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鵬敲昏彆人的時候,感覺很爽。可是,他被人襲擊的時候,感應不大好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地下,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哪怕他再適應黑暗,也無法看清周圍。
而且,也聽不到外麵的聲音,哪怕他再側著耳朵,把臉貼著地麵,也聽不到什麼聲音。自己被關在什麼地方?不會已經死了吧。
驀然,遠處傳來腳步聲,宋鵬馬上正襟危坐,閉著眼睛,好像還處於昏迷中一樣。當室內突然出現燈光的時候,宋鵬雖然閉著眼睛,可依然還是感受到了強烈的刺激。
“既然醒來了,就彆裝了。否則我一桶冷水淋下來,滋味你自己知道。”鄧陽春冷冷的說,宋鵬加上這次進軍統,算是第三次了。
剛開始的時候,宋鵬是軍統古星潛伏木組的副組長,雖然沒立什麼功勞,但能堅持潛伏,也有一份苦勞。之後與馮梓緣一起投靠政保局。
從那個時候開始,宋鵬就成了一名徹頭徹尾的漢奸。之後,他假裝重回軍統,潛伏在濟南路的宋記茶館。
“鄧陽春?”宋鵬知道,光線刺激了自己的眼睛,哪怕他再掩飾得好,也沒辦法控製這種行為。
借著對方的燈光,宋鵬一眼就認出了鄧陽春。畢竟,鄧陽春的照片,他早就看過。隻是旁邊那位,躲在黑暗之中,他看不清臉。
“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形式見麵吧?”鄧陽春臉上浮現勝利的笑容,這是在淪陷區,他能把宋鵬抓起來審訊,聽起來像天方夜譚似的。
“不錯,一直以來,我都在想,如果抓到你,應該如何勸降。”宋鵬緩緩的說。
在古星,他才是“執法者”。鄧陽春等人,看到他應該逃之夭夭才對。可是,貓和老鼠似乎掉換了身份。難道說,軍統早就知道了古春暉的事情,留著他引自己上當?
可這也說不通啊,古春暉是什麼人?一旦被捕,軍統的損失可就大了。宋鵬現在就後悔了,如果不清除周誌堅的人,或許自己還有後援。如果能當機立斷,把古春暉抓起來,自己目前也是個審訊者,不至於被人綁起來,扔在地上受審。
“老沈,聽到沒有,人家一直想著怎麼審我呢。”鄧陽春將手裡的煤油燈掛起來,房間一下子亮了起來。
“可惜,現在卻是我們審他。”沈雲浩笑了笑。
“你是沈雲浩?”宋鵬問,他隻聽過沈雲浩的名字,並沒有見過本人。借著室內的燈光,宋鵬仔細端詳著沈雲浩。
記住沈雲浩的臉是一個方麵,但他更注意沈雲浩的形態。一個特工的臉就算記住了,可是出門的時候,經常會化妝。最好的辦法是記住他們的形態,如果能看清走路的步伐就更好了。
一個人的外貌雖然很重要,但作為一名特工,出門的時候也會特彆注意。比如說,用圍巾擋住,或是粘個假胡須,戴個墨鏡。可是,如果記住他們的形態,想要改變就沒那麼容易了。
“陽胖,你說我們是把宋組長沉到古江好呢,還是活埋?”沈雲浩對鄧陽春說,他的話聲音不大,甚至還是談笑風生,可是話中的意思卻毋庸置疑。
宋鵬一聽,臉色頓時一變。軍統對叛徒的手段是很殘忍的。如果朱慕雲與自己同時落到軍統手裡,或許朱慕雲能留條命,但自己彆想站著出去。
“沉古江多麻煩嘛,就在這裡挖個洞如何?”鄧陽春看了看四周。
宋鵬這才注意到,這間房沒有窗戶,一看就在地下。將自己埋在這裡,恐怕直屬組的人,永遠也找不到。
“可挖洞也是個力氣活。”沈雲浩當宋鵬不存在似的,很是為難的說。
“宋鵬,這件事交給你如何?”鄧陽春轉頭對宋鵬說。
“兩位,何必一定要取宋某性命呢。”宋鵬苦笑著說,他不知道鄧陽春和沈雲浩是什麼意思,聽著像是要處決自己,但更像是為了嚇唬自己。
有些膽小之人,被這麼一嚇,就會尿褲子。到時候,鄧陽春想知道什麼,就會竹筒倒豆子,和盤托出。
宋鵬雖然判斷他們是嚇唬自己,但如果不是呢?自己這條命雖然不值錢,但在宋鵬看來,卻是千金不換。他雖然對日本人很忠誠,但更多的,隻想實現自己的價值,讓自己活得更好罷了。
“你曾經是團體的人,知道家法吧?”鄧陽春冷冷的說。
“如果我回心轉意,能否再給一次機會?”宋鵬突然說,鄧陽春是嚇唬還是真想除掉自己,隻要拋出這個問題就足夠了。
