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邦藩這聲怒吼,朱慕雲嚇了一跳。幸好,“鵝卵石”這個代號,是他自己取的。並且隻存在於電報裡,平常也沒有人這麼稱呼過自己。要不然,此時聽到李邦藩的話,一定會下意識的應一句。
事實上,被李邦藩嚇到的還有孫明華和熊秉厚。特彆是孫明華,脖子縮了縮後,心裡卻暗暗得意。
李邦藩如此憎恨“鵝卵石”,想必羅澤謙就是死在“鵝卵石”手裡吧。其實,不管羅澤謙死在誰手上,隻要死了,他就很開心。
麵對羅澤謙的屍體,孫明華麵無表情,但心裡卻樂開了花。朱慕雲之前說要辦幾桌慶祝,現在他也想這樣做。甚至,還想請個戲班子,連唱三天大戲。
“局座,無需為羅澤謙之死而動怒。”朱慕雲走過去勸說著。
“你們看看吧,這就是軍統古星組長‘鵝卵石’的傑作。”李邦藩冷冷的說。
“這個‘鵝卵石’好狠。”朱慕雲看了一眼羅澤謙的屍體,發現下刀準確,傷口周圍也變成了黑紫色,看著很是恐怖。
“這應該不是‘鵝卵石’乾的。”李邦藩搖了搖頭,以他對“鵝卵石”的了解,如此生性謹慎之人,怎麼可能自己在醫院動手呢。
但是,在幕後操作這一切的,必定是這個“鵝卵石”。讓蘇思明在中山路口動手,再派人在醫院等著。一旦蘇思明沒成功,讓醫院的人再補一刀。
可是,“鵝卵石”怎麼就斷定,羅澤謙受傷後會送雅仁醫院呢?要知道,政保局現在的傷員,都可以送陸軍醫院的。
還是因為中山路口的問題,那裡距離雅仁醫院不過幾百米,就算沒有救護車,叫輛黃包車,也能很快送到醫院搶救。為了救羅澤謙,當然會選擇最近的醫院,這是人之常理。哪怕羅澤謙是假遇刺,也應該送到雅仁醫院。
李邦藩很是沮喪,明明自己設了個套,想把“鵝卵石”裝進來。可是,“鵝卵石”不但把羅澤謙這個誘餌吃掉了,還沒留下任何線索。或許,唯一令他欣慰的是,蘇思明總算立了一功。
如果蘇思明之前沒有給羅澤謙一槍,自然就不會送來醫院。要是羅澤謙不到醫院,軍統人怎麼下手?
“此人刀法精準,看來受過專業訓練。此人,一定是軍統的行動高手。”孫明華走過去,仔細看了看羅澤謙的傷口,篤定的說。
“不錯,此人下刀快、準、狠,而且刀上還淬了毒。顯然,他抱著必殺羅澤謙之心。”鄭思遠看了看,也說道。
“那他是誰呢?”李邦藩問,這才是最關鍵的。
“如果凶手是軍統的話,最好讓軍統的人來看一看。”朱慕雲提議著說。
“不錯。”李邦藩點了點頭,從用刀的手法,也能看出一個人的身份。
“熊秉厚不是軍統的人麼,你能看出是誰動的手麼?”孫明華突然說。
“鄙人不擅長行動,不敢妄加評論。”熊秉厚忙不迭的說,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乾的。但是,對一名秘書來說,從刀口看出下刀之人,實在太困難了。
沈雲浩加入軍統的時間不長,而且,他一向以爆破為長,就算把政保局內的軍統人員全部叫過來,也未必有人能認出這個刀法。
“局座,我給宋鵬打電話,讓他帶著五科的人先過來吧。”朱慕雲說,宋鵬本身就是軍統的人,就算他看不出來,還有五科那二十人呢。
“也好。”李邦藩點了點頭,他卻不想再留在醫院了,自己的計劃失敗,他得第一時間向本清正雄彙報。
李邦藩走的時候,帶走了鄭思遠。李邦藩失敗讓他很不甘心,如果他還願意政保局的人配合的話,第一選擇還是鄭思遠的行動隊。
在路上,李邦藩詳細問了鄭思遠,上午各個部門負責人在政保局的表現。“鵝卵石”的情報,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公雞”提供的。而“公雞”很有可能就在政保局。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孫明華。
“九點後,大家都到了會議室。因為閣下沒來,我們都沒談正題。”鄭思遠一邊開車,一邊用日語說。他也喜歡自己開車,不但更加安全,而且沒有了司機,會讓他覺得更加私密。比如說,他現在與李邦藩,就可以用日語直接交流。
“孫明華有什麼表現?”李邦藩也用日語說。
“他與朱慕雲是同時來的,兩人有說有笑,倒沒看出什麼。”鄭思遠回憶了一下,說。
