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次郎覺得,中國人有個毛病,自私自利,他們打著為皇軍服務的旗幟,實際上卻是為個人謀利。這種人,隻是政治投機。他們就像牆頭草,風吹兩邊倒。朱慕雲則不然,皇軍給了他一切。而他的表現也證明,事事為皇軍利益著想。
當然,朱慕雲或多或少,也有一些中國人的通病。比如說貪生怕死、愛財如命。可是,總的來說,他身上的毛病還是能接受的。如果朱慕雲一點私心也沒有,小野次郎反倒會懷疑他的用意。
“多謝小野老師誇讚,我的一切都是皇軍給的。沒有皇軍,就沒有我的今天。可以說,皇軍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如果連父母都不懂得孝敬,那還是人嗎?”朱慕雲躬了躬身,“大義凜然”的說。
“你的比喻很恰當。以後,在會議上,要把這樣的想法,大聲說出來。”小野次郎微笑著說。如果所有人都能像孝敬父母一樣對待皇軍,還怕不能實現東亞共榮麼?
“我是見人就說,逢人就講,皇軍的好,那是三天三夜也講不完。”朱慕雲忙不迭的說。
“憲佐班的隊長還是你,就算下麵的人借調給宋鵬,但具體的行動,你依然要掌握。”小野次郎提醒著說,憲佐班既然也參與了審訊,朱慕雲當然要知道他們乾了些什麼。最重要的是,自己得知道。
“是。另外我在軍統還有個內線,等會要去見他。軍統已經成了驚弓之鳥,說不定又有大魚會浮出水麵。”朱慕雲說。
朱慕雲先去見了楊誌,昨天晚上的事情很突然,軍統並沒有給他下達最新的指示。楊誌也聽到了一些風聲,昨天晚上政保局這麼大的行動,他自然是清楚的。
“處座,軍統的人一下子全不見了,現在要找到他們的蹤影,比登天還難。”楊誌為難的說。軍統現在惶惶如喪家之犬,恐怕他的上級,已經忘記在安清會還有這麼一個人了。
“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想辦法找到他們。”朱慕雲提醒著說。
楊誌沒有軍統的線索是正常的,像他這種有正規身份掩護的人,是不會要求轉移的。隨後,朱慕雲去了鐵路飯店,在二樓東頭的房間,見到了鄧湘濤留下的暗號。他敲了敲門,裡麵果然是鄧湘濤。
“你怎麼還沒走?”朱慕雲驚訝的問,鄧湘濤多留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
“所有通道全部封死了,已經沒有辦法出去。”鄧湘濤搖了搖頭,他知道現在很危險,政保局正四處搜捕,各個出城的通道,不但嚴加把守,還讓那些投降的軍統人員守在那裡。有些人很熟悉鄧湘濤,他想出去有如登天。
“那怎麼辦?”朱慕雲說,他倒是還有未啟動的安全屋,裡麵的地下室也能住人。可是,鄧湘濤要住在裡麵的話,與軍統就失去了聯係。
“你那邊的通道安全麼?”鄧湘濤問,他掌握的渠道,已經全部廢棄。他原來的手下,一旦掉轉槍頭,絕對不會給麵子。
“這段時間,所有出城的人、貨、車、船,都會嚴格檢查。區座,我建議,你暫時在城內待段時間。”朱慕雲說,鄧湘濤很關心他的安全,其實他也很關注鄧湘濤的安全。
朱慕雲是鄧湘濤帶入軍統的,他在軍統沒有任何根基。如果鄧湘濤出了事,他就算在重慶有檔案,也成了無根之木,無源之水。
“不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必須跟手下在一起。”鄧湘濤搖了搖頭,他必須發出自己的聲音,如果這個時候當了縮頭烏龜,既無法向局本部交待,也無法向古星區的手下交待。
越是這個時候,軍統越要行動起來。要讓所有人看到,軍統還在抗戰。
“如果急著離開,隻能用其他渠道了。”朱慕雲意味深長的說,他希望鄧湘濤能欠地下黨一個人情。關鍵時刻地下黨幫了他,以後他再對地下黨動手,總該有惻隱之心吧。
“你指的是什麼渠道?中統?還是地下黨?”鄧湘濤問。
“中統自身難保,怕是靠不住。”朱慕雲搖了搖頭。
“地下黨也未必會有出城的渠道。”鄧湘濤冷冷的說。
“他們應該有渠道,要不然,這麼多物資怎麼運出城的?地下黨不可能搞到這麼多執照和批文,他們一定有秘密渠道。”朱慕雲篤定的說。
鄧湘濤沒有再說話,朱慕雲知道他動心了。相比安全轉移,向地下黨低次頭又算得了什麼?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鄧湘濤絕對不會為了所謂的麵子,而拒絕地下黨幫助的。
