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每天早上,都會向李邦藩彙報工作。昨天孫明華對皇軍死亡的冷漠,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朱慕雲一點也沒有隱瞞,詳細的向李邦藩彙報了。
“局座,我想去打塊鐵板,保護身體重要的器官,你要不要也來一件?”朱慕雲突然想起此事,生命安全重於一切。雖然地下黨和軍統,都應該不會暗殺他。可誰知道,有哪些抗日誌士,突然就要為民除害呢。
就連韋朝蓬,都對自己的行為很不滿,遑論其他人了。況且,他每次出行,身邊都沒有人,正是暗殺的最好人選。
“我要這些東西乾什麼?再說了,鐵板重得很,你穿在身上不累?”李邦藩笑了笑,朱慕雲還真會異想天開,再說了,鐵板隻能護住重要器官,腦袋總護不住吧。
“為了保命,再重也得穿。”朱慕雲心有餘悸的說,他在古昌遇刺,雖然有驚無險,可現在回想起來,確實很害怕。
“放心,地下黨一般不搞暗殺,軍統嘛,剛剛暗殺過你,也應該不會再行刺。”李邦藩篤定的說,他在軍統有內線,如果再接到暗殺朱慕雲的命令,他會第一時間知道。
“為以防萬一,還是搞一件比較好。”朱慕雲咬了咬牙,他其實不是真怕死,而是想借著打鐵衣的機會,與一些機械方麵的人才接觸。比如說,從德國回來的那位齊勝全。
齊勝全是端木真作的中學同學,也是很要好的朋友。當初,朱慕雲可是幫他弄了不少機器。朱慕雲好久沒與他接觸,如果沒提前打招呼,突然之間找上齊勝全,搞不好會引起彆人的懷疑。
朱慕雲既然堅持,李邦藩也不反對。反正到時候鐵板是穿在朱慕雲身上,那玩意兒冬天冰冷,哪怕就是夾在衣服內,也能吸走人體的大量熱量。夏天就死沉死沉地,隻穿一會就汗流浹背。而且還未必能防彈,手槍子彈或許能防得住,但要防步槍子彈,根本不可能。
如果子彈擊穿鐵板,到時候子彈轉向,會在體內橫飛,一旦被擊中,整個胸膛都會被搗碎。
朱慕雲走後不久,李邦藩接到了董正的來電,五分隊因為任務失敗,他負有領導責任,降為副隊長。蘇思明刺殺朱慕雲失敗,更是調離了五分隊,據說是去鄂東執行任務。
這份電報,讓李邦藩徹底將剛才的事情忘記了。蘇思明犯了錯誤,軍統怎麼還讓他去鄂東。難道說,讓他與鄂東遊擊總指揮部聯係?他馬上給董正回電,密切關注蘇思明的動向,伺機打探軍統潛伏在政保局的臥底“公雞”的消息。
蘇思明並不知道,他的身份早就暴露了。接到任務後,他與董正暗中商量了一下。五分隊行動失敗,在古昌沒乾一件漂亮的事,他這個副隊長被擼,也在情理之中。隻是,蘇思明不知道,讓他去鄂東乾什麼。
跟著沈雲浩離開管沙嶺後,蘇思明突然覺得有些異常。他們一行四人,其他三人呈品字形,將他圍在了中間。不管他從哪個方向離開,都會同時被兩人夾擊。
等他們走到一片小樹林的時候,蘇思明突然看到了,在管沙嶺替自己送行的鄧陽春。他一下子全明白了,鄧陽春抄了小道趕到了前麵,當然不是為了好玩。
“蘇思明,把你的配槍交出來吧。”旁邊的沈雲浩突然說道。
不由蘇思明開口,他身側的兩人突然將他夾在中間,其中一人將他腰間的手槍搜了出來。
“沈科長、鄧科長,這是怎麼回事?”蘇思明偽裝不解的問。
“是我先說呢,還是你先說?”鄧陽春看著蘇思明笑了笑,都死到臨頭了,蘇思明竟然還敢嘴硬。
“鄧科長,我真不知道從何說起。”蘇思明委屈的說。
“那好,就從你上次帶著兩支槍進城刺殺羅澤謙開始講起吧。”鄧陽春歎了口氣,緩緩的說。正是那次,他與沈雲浩跟在後麵,看到了蘇思明在城外埋槍的全過程。
“那次任務完成得很不錯,還得到了組座表揚,有什麼問題麼?”蘇思明心裡一驚,他每一次行動都很擔心,軍統對供認者,並不會采取措施。可能,一旦叛變投降,還被對方派入我方,問題就嚴重了。
“你將槍埋在了城外,又在府長路見到了李邦藩了吧。蘇思明啊蘇思明,你真是大意。既然當了狗腿子,怎麼還不會機靈點吧。難道你就沒發現,我與沈科長,一直跟在你身後麼?就連你與李邦藩見麵,我們也都看到了。”鄧陽春歎息著說。
他當然沒有看到蘇思明與李邦藩見麵的過程,蘇思明進城後就失蹤了。直到蘇思明出現在府長路三十二號,他們又在外麵見到了孫明華和李邦藩,這才最後確定,蘇思明一定就是李邦藩的臥底。
