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粉店的人,正是與史希俠接頭的“火藥”。史希俠借著吃米粉的時間,與他三言兩語就把情報傳遞完成了。離開的時候,史希俠還特意觀察了四周,並沒有異常後,他才叫了輛黃包車,迅速離開此地。
這個地方,是火藥之前定的,雖然不算安靜,但因為在縣政府後麵,有“燈下黑”的意思。誰也想不到,他們會在縣政府後麵接頭。
譚新傑看不清火藥的相貌,他隻能記住火藥的步伐以及形態。讓譚新傑沒想到的是,火藥是騎自行車來的。他的自行車就放在米粉店旁邊,蹬著車子,除非譚新傑狂奔,否則肯定是跟不上的。
最終,譚新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火藥消失。古昌不像古星,二十四小時都有黃包車。無奈之下,譚新傑隻能回去。果然不出所料,他趕到倉庫的時候,史希俠已經回來了。
“不要多說,跟我去見處座。”周誌堅說,他不想先聽譚新傑的彙報,拉著譚新傑,一起去見了朱慕雲。
“處座,史希俠可能在古昌縣政府後麵的米粉店接頭。”譚新傑將跟蹤情況,詳細向朱慕雲彙報了。
“你將米粉店的情況,再仔細說一下。”朱慕雲說,他的判斷與譚新傑一致,史希俠處心積慮出去一趟,自然不會就為了吃碗米粉。
“處座,此人非常可疑。”周誌堅聽了後,也傾向於譚新傑的判斷。
“你們兩人,等會去那裡再吃碗米粉,順便問問店主,看是否認識騎自行車之人。”朱慕雲說,史希俠果然在接頭。那麼,史希俠的這位線人,就顯得很重要了。
是原來中統留下來的情報員?還是史希俠新發展的?此人是古昌的抗日組織?還是日偽機關人員?不管如何,隻要是與史希俠接頭的,都要查清楚。
隻是,周誌堅和譚新傑再去米粉店的時候,人家已經關門了。朱慕雲讓周誌堅下次有機會再去,隻要知道了他們的接頭地點,以後有的是機會。
“處座,好奇怪,史希俠竟然去休息了。”周誌堅回到倉庫後,很快又來彙報。
“田島拓真呢?”朱慕雲問,史希俠堅持了兩天一夜,如果這批人當中,確實有重要人物,他肯定會繼續審查。看來,他接頭的那人,並沒有告訴他特彆重要的消息。
“他也沒出現。”周誌堅說,此事透著奇怪。
“這樣吧,兄弟們也辛苦了,留一半繼續審查,到下半夜再換人。咱們又不是鐵打的,休息好才能更好的工作。”朱慕雲說,他一直是個享樂主義者。
很快,朱慕雲就知道,為何史希俠沒出現在倉庫了。朱慕雲接到大澤穀次郎的通知,憲兵分隊要開個緊急會議。朱慕雲趕過去一看,田島拓真和史希俠都在。
“出什麼事了?”朱慕雲詫異的問,這個時候突然開會,難道發生什麼事了?
“據可靠消息,地下黨已經盯上了這批人。”史希俠篤定的說,他與火藥接頭,得知古昌地下黨正在打探這些人的下落。而且,古昌地下黨已經準確知道,這批人就在古昌。
“盯上就盯上嘛,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們還敢來搶人不成?”朱慕雲不以為然的說。
“朱隊長,地下黨還真準備救人。幸好我們轉移到了倉庫,要不然真的很危險。”田島拓真對朱慕雲這麼低下的敏感性,感覺很是無語。
“既然如此,我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了,我們又不負責保護這些抗日分子。”朱慕雲說。
“朱隊長,這裡麵大有文章可做。如果地下黨來營救,我們是不是有機會誘捕?”史希俠對朱慕雲這種推卸責任的行為也很是不滿,但他隻是副隊長,哪怕再不滿,臉上也不能表現出來。
“可是,明天他們就要轉移了,地下黨敢來營救麼?”朱慕雲說,他現在知道,與史希俠接頭的這個人,非常之危險。
地下黨的組織工作,曆來做得非常好。可是,竟然被史希俠浸透了。既然知道此人就在古昌,朱慕雲絕對不會讓他再潛伏在組織內部。
“所以,我們要給他們‘製造’機會。”田島拓真說。
“地下黨沒這麼傻,他們如果沒有遊擊隊的配合,根本不足以營救。再說了,皇軍對這批人很重視,如果我們繼續關押在古昌,影響了皇軍的事情怎麼辦?”朱慕雲問,地下黨很少搞武裝鬥爭,特彆是在城市,他們根本不是特務機關的對手。
