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另外一個凶手是汪應雲,小野次郎並沒有覺得詫異。他唯一沒想到的是,馬興標竟然也參與了行動。
得知殺害宮崎良一的凶手,竟然是馬興標和汪應雲,本清正雄也很意外。馬興標是來刺殺宮崎良一的,小野次郎都不知道,真是太失職。讓自己的臥底,乾掉了最得力的手下,這是什麼樣的人,才能乾出的事?
本清正雄認為,從這件事上看,小野次郎並不適合擔任馬興標的聯絡員。好不容易打入軍統內部的臥底,還被鄧湘濤親自點將,小野次郎竟然沒有足夠的重視,實在太不應該了。
如果小野次郎能再細致些,與馬興標的聯係,保持得再緊密些,又怎麼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呢?但現在,再追究小野次郎的責任,已經沒有意義。就算要處分小野次郎,也要等到這件事結束之後。
馬興標成功完成任務,想必贏得了鄧湘濤的信任。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馬興標將成為古星行動處行動一大隊的副大隊長。這個職務,將大大有利於憲兵隊打擊軍統。之前所有的安排,不都為了這一切麼?
馬興標曾經在政保局當過行動隊長,論能力並不亞於鄧陽春。他擔任古星行動大隊的副大隊長,絕對是大材小用。如果小野次郎再配合馬興標,乾幾件漂亮的事情,想必大隊長的位子跑不了。要是能將鄧陽春取而代之,就有機會消滅整個古星區了。
“如果馬興標能得到重用,明天你跟他說明真相,皇軍不再追究他的過失。但是,他也必須讓皇軍抓捕一名以上的,軍統古星區的處級乾部,最好是能把鄧陽春乾掉。那樣的話,他就有機會升任了。”本清正雄緩緩的說。
宮崎良一不能白死,皇軍的血更加不能白流。一名皇軍的生命,至少需要十名中國人的性命來抵償。而在古星區,一個蘿卜一個坑,行動處的處長,如果意外死亡,鄧湘濤又想從行動處提拔一人的話,很多人的位子,都會動一動。
“如果他並沒有立功呢?”小野次郎問,畢竟,宮崎良一不僅僅是死以馬興標手裡。汪應雲也是凶手之一,據馬興標彙報,兩人幾乎同時擊中宮崎良一。
如果軍統知道此事,馬興標的功勞,馬上就少了一半。一旦軍統知道,可能還會對軍統考察一次,馬興標將失去晉升的機會。
“這你也要問我?”本清正雄不滿的說。如果馬興標不能發揮作用,他將成為宮崎良一的第一個殉葬品。
“一個星期可以麼?”小野次郎說,有沒有立功,能不能重用,不是一二天就能見效的。古星區要向重慶彙報,得到答複後,再通知馬興標。這個過程,最小也要三天時間。一個星期比較保守,如果七天還沒有答案,基本上也就沒有希望了。
“一個星期太久,五天吧。”本清正雄搖了搖頭。他的耐性沒有這麼久,同時,也要給馬興標足夠的壓力。任何事情,都要主動爭取,靠等、靠要,會失去很多機會的。
“五天?那得把案情詳細披露才行。”小野次郎說,馬興標既然殺了宮崎良一,他也想將利益最大化。宮崎良一不可能死而複生,就當他為天皇儘忠了吧。
馬興標雖然親手殺了宮崎良一,但真正的凶手,應該是古星區。所以,最好的報仇方式,就是消滅古星區。如果能做到這一點,馬興標殺宮崎良一之事,就可以一筆勾銷。
“那汪應雲呢,你準備怎麼處理?”本清正雄問,如果詳細披露案情,一定會把汪清海也牽連進來。如果有兩名凶手,馬興標的功勞就隻有一半了。
“秘捕,秘審,秘密槍決!”小野次郎鄭重其事的說,對汪應雲的處理,他一直在醞釀,既不能公開,又不能讓軍統察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汪應雲“消失”。