“鄧科長……”蘇思明嚇得魂飛魄散,鄧陽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這麼長時間都不揭穿,實在太陰險了。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沈雲浩冷冷的說。
“我說了,能給條活路麼?”蘇思明無奈的說,曾幾何時,他與鄧陽春和沈雲浩都是可以共生死的同誌,可現在,他卻成了叛徒。
“我說過,給不給活路在於你自己。”鄧陽春淡淡的說,考驗蘇思明有沒有說真話,最好的方式就是關於董正的身份。如果蘇思明揭露了董正的身份,或許他還能活。如果蘇思明刻意隱瞞董正的身份,那誰也救不了他。
“鄧科長、沈科長,其實我也是沒有辦法啊。”蘇思明腿一軟,突然坐到了地上,痛哭流涕的說。
“說說你被捕的情況吧。”鄧陽春問,蘇思明肯定被捕過,而且還是秘密逮捕的。
“我被捕後,李邦藩將其他人全部殺掉,他隻問我一句,願不願意與他合作。隻要敢說個不字,馬上就會被槍斃。鄧科長,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兒,不敢死啊。”蘇思明回想起當初的情況時,眼中滿是驚恐。
李邦藩殺人不眨眼,隻要他稍有猶豫,馬上就會放棄自己。蘇思明當時根本不敢遲疑,不管李邦藩提出什麼條件,他都忙不迭的答應了。
“與你同時被捕的還有誰?”沈雲浩突然問,蘇思明是被捕後,又放回來的。他的口供,對尋找其他內線很有幫助。
“與我同時被捕的,還有郊外組的兩位兄弟。可是,他們都遇害了。”蘇思明歎息著說。
“不見得吧,蘇思明,你很不老實,我看你是不想要活路了。”鄧陽春冷冷的說。
“鄧科長,我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啊。”蘇思明堅定的說。
“董正呢?”鄧陽春突然說。
“董正?他……他怎麼啦?”蘇思明滿臉的驚詫,他怎麼也想不到,軍統竟然連董正的身份也知道。
“我希望你見到地下的兄弟,能跟他們好好解釋。”鄧陽春拿出手槍,將子彈上瞠,準備槍斃蘇思明。
“鄧科長,饒命。董正確實與我一起被捕的,我們在古昌時,與李邦藩聯係了好幾次。”蘇思明撲通跪在地上,他知道,如果再猶豫的話,鄧陽春槍裡的子彈就要射出來了。
“如果你敢再隱瞞半個字,我就開槍。”鄧陽春將手槍對準蘇思明的腦袋,他曾經也是軍統古星區的行動處長,要殺蘇思明,就跟捏死隻小雞一樣。
“我再也不敢隱瞞了。”蘇思明原本確實存有僥幸心理,他覺得鄧陽春和沈雲浩,就算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一定不知道董正的身份。
哪想到,鄧陽春什麼都知道。當下,他哪還敢隱瞞,將自己被捕後,以及在古昌的行動,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甚至與李邦藩聯係的呼號、波長都說了出來。
“還是組座英明。”鄧陽春聽蘇思明說完後,歎了口氣。
“鄧科長,‘鵝卵石’到底是何方神聖?”蘇思明問,哪怕今天真的死在這裡,他也想知道“鵝卵石”到底是誰。
“我也不知道。”鄧陽春搖了搖頭,到現在他還一頭霧水呢,幸好他對“鵝卵石”敬佩有加,否則的話,古星組的工作,一定會受影響。
“你們與李邦藩用電台聯係是,由誰發報?”鄧陽春問,既然蘇思明願意配合,他當然不會再下殺手。
“是我。隻是,密碼本在董正手裡。”蘇思明說。
“很好,你可願意繼續為軍統效力?”沈雲浩問。
“隻要黨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死心塌地為黨國賣命。”蘇思明堅定不移的說。
“董正的密碼本,一般放在哪裡?”鄧陽春問,蘇思明雖然知道波長和呼號,但不知道密碼本,與無法與李邦藩聯係。
蘇思明的情況,鄧陽春馬上告訴了於心玉,由於心玉轉告“鵝卵石”。蘇思明最終如何處理,也要看“鵝卵石”的意思。鄧陽春覺得,如果能找到董正的密碼本,蘇思明又真的願意配合,還是可以暫時留他一條狗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