“你覺得,孫明華會不會是抗日分子?”李邦藩突然問。
“中國人都不可信,他們全部有可能是兩麵派、牆頭草。”鄭思遠冷冷的說,在他看來,任何中國人都不值得信任。
鄭思遠的話等於沒說,李邦藩到憲兵隊後,讓鄭思遠在外麵等著,他向本清正雄詳細彙報了此次行動的經過。
“本清課長,我很慚愧,讓‘鵝卵石’在我眼皮底下得逞了。”李邦藩沮喪的說,按照中國人的說法,他這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說明,‘鵝卵石’比羅澤謙和鄧湘濤還要難對付。”本清正雄沉吟著說。
“我認為,‘鵝卵石’與‘公雞’一定有聯絡。要不然,他不可能這麼快就知道了羅澤謙的行蹤,自然也就製定不出如此完美的行動方案。”李邦藩說。
其實,他對下手殺害羅澤謙的人一點也不感興趣。因為他很清楚,那個人不可能是“鵝卵石”。李邦藩的目標,是抓到“鵝卵石”,並且找出政保局的內奸“公雞”。至於那個殺手,以後自然會知道的。
甚至,蘇思明回到管沙嶺後,也能側麵打探聽真正的凶手。以蘇思明的身份,得知羅澤謙死在彆人手裡,再去打探此事,自然不會有人懷疑。
“這也算是沒有收獲的收獲吧。”本清正雄歎了口氣,能證明“鵝卵石”與“公雞”有聯係,以後隻要抓到一個,肯定能找到另外一個。
“‘鵝卵石’太謹慎了,也很狡猾。但是,我一定會把他找出來的。”李邦藩鄭重其事的說。越是難纏的對手,他越有興趣。
“你有沒有什麼新的想法?”本清正雄問,對隱藏在暗處的敵人,除了派人打入他們內部,直接獲取情報外。還要想辦法,將他們引誘出來。
“‘鵝卵石’上任後,一直沒把管沙嶺的人調回古星。據我的內線報告,最近他們還寫了一份自述。介紹了從參加軍統以來,所經曆的所有事情。所以我在想,‘鵝卵石’可能也猜到了,古星組內部有我人的。”李邦藩緩緩的說。
“所以呢?”本清正雄知道,李邦藩正在彙報他最新的計劃。
“所以我想,給他一些提示。當然,這個提示要通過‘公雞’來傳達。”李邦藩緩緩的說,他一直有這樣的想法,自己有六名內線,為了釣出“鵝卵石”,哪怕就是犧牲一二個,又有什麼關係呢。
而且,順便還能調查內部的“公雞”。李邦藩突然想到,“鵝卵石”之所以不把管沙嶺的人調回古星,一定是得到了“公雞”的情報。
對任何情報機關來說,內部的敵人,比正麵的對手要危險得多。李邦藩也很能理解“鵝卵石”的心情,古星組有自己的線人,在沒有找到這些內線之前,肯定不敢使用他們。
李邦藩想到了蘇思明,這讓他有些得意。蘇思明用他的實際行動,贏得了“鵝卵石”的信任。說不定,通過蘇思明,就能知道“鵝卵石”的身份呢。
“不管如何,憲兵隊都會全力支持你。”本清正雄說,政保局最近行動屢屢失敗,也是因為內部有敵人。
“本清課長,古昌那邊情況如何了?”李邦藩問,古昌的戰況之所以如此不堪,他也是要負一點責任的。要不是羅澤謙的那份情報,皇軍不會停止對六師增援。
事實證明,六師對皇軍還是很忠誠的。隻是他們的戰鬥力不強,讓新四軍攻進了古昌城,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新四軍主動撤離了,可古昌能撤走的東西,基本上都被他們搬走了。共產黨的部隊,就像蝗蟲一樣,所到之處片甲不留。”本清正雄歎息著說,不知道是不是新四軍窮瘋了,什麼都要。隻要能搬得走的,一律往根據地搬。
“我們之前增援的部隊損失大麼?”李邦藩問。
“他們很英勇,很多人都為天皇儘忠了。”本清正雄歎息著說。
“他們都是真正的勇士。”李邦藩輕輕一歎,在古昌,他親眼看到了新四軍的戰鬥力。這些士兵,在進攻的時候,無畏子彈,敢於冒著炮火前進。這種大無畏的精神,是一支部隊中最寶貴的。
“法租界憲兵分隊的人,也有不少受了傷。”本清正雄說,古昌雖然拿回來了,但卻是新四軍主動放棄的。因為,長沙戰役結束了,日軍的大部隊,不時就將撤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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