隻要汪應雲“消失”三天以上,軍統那邊的事情,就塵埃落定。到時候,馬興標的嘉獎也下來了。一旦馬興標升了職,一切都不可挽回。所以,馬興標需要編一個故事,比如說他向小野次郎提出,兩名凶手,是他和娟兒。
宮崎良一死在兩把槍下,馬興標總不能說,他能分身,一個站在前麵,一個站在後麵,同時開槍,將之射殺吧?軍統也不是傻子,他們在巡捕廳,可能也有臥底。這種事情,是瞞不過他們的。
“馬興標到底是怎麼向上麵彙報的?這件事如果露出破綻,所有的安排都將前功儘棄。”本清正雄提醒著說,馬興標的彙報,如果與巡捕廳的調查,或許明天報紙的披露有差異,反而會弄巧成拙。
“我會注意的,讓他說得含糊其辭,儘量不要提及另外一名凶手。”小野次郎說,一個謊言,需要用一百個謊言來掩蓋。
“一定要注意保密,如果讓軍統知道,就會前功儘棄。”本清正雄叮囑著說。
“此事不會驚動中國人。”小野次郎說,隻要是交給日本人的任務,保密肯定沒有問題。
隻是,小野次郎並不知道,有的時候,日本人也靠不住。在憲兵分隊,小野次郎也沒有其他人可以信任,他隻能將任務交給大澤穀次郎。他還特彆叮囑,此次秘密抓捕汪應雲,一定要注意保密,絕對不能讓中國人知道。
可是,大澤穀次郎一轉身,就將此事告訴了朱慕雲。他與朱慕雲的關係,可不是一般的朋友關係。大澤穀次郎對朱慕雲,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大澤穀次郎經曆了這麼久,已經從當初的一名厭戰人員,轉變為反戰人員。而且,他的立場堅定,絕對不會因為其他原因,就改變他的信念。
對小野次郎的命令,大澤穀次郎沒打算拒絕。但在執行的時候,是有很多講究的。朱慕雲讓他先把汪應雲抓起來再說,小野次郎隻讓秘密逮捕和審訊,並沒有言明會槍決,朱慕雲判斷,這隻是憲兵分隊的姿態。汪應雲可是巡捕廳的偵探,想從他嘴裡拿到情報,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秘捕汪應雲的行動,進行得很順利。汪應雲依然負責查找彭長林一案的線索,尉遲青巨為了安全起見,並沒有讓他負責宮崎良一的案子。因為這次死的是日本人,憲兵分隊也沒打算讓巡捕廳的人協助。
汪應雲每天都會去德明飯店,他每天的路線固定,來報到的時候,上下相差也不會超過十分鐘。特高班的人,隻要在路上埋伏好,很容易把汪應雲帶走。
“尉遲青巨,你們巡捕廳的人,是不是都是大爺?法租界已然是多事之秋,可汪應雲還吊兒郎當。這樣下去,是很危險的。”朱慕雲惡人先告狀,打了個電話給尉遲青巨。
“什麼?今天汪應雲沒來?”尉遲青巨詫異的說,昨天晚上,他還跟汪應雲見了麵。
槍殺宮崎良一的事,汪應雲並沒有隱瞞。他是尉遲青巨的下屬,行動之後,自然要向他彙報工作。
“不錯。你們巡捕廳如果還是這樣的態度,我看彭長林的案子,還是由我們自己調查算了。你們這幫大爺,我實在招待不起。”朱慕雲抱怨著說。
“請朱隊長放心,我馬上派人去找他。找到之後,讓他親自給你道歉。”尉遲青巨微笑著說。
朱慕雲以為,汪應雲隻是普通的偵探,最多,也就是一名有正義感的中國人。但是,晚上大澤穀次郎告訴他,汪應雲被捕後,馬上對他動了刑。剛開始,汪應雲還能堅貞不屈,可是很快,他就開始痛斥日本人。
根據大澤穀次郎的經驗,他判斷汪應雲,很可能不是普通的中國人。汪應雲應該是一名抗日分子,不是地下黨,就是重慶的人。
“你的推斷有根據沒有?”朱慕雲詫異的問,如果汪應雲是抗日分子,那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當然有根據。因為汪應雲提供的案發當天的情況。而且,案發當時的行蹤,汪應雲也是經不起徹查。”大澤穀次郎說,日本人做事有一樁好處,認真而細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