果然,到下午,鄧湘濤給朱慕雲留下了情報,他已經聯係上了古星地下黨。同時,朱慕雲也收到了許值的情報,鄧湘濤在他們的安排下,順利出城。
朱慕雲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他也能“全心全意”投入到,抓捕軍統頭目的行動中去。可是,不管出動多少人,聲勢搞得如何浩大,最終都是一無所獲。
此次行動,軍統損失慘重,李邦藩終於揚眉吐氣一回。軍統被抓的人超過了一百二十人,有近三分之一叛變。軍統的人員基本上全部轉移,這個時候叛變,對政保局並沒有太大的用處。
對這些叛徒,政保局的意見起了分歧,有人建議,將軍統的人打亂,分彆補充到各個部門。而有人則建議,組建四處。還有人主張,軍統的人不可用,應該全部遣散。
朱慕雲當然傾向於將他們遣散,他相信,這裡麵有相當一部分人,是迫於日本的淫(威,不得不屈服。一旦放他們走,很有可能重回軍統。就算不再回軍統效力,放他們回去,也不至於助紂為虐。
人就是這樣,一旦他們在政保局習慣了,慢慢就會變得麻木。當他們已經習慣替日本人賣命的時候,再讓他們回頭,已經很難了。
宋鵬則傾向於第二種方案,成立新的四處。他覺得,一旦成立四處,他是當仁不讓的處長。宋鵬在情報處,與孫明華的矛盾已經公開化。如果繼續待在情報處,他相信這種矛盾還會加劇。最好的辦法,是另起爐灶。
孫明華和鄭思遠,則願意用第一種方式,他們當然願意擴大自己的勢力。放幾個軍統的人在自己部門,以後再對付軍統的話,會事半功倍。
李邦藩與孫明華、鄭思遠和宋鵬都溝通過,他覺得每個人都是自私。這種事情,他喜歡聽取朱慕雲的意見。
“局座,馮梓緣、杜華山,這些軍統的臥底,都曾經是軍統的人。軍統投降的人,我們肯定是不能使用的。最好是遣散,最次也得放到其他部門,政保局一個都不能留。”朱慕雲篤定的說。
“馮梓緣和杜華山畢竟是少數嘛,隻要他們手裡沾了抗日分子的血,就再也不能回頭了。”李邦藩不以為然的說,幾十號人,就這麼放走,實在太可惜了。
“軍統經此一役,已經七零八落,再也不可能與我們抗衡。我們也無需這麼多人來對付他們,每養一個人,都需要經費呢。”朱慕雲說。
“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此事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最終需要憲兵隊和特高課拍板。”李邦藩說。
“或許本清課長有折中的辦法。”朱慕雲微笑著說。
“折中?”李邦藩眼睛一亮,突然之間,他有了一個主意。
李邦藩很快去了憲兵隊,如何處理這些人,已經刻不容緩。按照他的想法,所有的抗日分子全部殺掉那才好。但理智告訴他,真要是殺了這些人,隻會派起更多的抗日分子與他們為敵。
武力,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的辦法。對付中國人,既要懷柔,又得強硬,隻有軟硬兼施,才能讓他們折服。
“本清閣下,這批軍統人員,我準備釋放一批,留用一批,剩下的新組成一個部門。”李邦藩在路上,已經完善了自己的辦法。
“說說你的想法。”本清正雄說,李邦藩這麼急著趕來,肯定有其他想法。
“軍統在我們內部,多次安插臥底。此次,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釋放的這些人當中,有些是軍統的頑固派分子,有些則願意效忠皇軍。我們可以選擇幾人,假裝釋放他們,趁機打入軍統內部。”李邦藩說。
“你如何知道,他們會不會又被軍統策反呢?”本清正雄說,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李邦藩可是沒少乾。
“首先,他們得簽下自首書,其次,他們手裡得沾血,沾上他們自己人的血。我們不但要記錄,還要拍照。有了這兩樣東西,他們不敢再背叛我們。”李邦藩冷冷的說。
“這倒是個辦法。”本清正雄緩緩的說,一旦他們沾了自己人的血,回頭的路就被堵死了。之前馮梓緣、杜華山,就是因為沒有讓他們沾血,導致他們又有機會叛變。
“剩下一部分人,分彆放在情報處、行動隊等部門,其他人則組成一個科室,劃到二處,成為二處的第五科。”李邦藩說,這個處理辦法,兼顧了所有人的想法。特彆是釋放一部分人,是他的神來之筆,說不定以後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