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藩覺得,隻要能抓到劉少元,可以付出任何代價。隻是,平時沒燒香,臨時抱佛腳肯定是不行的。
“我已經給他發了指示,隻是,他的身份,還不足以提供一條安全的地下運輸線。要不然的話,軍統肯定會找上他。”朱慕雲遺憾的說。
“你是經濟處長,就不能想辦法,讓他成為一個對軍統‘有用’的人?”李邦藩說,楊誌的能力越強,軍統就會越重視他,他這枚“釘子”能發揮的作用也就越大。
如果楊誌能成為軍統必不可少的人,自然能獲得最重要的情報。如果楊誌掌握了地下運輸線,軍統為了把劉少元安全送出去,興許會讓楊誌負責劉少元出城。
“如果他對軍統‘有用’的話,就要對皇軍不利,如何取舍,難以拿捏。”朱慕雲為難的說。
他當然想讓楊誌在軍統多立功,那樣的話,就能明目張膽的挖日本人的牆角。這樣的任務,也是朱慕雲最樂意做的。
“為了消滅軍統,可以適當靈活操作。”李邦藩沉吟著說。沒有投入,哪來的回報?隻要不是特彆大的損失,他都能承受。
“我知道怎麼做了。”朱慕雲說,當初讓楊誌“打入”軍統,隻是為了應付“朱慕雲沒有軍統內線”的局麵。
楊誌的身份,鄧湘濤早就知道。可楊誌以為,他的身份是絕密。楊誌已經正式加入安清會,是很活躍的成員。如果要讓軍統重視他,必須在安清會擁有更重要的地位才行。至少,要讓軍統意識到,楊誌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
李邦藩對朱慕雲是寄予很高期望的,可他怎麼也想不到,朱慕雲想要軍統重視楊誌,隻需要跟鄧湘濤打個招呼就可以了。朱慕雲在離開李邦藩的住處沒多久,就拐到了王家港,見到了早就在此等候的鄧湘濤。
“區座,劉少元想離開古星,恐怕一時之間很難辦到。”朱慕雲見到鄧湘濤,馬上裝出很為難的樣子。
他對劉少元的處理,有兩個原則:既不能讓劉少元落入日本人手裡,也不能讓他在短期內離開古星。甚至,後者比前者更緊迫。如是萬不得已讓他選擇,他會為了留下劉少元,而寧願他落入日本人手中。
“劉少元現在克勒滿沙街的地下室,他是軍事長官,不能長期在古星逗留。”鄧湘濤皺起了眉頭。雖然劉少元的安全沒問題,可他總待在古星也不是個事。
“待在地下室,至少安全沒有問題。如果一定要送出城的話,有可能出事。他的特征太明顯,很難過關。”朱慕雲說,現在的人,連吃飽飯都成問題,可劉少元大腹便便,隻要一過關卡,必定露餡。
而且,朱慕雲“保證”,隻要劉少元強行出城,一定不會順利。因為,他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先看看情況吧。”鄧湘濤沉吟著說,既然朱慕雲無法護送劉少元出城,就隻能另想他法。朱慕雲是他的王牌,他不可能為了送劉少元出城,而讓朱慕雲冒險。
再說了,鄧湘濤也還有其他資源。鄧湘濤手裡,本身就掌握著地下秘密交通線,再加上馮梓緣、杜華山,他會儘量想其他辦法。
“這樣最好,因為法租界完全被封鎖了。”朱慕雲將法租界的搜捕方案,詳細向鄧湘濤彙報。此次的搜捕,將以前的一些漏洞,全部堵住了。
比如說法租界的碼頭,此次也派人在檢查。通往華埠的關卡,更是檢查嚴密。可以說,劉少元插翅難飛。
聽著朱慕雲的彙報,鄧湘濤的眉頭,也緊緊的蹙了起來。按照憲兵分隊的布置,劉少元幾乎沒有順利離開的機會。一旦劉少元從地下室出來,隨時都有可能被發現。鄧湘濤覺得,以劉少元不甘寂寞的性格,很難在地下室安心住下去。
雖然昨天晚上朱慕雲已經向李邦藩彙報了工作,可早上他還是先去了鎮南五金廠。憲佐班的工作,他已經安排下去了,他這個隊長去不去並不重要。
朱慕雲來政保局,自然也不是為了工作。他需要離開法租界,才有機會與胡夢北見麵。發生了這麼重要的事情,朱慕雲覺得,有必要向胡夢北彙報。不,他現在是胡夢北的領導了,應該是與胡夢北溝通。
“根據大澤穀次郎提供的情報,日軍已有撤軍的跡象。這可從11軍後勤部最近的工作安排看出來,他們已經在準備營房。在這個時候,我認為劉少元不能離開古星。哪怕讓他落入日本人手裡,也絕對不能讓他離開。”朱慕雲堅定的說。