“回心轉意?你要是能回心轉意,就不是宋鵬了。”沈雲浩淡淡的說。
“日本人現在越來越不行了,誰都知道跟著他們會長不了。之前我確實乾了不少對不起黨國的事,可從現在開始,我願意一心效忠黨國至死不渝。”宋鵬堅定的說。
“你光憑這句話,就想讓我們饒了你?”鄧陽春冷笑著說。
“隻要見到你們的組長,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不管是上刀山還是過火海,保證不皺一下眉頭。”宋鵬大義凜然的說。
“看來咱們的級彆還是低了。”沈雲浩掏出槍,在地下室哪怕就是不裝消聲器,聲音也不會傳出去。
“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說。”宋鵬知道,鄧陽春或許能給自己一線生機。但是,沈雲浩冷酷無情,自己不會有好下場。
“不是我們想知道什麼,而是你必須將所有知道的,全部說出來。”鄧陽春淡淡的說,看來,當過叛徒的人都怕死,宋鵬也不例外。
“這麼多事情,我怎麼能記得清呢。”宋鵬為難的說,他參加政保局兩年多時間了,要讓他把兩年內的事情全部記住,真的是為難他了。
“既然你記不清,那也彆浪費時間了。”沈雲浩將槍上瞠,對準了宋鵬的腦門。
“記得清,全部記得清。”宋鵬看到了沈雲浩眼中的殺機,忙不迭的說道,他相信,自己如果不說的話,沈雲浩真的會開槍。
“好吧,我就給你一次機會。”鄧陽春沉吟著說。
“你不把他鬆開,他難道用嘴叼著筆寫嗎?”沈雲浩突然說道。
“對對對。”鄧陽春好像忘記了這一點,將宋鵬身上的繩子鬆開。交給宋鵬一遝紙和一張筆外,叮囑了宋鵬幾句就退了出去。
他們一走,宋鵬馬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他觀察著四周,四周都是土層,就連頂上也是土層。地麵鋪了幾塊木板,門外裝了門,宋鵬推了推,根本推不動。他也不敢用力,誰知道鄧陽春會不會在外麵呢。
鄧陽春還好些,特彆是沈雲浩,動輒就要掏槍,他真擔心,自己會冤死在他手裡。既然從門口出不去,就隻能想其他辦法了。驀然,宋鵬看到地下的木板,是用馬釘釘在一起的,這種馬釘將近二十公分長,兩頭彎曲,中間有拇指粗,就像把小鐵鎬似的。
“你說,宋鵬什麼時候才會開始挖?”沈雲浩和鄧陽春走出來後,突然問。
他們已經決定,不能再把宋鵬放出去。“木匠”並沒有告訴他們,得讓宋鵬死得“意外”。他們隻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毀屍滅跡。
“最多半個小時,甚至十分鐘後就會開始。”鄧陽春微笑著說。
“那好,按照你的計劃,三個小時能挖個容身之洞出來麼?”沈雲浩問,之所以讓宋鵬單獨待在地下室,隻是想讓他給自己挖一個墳墓罷了。
“到吃晚飯吧。”鄧陽春說,讓宋鵬挖深一下,到時候他們也省事點。
“此事還是得請示‘木匠’。”沈雲浩提醒著說,他們審訊宋鵬沒問題,但如果要處決宋鵬,得有“木匠”的命令才行。
晚上,鄧陽春與“木匠”的電台聯通了,顯然,“木匠”也想知道宋鵬的最新情況。鄧陽春今天被鄧湘濤罵了一頓,自然不敢怠慢,將審訊宋鵬,以及準備處決宋鵬的事,通報給了“木匠”。
很快“木匠”回電,同意他們的行動,此事一定要處理得隱秘,不能讓外界知道。此事,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木匠”的命令雖然有些奇怪,但鄧陽春還是回電,已經知道了。原本,除掉宋鵬,應該是件可喜可賀之事,宋鵬現在可是政保局古星直屬組副組長,算是古星的二號漢奸特務。
“走吧,去看看宋鵬。”鄧陽春收到“木匠”的回電,終於有了底氣。
宋鵬在鄧陽春走後,確實在挖洞。他原本想朝上挖,可一旦塌方,沒逃出去的話,恐怕會被壓死。最好的辦法,是從門的旁邊挖一條暗道,隻要繞過門,自己就能逃出去了。
然而,當他費儘千辛萬苦,已經挖了近兩米的時候,鄧陽春和沈雲浩突然進來了。雖然宋鵬聽到聲響,很快將洞口用木板擋住,可是,地下室本來就不大,鄧陽春走進來的那一刻,就發現了宋鵬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