’小蘿莉脾氣不太好‘的賬號是你在管嗎？我今天一條一條把所有視頻都看了個遍，發現其中竟然有你誒，我之前居然一直沒發現！”

“是我發的。”程煙說。

“哇不行了不行了，心跳得好厲害！”李雪蓮捂住自己壓根沒有的胸，又說，“那你應該有印象，你錄的有一條視頻裡麵有’北海最美女神‘的身影，然後被人翻了出來，發在網上。現在大家都知道可以在’小蘿莉脾氣不太好‘裡麵找到北海最美女神了。”

“這樣啊……”程煙道。

“你怎麼認識她的？你們還在一起吃飯！”

“他就在我家賓館工作啊，是我們家的前台。”程煙說。

“啊？”

“不可能吧！”

“那她怎麼會在北海。”

眾人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抬眼看去，程煙周圍儘是八卦的眼睛。

“因為前幾天我們賓館所有人一起去了北海旅行啊。”程煙說，“殷丹姐也去了，嗯，就是你們說的飛魚女俠，聽說她在北海網吧打遊戲還被人拍了下來。那天下雨，我、還有一個人，和你們說的那什麼女神一起去北海老街去了，他們則去網吧打遊戲了。沒想到都被拍了下來。”

“有人說你們在炒作誒，不是炒作嗎？”有個同班男生問道。

“炒作？”

程煙皺眉看了看他。

一個班半年了，她在班上認識的人不超過十個，她念不出這個男生的名字，或許走在街上她都認不出來，最多覺得眼熟。

“怎麼可能是炒作，哪有工夫去炒作！”程煙皺著眉說。

“就是！”李雪蓮擁護程煙道，“你看女神那個自然的神態，那個拍照角度，還有最先把視頻發出來的那個人的賬號，顯然是彆人偷拍的嘛。還有啊，以女神的樣貌，用得著炒作嗎，就算去娛樂圈，就算她什麼才藝都沒有，光是靠臉也能大火大熱了。”

他可不是什麼才藝都沒有！

他也不是什麼女神！

程煙在心裡如是想著，卻沒有說出來。

眾人圍在一起熱烈的討論了一會兒，她也不參與，隻是默默的聽著。

這時教室中的其他人也聽見了這邊這群人在講些什麼，瞬間一片嘩然，這間教室好像沸騰了。一時間程煙完全的處在了眾人的目光中心，這讓她有點不舒服。

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好像還是上學期期末的時候——同班同學聚了個餐，有些男生喝了酒難免就有點興奮，這時候進來了一個專門賣花給大學生掙錢的婦人，幾番口舌就讓一群小男生們掏了錢。

程煙從開吃到吃完收到了十幾束花。有些男生走過來放下花就走，有些則還自以為勇敢的和她搭話。但不管男生們如何，隻要有一個人走到她麵前，其他人就會起哄，然後看她的反應。她收的花越多大家起哄發出的噪音就越大，好像要看她如何選、其他人如何爭似的。

這是很無聊的，嚴重打擾了她用餐的雅興。

就像現在，打擾了她看書。

片刻後，有一個男生問道：“你可以讓女俠帶我打遊戲嗎？”

程煙想也沒想：“恐怕不行！”

“那你可以幫我要一個女俠的簽名嗎？”

“你可以自己去要，從學校到我們賓館也就十來分鐘，她應該會給你的。”程煙壓根不認識這個人。

“我可以去和北海女神合拍個抖×嗎？”有一個不認識的男生問道，他說著這話時滿臉興奮，似乎早已對小法師YY了很久了。

“他不玩抖×。”

“沒關係，隻要她和我合拍就行！”

“你可以自己去問他願不願意，但我覺得他不僅不會同意，很可能還會打你一頓。”程煙很認真的說。

“能被女神打一頓，值了……”

“……”程煙很無語。

這時，鄧旭紅忽然說道：“我的要求就很簡單了，你一定能完成的——既然小蘿莉是你家的，你家又這麼近，你把小蘿莉帶到寢室來讓我們看看總可以吧？”

程煙聞言，表情立馬變得很尷尬。

鄧旭紅愣了愣，一陣愕然：“這也不行嗎？”

程煙隻得隱晦的提醒道：“小蘿莉脾氣不太好……”

鄧旭紅絲毫沒意識到她的意思，繼續說：“沒關係的，我們可以不摸它，隻要你把它帶過來讓我們看看就行。我隻要近距離看看小蘿莉，我就心滿意足了。”

程煙更尷尬了：“我也摸不到它。”

“不是吧！”

“你見過我摸它嗎……”程煙方才有多自豪，現在就有多窘迫。

“……還真沒有。”鄧旭紅想了想，程煙拍的時候好像都是小蘿莉在做什麼什麼事，或者和她哥哥互動的視頻，她本人還真沒擼過它。

“所以啊，抱歉了……”

“那你哥哥為什麼能摸到它……”

“我怎麼知道……”程煙也很氣憤，可以說鄧旭紅剛好戳到了她的痛處。

這時，上課鈴聲忽的響了起來。

眾人滿臉遺憾的散去，但又有些興奮，各自討論著什麼時候去安居賓館看看女俠、北海女神或小蘿莉，或者說去賓館住一晚享受一下北海女神和女俠的服務。

還有人憧憬著去安居賓館擼小蘿莉的畫麵……凡人真是愛異想天開啊！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唐夭夭同學也遭遇了差不多的情況，隻是唐夭夭同學要比程煙活潑得多，與同學們的關係也更融洽，大家自然也要聊得開得多。

********************

程雲出去買了菜回來，發現馮涵和林元武正好從樓上走下來。

“早啊！”

“早啊程老板，這麼早就醒了。”

“這可不早了，都十點過了。你們昨晚休息得還好吧？”

“很好！”馮涵笑道，“好久都沒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一覺自然醒，真有點舍不得離開你這裡呢！”

“能夠在程老板你這裡生活，肯定是件很舒服的事。”林元武看了眼前台值班的俞點小姑娘，卻沒看見小法師。

“是啊！”程雲謙虛道。

“其他人呢？就隻有你們倆嗎？”馮涵無意間問出了林元武不敢問的話。

“哦，他們出去了。”程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