“隻要鄂東遊擊總指揮部的軍隊,沒有進攻我軍,就還要將他們當成友軍看待。國軍可以對我們不仁,但我們不能對他不義。”胡夢北並不認同朱慕雲的做法,共產黨人就應該有大海一樣的胸懷。
“劉少元的副官已經供認,他們來古星,是為了刺探日軍情報。為下一步進攻湘鄂豫邊區作準備。我認為,你應該迅速向家裡彙報。趁著日軍撤離之際,迅速鞏固防線,嚴防國軍再次偷襲。”朱慕雲沉吟著說。
新2軍和第22集團軍,剛剛進攻了湘鄂豫邊區。胡夢北身上的傷,都還沒好,這麼快就忘記了國軍的嘴臉?不管胡夢北怎麼想,朱慕雲堅決不會同意送劉少元離開。至少,在日軍沒回到古星之前,劉少元必須留下來。
朱慕雲是情報組長,他提供的情報,胡夢北必須認真對待。這也是邊明澤特彆叮囑他的,情報上的事,以朱慕雲為主。其他事情,以胡夢北為說。他們這個野草情報組,朱慕雲是組長,胡夢北是副組長。其實,胡夢北更像是政委。除了情報之外的事,胡夢北都會負責。
1941年2月8日,日軍開始撤出豫南。第五戰區收到軍統提供的情報後,多次催促劉少元迅速回到部隊。可是,政保局封鎖太嚴,劉少元隻能待在法租界的地下室。相比被特務抓捕,劉少元寧願當縮頭烏龜。
“鄧區長,我必須馬上回到部隊。否則由此引起的一切後果,均由古星區負責!”劉少元收到鄧湘濤轉來的鄂東遊擊總指揮部轉來的命令時,再也坐不住了。
總指揮部已經給十六縱隊下了命令,讓十六縱隊即刻開拔,立刻進攻湘鄂豫邊區根據地:黃陡黃安南地區。他手下的三個支隊,已經開始啟程,可他這個縱隊司令,還被困在古星。如果出了事情,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劉司令,我可是向第五戰區核實過。沒有任何人命令,你可以來古星。”鄧湘濤淡淡的說,劉少元是私自跑來古星,如果是他的手下,這種人早就被免職。
可是鄂東遊擊總指揮部卻很奇怪,對劉少元來古星之事,似乎並不介意。就算劉少元沒在縱隊,依然給十六縱隊下了命令。
“我不管這麼多,這是在古星,你必須護送我馬上出城。”劉少元說道。
鄧湘濤對劉少元的行為很是不恥,可是,劉少元畢竟也是為黨國效力。十六縱隊進攻湘鄂豫邊區根據地,也是他非常讚同的。可是,他還得保證劉少元的安全。
這件事,馮梓緣和杜華山都沒把握。他們兩人隻是副處長,手裡沒有真正的權力。劉少元想要離開,必須依靠朱慕雲。
幸好,朱慕雲此次收到命令後,沒有再推三阻四。此時,日軍已經回來,國軍的無恥行徑,湘豫鄂挺進縱隊已經獲悉。這個時候讓劉少元離開,已經無關大局。
而且,對劉少元的搜捕,也沒有之前的力度。朱慕雲讓鄧湘濤散布一個消息:劉少元已經回到十六縱隊,並且開始下達作戰命令。
這個消息,政保局深信不疑,如果劉少元沒有回到十六縱隊,這支部隊,又怎麼可能開拔呢。既然劉少元已經離開古星,再在法租界搜捕,已經沒有意義。當天晚上,劉少元就離開了古星。
“鄧區長,感謝你親自相送。以後軍統的兄弟,到了我十六縱隊,就像到了家一樣。”劉少元離開古星後,馬上找到了當司令的感覺。
“多謝劉司令,祝貴軍旗開得勝,早日凱旋歸來。”鄧湘濤微笑著說,他對劉少元再厭惡,臉上也是不會表露出來的。
劉少元終於在兩天後追上了部隊,隻是,似乎有些晚了。鄂東遊擊總指揮部,開始撲向湘鄂豫邊區根據地後,新四軍豫鄂挺進縱隊第1、第9團當即進行自衛還擊,十六縱隊的第三支隊,還沒站穩腳跟,就被全殲。
2月17日夜,湘豫鄂挺進縱隊第2、第3團由京安地區出發越過平漢鐵路,第1、第9團由陂安南地區出發進入悟山,從四麵包圍了國民黨第十九縱隊,將其壓縮在萬福山、歪歪寨、白果樹灣、新屋畈等狹窄地帶。
18日發起總攻,經連續3天戰鬥,將該縱隊特務大隊全部和第4、第5支隊大部殲滅,俘第4支隊2000餘人,完全恢複了被占的抗日根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