“皇軍的事情,我可以去協調。但是,倉庫的人,應該馬上轉移到城外。隻有在那裡,地下黨才會有機會營救。”田島拓真說。
“如果他不營救怎麼辦?”朱慕雲反問,地下黨不打無把握之戰,他現在“堅決反對”,等計劃失敗後,也就沒有他的責任了。
“不可能會失敗,我已經得到準確情報,古昌縣的地下黨,已經接到命令,要全力營救這批俘虜。”史希俠篤定的說。
“史副隊長,千萬不要把話說得這麼絕對。”朱慕雲提醒著說。
“這件事必須從長計議。”大澤穀次郎緩緩的說,他當然是支持朱慕雲的,既然朱慕雲不願意給地下黨設套,那就按照原計劃行事。畢竟,把俘虜留在古昌,本身就是違規的,也是有一定風險的。
“朱慕雲,你這是什麼意思?”田島拓真氣惱的說,大澤穀次郎竟然支持朱慕雲的意見,二對二,他們一點優勢也沒有。
論級彆,田島拓真是大澤穀次郎的手下,而史希俠則是朱慕雲的副手。現在大澤穀次郎和朱慕雲反對,他們再想給地下黨設圈套,基本上就不可能了。
“我的意思是,咱們這是在自尋煩惱。抓地下黨重要,但皇軍的事更重要。如果為了抓地下黨,而影響到皇軍的軍事工程建設,這是得不償失的。”朱慕雲說,他的理由充分,不管到哪裡,都不會有錯。
“難道遲走幾天,就能影響到機場的工程了?難道在去白螺機場的路上,就不會耽擱行程?朱慕雲,我看你居心叵測。”田島拓真不滿的說。
“這件事我的態度很明確,堅持不支持。”朱慕雲大聲說,他現在隻想做一件事,找到史希俠接頭的那位線人。
其實,把人留在古昌,更容易找到史希俠的線人。可是,萬一周誌堅沒跟住,讓田島拓真的陰謀得逞了呢?朱慕雲在古昌,沒有與胡夢北聯絡的緊急通道。為了同誌們的安排,他不能冒險。
“既然此事我們無法決斷,還是交給小野隊長決定吧。”大澤穀次郎緩緩的說。
“我同意。”田島拓真馬上說。
他們開地的地方,是借用第六師軍需處的會議室。在會議室內就有電話,田島拓真當即拿起電話,向古星的小野次郎彙報。
田島拓真說的是日語,他電話裡向小野次郎說明,這是史希俠獲得的機密情報,非常真實。如果能給他幾天時間,一定可以破獲古昌的地下黨組織。
隨後,小野次郎讓大澤穀次郎接電話,而大澤穀次郎已經明白了朱慕雲的想法,他告訴小野次郎,先不說史希俠的情報是否真實可靠,就算情報是真的,地下黨也未必會上當。不能為了這個不一定能成功的計劃,而影響了白螺機場的建築計劃。
大澤穀次郎和田島拓真的不同意見,讓小野次郎也很為難。最終,他隻好請示本清正雄,畢竟,把俘虜留在古星,也不是他這個憲兵分隊的隊長所能決定的。
本清正雄的意見很快就傳了過來,如果能與白螺機場協調好,就按照田島拓真的計劃行事。如果白螺機場確實急需這批勞工,那就按照朱慕雲的計劃。
“雖然上麵還沒有最後決定,但是,我們的計劃,應該提前製訂,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田島拓真緩緩的說,他相信本清正雄一定會為了破獲古昌地下黨組織,而努力與各方協調的。
“這個計劃隻由我們執行麼?”朱慕雲問。
“當然不可能,古陽縣的人也必須參與。但我們為主,他們隻是配合。你與第六師關係好,到時候也可以借用第六師的部隊。”田島拓真為了讓史希俠聽得懂,又用漢語交流。
“說說你的計劃吧。”朱慕雲說,其實,這樣的計劃,他腦子裡隨時都能想幾十個。但是,要讓地下黨上當,必須做得天衣無縫。
“明天早上,所有人全部轉移到原來的山坳。同時,駐守的兵力減半。為了讓他們能活下去,帶幾個有嫌疑之人上街買米買菜,馬上就要動向了,得讓他們吃頓好的。隻要地下黨收到消息,不信他們不來救人。”田島拓真緩緩的說。
“把守衛減半,如果真讓地下把人救走了呢?”朱慕雲皺起了眉頭。
“表麵上減半,實際上,我們的人晝夜埋伏在遠處。隻要他們敢來,保證一個也跑不掉。”田島拓真得意的說。
“漏洞百出。”朱慕雲搖了搖頭,一臉譏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