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彭長林死在這裡,又不像是日偽特務動的手,那就隻有一個答案,是軍統動的手。想必,沈雲浩已經確定,彭長林就是“猴子”了吧。
但是,為何這麼急著動手呢?借彭長林之口,再迷惑張百朋一段時間,給他幾個假情報,讓鐵道破壞隊趁機乾幾件漂亮的事,不是很好嘛。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事風格,朱慕雲不會強求彆人。對叛徒用家法,本就是軍統的傳統。既然死的很有可能是鐵道破壞隊的奸細,朱慕雲一下子顯得興味索然。
“收拾收拾,先下班,有事明天再說。”朱慕雲不耐煩的說,事情的經過,他相信鄧湘濤會給自己一個詳細的答複。
“這就下班?”大澤穀次郎驚訝的說。
“先把身份確定再說,我懷疑此人身份不簡單。”朱慕雲說,不管是誰乾的,凶手早就跑了。就算是封鎖整個法租界,也為時已晚。
大澤穀次郎對朱慕雲言聽計從,既然朱慕雲想下班,把彭長林的屍體一抬,收工下班唄。朱慕雲對這個案子並不上心,從德明飯店直接回了家。
朱慕雲停車的時候,就發現於心玉的車子不在。這是怎麼回事?中午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下班就回家,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呢?難道是加班?在電話局上班,加班倒是常態。
朱慕雲給電話局打電話,得知於心玉正常下班。朱慕雲看了看時間,現在快八點了,於心玉還沒回來?難道是出事了!朱慕雲心裡莫名一驚,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任何事情,首先往最壞處想,總能讓自己掌握更多主動權。
正當朱慕雲準備出門尋找的時候,發現於心玉開著車子回來了。見到於心玉的人,朱慕雲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不管如何,人沒出事就是好的。
“不是讓你下班就回來麼?”朱慕雲走過去,不滿的說。
“我哪知道這麼倒黴?”於心玉沒好氣的說,她剛才是去聯係鄧湘濤。可是,轉了一圈,也沒有聯係上鄧湘濤。
此時的鄧湘濤與沈雲浩在一起,正聽著井山的彙報,自然無法與於心玉見麵。於心玉雖然理虧,但女人本就是不講理的動物。她們有道理的時候,自然是理直氣壯,她們沒理的時候,更像是全世界都欠她們的,更加蠻橫。
“怎麼啦?”朱慕雲關心的問,在古星,沒幾個人敢讓於心玉生氣。就算是日本人,朱慕雲也會替於心玉出頭。
“晚上,我一個人在德明飯店吃飯,碰到了不好的事。”於心玉解釋著說,這件事朱慕雲遲早會知道,與其讓他查到,不如主動跟他說了,反而顯得自己坦蕩。
“不是讓你下班就回來麼?”朱慕雲突然提高了聲音,嗔惱的說。
“我吃個飯也不行?家裡也沒人給我做啊。”於心玉像受了委屈似的,更是生氣。
“吃飯可以,但你不要留在法租界嘛。不是跟你說了,下午待命,隨時都可能發生危險嘛。你在德明飯店,遇到了什麼人沒有?”朱慕雲問,他覺得,必須儘快見到鄧湘濤。要不然,於心玉的事情,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我能遇到什麼人?”於心玉不再理會朱慕雲,徑直上了樓。
“你應該沒吃好吧,要不,找個地方再吃點?”朱慕雲見於心玉心情不好,馬上改變了語氣。
“沒心情。”於心玉說。
女人無理都要取鬨,得理更是不饒人,於心玉遇到了彭長林,心情本來就很不好,再加上沒聯係上鄧湘濤,更是很沮喪。
朱慕雲拿於心玉是沒辦法,說又說不得,罵又罵不得。真不知道把這位大小姐招到家裡乾什麼?
