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島拓真竟然知道曾山被關押的消息，看來重慶的保密工作沒有做好。朱慕雲下班時，提前開著車子走了，他得讓於心玉早點發報，告訴重慶此事。

重慶越早知道這個消息，就越有利。搞不好，還能在重慶發現日本間諜。抗戰初期，很多人對抗戰沒有信心，一味相信日本人能占領全中國。很多政府官員，為了尋求退路，甚至主動投靠日本人。

同時，朱慕雲通知於心玉，同意沈雲浩的行動。可是，他要求，“以警告為主，控製炸藥用量。古星組目前不宜也直屬組發生太大的衝突。”

朱慕雲將車子讓給宋鵬，原本可以讓沈雲浩加大炸藥用量，將車子炸個粉碎。可是，宋鵬如果死了，田島拓真惱羞成怒，肯定又要在古星興風作浪。

之前李邦藩因為戴曉陽被鄧陽春救走，怒不可遏，抓不到軍統的人，隻能拿老百姓受氣。李邦藩為了報複，真是喪心病狂，隻要是被抓來的人，不管有沒有證據一律槍斃。要不是媒體報道，李邦藩還是不會收手。

朱慕雲比往常早半個小時到家，回到家後，他才給於心玉打電話。晚上請她吃飯，今天晚上有新電影，正好一起去看。

“好吧。”於心玉說，既然與朱慕雲訂婚，加上朱慕雲又成為古星最大的漢奸特務，她必然要與朱慕雲多接觸。

與朱慕雲接觸，純粹是為了完成任務。於心玉早就意識到，情報的重要性。一條情報，不但可以完成一次任務，甚至能贏得一場戰爭。

“我在德明飯店訂了位子，今天要早點過去，要不我現在來接你？”朱慕雲問。回來的路上，他訂了一輛自行車，從明天開始，他也要開始騎自行車上下班的日子了。

“不必了，我開了車。”於心玉說，她是一位獨立自主的知識女性，在古星，像她這種能工作賺錢，而且還需要一定技術的人，實在是少有。

“好吧。”朱慕雲沒有再糾纏，於心玉隻有提前下班，才能在吃飯之前將電報發出去。

於心玉提前半小時下班，開車離開電話局時，看到柱子上“鵝卵石”留下的情報，她很慶幸，自己提前下班了。否則，想要在吃飯之前取到情報，怕是不可能。

“鵝卵石”與於心玉的死信箱有好幾個，如果需要發報的話，死信箱的位置會選擇距離江岸街和豐公寓較近的那個。否則會輪流使用其他死信箱。對一名特工來說，經常出現在一些固定場所，很容易讓人懷疑。

今天朱慕雲給於心玉準備的死信箱，距離江岸街和豐公寓不遠。於心玉在拿到情報後，馬上就能與重慶聯係，同時與沈雲浩聯係。

“鵝卵石”要求，隻警告朱慕雲，炸藥量不能大，於心玉看到了，心裡還有些遺憾。她覺得，朱慕雲目前是軍統在古星最大的對手，如果能除掉朱慕雲，何樂而不為呢？其實，隻要上峰下令，她都可以除掉朱慕雲。

雖然於心玉參加的是杭州電訊人員訓練班，但她也學過毒物學，知道如何使用毒藥。況且，朱慕雲的武力值也不高，於心玉與朱慕雲搏鬥，或許不是對手。但隻要給她一把手槍，一樣可以取朱慕雲的性命。

朱慕雲可沒想到，於心玉已經設計過，好幾種除掉自己的辦法。他在與於心玉打了電話後，到書房將地下室的機關開會，再到臥室打開地下室的門。

朱慕雲在白石路173號房子的地下室，袁旺財設計得非常巧妙。總機關用書房的書架掩護，就算移動了書架，也隻是打開總機關，並不能打開地下室的入口。隻有在朱慕雲臥室，才能打開暗道。如果書架不動，臥底的開關也是沒有用的。

因此，之前玉梅在朱慕雲家到處翻動，就是發現不了朱慕雲的秘密。於心玉在朱慕雲家，也找遍了每一個角落，但除了發現朱慕雲在書房的保險箱外，也是一無所獲。

朱慕雲特意在書房放個保險箱，也是為了吸引彆人的注意力。一般人都以為，朱慕雲肯定會將機密文件放在保險箱，哪想到，朱慕雲真正的機密，都是放在地下室，以及地下室下麵的那間暗室。

朱慕雲給重慶發報，隻為一件事，需要再次更換代號。要不是今天田島拓真跟他說起曾山之事，朱慕雲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事情。