“我們正在抓凶手,你要是知道什麼,務必告訴我。”朱慕雲說。
“我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於心玉說。
“心玉,你可不能瞞我,有什麼事告訴我,咱們可以一起商量解決。”朱慕雲說,如果死的是彭長林,他敢斷定,必定與於心玉有關。
於心玉既然心情不好,朱慕雲自然不想去招惹她。而且,朱慕雲也沒有心情去招惹她。在於心玉這裡得不到答案,想必,鄧湘濤會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決。
朱慕雲等於心玉上樓後,準備出門與鄧湘濤接頭。可是,剛走到門口,客廳的電話就響了。這個時候電話響了,讓朱慕雲眉頭緊蹙。既然自己聽到了,自然不可能不接電話。
電話是李邦藩打來的,他告訴朱慕雲,讓他過去一趟。
“我在家。”李邦藩又說道。
“我馬上過來。”朱慕雲忙不迭的說。
“下午發生在德明飯店的案子,查得怎麼樣了?”李邦藩問,顯然,他已經知道了此事。
“還沒查清死者的身份。”朱慕雲搖了搖,遺憾的說。他雖然有判斷,但暫時不能說出來。有的時候,適當的藏拙,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他是軍統鐵道破壞隊的發報員彭長林,同時,也是張百朋發展的內線,代號:猴子。”李邦藩沉吟著說。
“什麼?”朱慕雲“驚訝”的說。這跟他的判斷一致,現在他唯一不清楚的,就是為何軍統要這麼急著殺掉彭長林。
“彭長林提供了一條線索,鐵道破壞隊將在府長路12號集合。情報處和行動隊,已經派人過去,可到目前為止,還是一無所獲。”李邦藩歎息著說。
“這麼說,彭長林是被軍統的人殺掉的?”朱慕雲說,不管行凶的瘦高個男子是誰,肯定是軍統的人。
“軍統太囂張了,你的‘釘子’,什麼時候才能真正鑽進他們內部?”李邦藩問。
“暫時恐怕還不行。”朱慕雲搖了搖頭,楊誌還在考察期,哪有那麼容易就進入古星區的?再說了,他在安清會潛伏,也是軍統交待的任務。
李邦藩正要說話的時候,他桌的電話突然急驟的響了起來。李邦藩拿起電話一聽,驀然,他臉色大變:
“怎麼會這樣?”
“局座,發生什麼事了?”朱慕雲不知道李邦藩為何如此失態,但這種事,對他來說應該是好事。
“情報處的人,在府長路受到軍統伏擊,損失慘重。進入府長路12號的人,更是被炸上了天,整個房子被夷為平地,應該是鐵道破壞隊的手筆。”李邦藩緩緩的說,這是鐵道破壞隊設下的陷阱。
彭長林的身份,早就被識破,隻是鐵道破壞隊隱而不發,等彭長林將府長路12號的情報傳出來,再除掉彭長林。鐵道破壞隊在府長路12號,早就埋好了炸藥。他們就像破壞鐵路一樣,將府長路12號炸成了廢墟。
“張百朋沒事吧?”朱慕雲關心的說,其實,他心裡恨不得張百朋能死掉。
“他沒事,但宮崎良一受傷了。”李邦藩緩緩的說。
“宮崎良一?他回來了?”朱慕雲這才真正的吃驚,大澤穀次郎不是說,宮崎良一要晚上才回來麼?宮崎良一都到府長路參加情報處的行動了,說明宮崎良一早就回到了古星。
這個小鬼子,不但不相信中國人,就連對身為長官的大澤穀次郎,也是陽奉陰違。不行,得讓大澤穀次郎借這次機會,好好修理他一頓才行。像宮崎良一這樣的屬下,沒有哪個長官會喜歡的。
“在德明飯店與彭長林接頭的,正是宮崎良一。”李邦藩歎了口氣,宮崎良一純粹是一片好心,而且也非常積極。可是,運氣實在差一點。聽說宮崎良一傷的不輕,不知道能否搶救過來。
“希望他沒事。”朱慕雲說,可他心裡,卻希望宮崎良一還是搶救無效,死在醫院比較好。
宮崎良一、彭長林、於心玉,再加上軍統的人,朱慕雲的腦海裡,馬上勾勒出一副當時的情形。彭長林與宮崎良一應該在二零五接頭,他們接頭之時,於心玉正好去德明飯店吃晚飯。
宮崎良一是認識於心玉的,對這個時候出現在德明飯店的所有人,宮崎良一都會非常懷疑。況且,於心玉還是自己的未婚妻。以宮崎良一的性格,要是不懷疑,那才有鬼呢。
隨後,宮崎良一派彭長林去試探於心玉,結果,在餐廳被軍統的人製裁。宮崎良一可以說是偷雞不成,倒蝕一把米。
朱慕雲並沒有意識到,是彭長林認出了於心玉,繼而引起了宮崎良一的興趣。雖然彭長林已經死了,但宮崎良一對於心玉,反而更加懷疑。隻要被宮崎良一懷疑上,絕對不會有好結果。
“走,去現場看看。”李邦藩說,情報處弄了個灰頭土臉,他這個局長必須出麵才行了。
朱慕雲親自開車,載著李邦藩,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府長路12號。此時,周圍已經聚起了不少人。看熱鬨是中國人的天性,哪怕他們當了亡國奴,也沒有改變這一點。
“砰砰砰”朱慕雲掏出手槍,朝著天空連開了三槍。
“不想被當成嫌疑犯的,馬上給我滾回家去。”朱慕雲站在汽車上,大吼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