曾山既然是“鵝卵石”，這個代號自然不能再使用。否則，豈不是變相證明，曾山是被誣陷的麼？曾山確實在重慶坐牢，而且是以出賣國家利益，為敵方服務的罪名。朱慕雲希望，重慶軍統局能修改這個錯誤。

之所以這封電報，朱慕雲沒有讓於心玉轉發，他也是想，讓“鵝卵石”這個代號，徹底從古星消失。誰也不敢保證，古星組的人員就一定不會出事。如果有人投敵，之前的努力全部化為烏有。

或許，這件事唯一瞞不過的就是於心玉。畢竟，她之前與“公雞”聯係過，到現在，她還與“鵝卵石”在聯係。

當然，想要讓“鵝卵石”在於心玉麵前消失，也是很容易的。到時候，讓重慶一紙調令，將“鵝”調出古星，就算是於心玉，也不會以為，那隻“公雞”和“鵝卵石”，其實隻是再次改頭換麵。

朱慕雲要求改代號，理由很充分。軍統局的判斷與朱慕雲一樣，也認為消息是從重慶泄露的。因此，對朱慕雲的要求並沒有反對。此次，朱慕雲沒再要求局裡給他新的代號，而是主動上報了一個代號：“木匠”。

重慶方麵，並沒有因為一個代號，而與朱慕雲爭辯。對重慶而言，隻是在檔案上增加一行字就可以。至於朱慕雲的要求，雖然重慶覺得他太過小心，但此事驚動了戴老板，最終都按朱慕雲的意見來辦。

軍統局很快給古星組發來電報，“查‘鵝’辦事不力，禦下不嚴，調回局裡另作他用，見電啟程。近期，將派‘木匠’來古星，擔任新組長。”

這封電報，是軍統局直接發給於心玉的，讓她轉達給古星組。當然，朱慕雲也收到了，他與軍統局有單獨的呼號和波長。但於心玉與軍統的聯係，朱慕雲也能掌握。因為於心玉的密碼本和波長、呼號以及聯絡時間，朱慕雲都很清楚。

收到局本部的電報，於心玉簡直驚呆了。她不知道“鵝卵石”到底哪裡辦錯了吧，難道僅僅因為戴曉陽違抗命令，差點被政保局逮捕，就要如此處分“鵝卵石”？這也太分了吧。

可是，局本部的電報都已經發了，事情已經不可更改。於心玉就算想找徐士瀛斡旋，也已經晚了。

於心玉對“公雞”非常欽佩，而且也很仰慕。她在聽說“公雞”的事跡後，一直期望，能與“公雞”見一麵。“公雞”就是局本部所說的“鵝”，也是古星組的組長“鵝卵石”，這些都瞞不過她。

可現在，“公雞”卻要離開古星了。收到這封電報後，“公雞”就得離開。於心玉真心不想把這封電報送出去。可是那個“木匠”很快就會來古星，或許，已經在來古星的路上。

原本，於心玉與朱慕雲吃飯，還想著能否從朱慕雲身上，搞到一點情報。可是局本部的這封電報，讓她完全沒有了興致。“公雞”就要走了，可自己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實在太遺憾了。

目前是戰亂期間，自己能否有命回重慶都不知道，“公雞”一直執行的，又是特彆危險的任務，兩人能否在抗戰勝利後再見麵，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於心玉這還是沒有對掌握的情報融會貫通，“公雞”這麼重要的一個情報員，局本部怎麼可能讓他輕易離開古星呢。對“公雞”來說，離開古星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身份暴露。除此而外，戴老板絕對舍不得調離他。

或許，這件事要很久以後，於心玉才會明白。但此時的她，確實很惆悵。以至於，與朱慕雲吃飯的時候，她都沒吃什麼。

“今天的牛排不好？”朱慕雲看到於心玉的樣子，知道她肯定收到了重慶的電報。

“牛排還可以。”於心玉輕聲說，她內心很難受，但在朱慕雲麵前，又不能表露出來。

“工作不順利？”朱慕雲又問。

“也不是。”於心玉又說道，這種事，她怎麼好跟朱慕雲說呢。

“你的情緒好像不太對，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朱慕雲又問。

“還好。”於心玉輕輕搖了搖頭。

“那就去看電影。”朱慕雲說，今天晚上沈雲浩要安裝定時炸彈，回到白石路173號後，宋鵬又會來開車，因此，在回家的這段時間，他得給沈雲浩製造機會。

“看電影？”於心玉蹙起了好看的柳葉眉，今天晚上有部愛情片，她原本很想觀看。但“公雞”馬上要離開古星了，她哪還有心情看電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