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的潛台詞,其實是想提醒李邦藩,鐵道破壞隊之所以沒有落網,可能跟張百朋有關係。不管李邦藩相不相信,混淆視聽,讓他們相互猜忌,也是朱慕雲的任務之一。
“那不會,他們還要對火車站動手呢。”李邦藩隨口說。
可突然,他又沉默了。如果張百朋通共,現在國共合作抗日,軍統方麵豈能掌握不了消息?或許,那個與張百朋聯係的內線,已經遭遇不測。
當然,這個念頭隻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張百朋與他一起受訓,他相信張百朋對帝國的忠誠。可是,最近張百朋的種種行為,讓他很是疑惑。是張百朋能力低下,還是他行為不慎,導致情報泄露?
“張處長受了傷,已經不適合聯絡鐵道破壞隊中的臥底了。”朱慕雲遺憾的說。
如果一直由張百朋聯係,鐵道破壞隊的這名內線會非常安全。如果換個人,或許就有機會了。
“你提醒得對,是應該換個人。”李邦藩看了朱慕雲一眼,緩緩的說。
“局座,你知道我不行的,還是另請高明吧。”朱慕雲被嚇了一跳,連忙說。
朱慕雲的言行,必須符合他表現出來的興趣愛好。他對情報和行動方麵的事,曆來不感興趣,如果現在突然有了濃厚興趣,豈不讓人懷疑?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小心翼翼。
“我又沒說讓你負責聯絡,這麼害怕乾什麼?再說了,你負責聯絡釘子,不也乾得很漂亮麼。”李邦藩微笑著說。
對朱慕雲的表現,李邦藩還是很滿意的。對自己忠誠,又懂自己的定位,還很會撈錢,這樣的手下,就算有一些缺點,但瑕不掩瑜。
“我聯絡釘子,隻是不想讓人把我看扁。我被人瞧不起沒關係,絕對不能失局座的麵子。”朱慕雲解釋著說。
“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就很有自知之明。但是,也不要妄自菲薄,這幾次二處的表現可圈可點。真要是讓你聯係猴子,你也要負起責來。”李邦藩微笑著說。
“隻要局座說我行,我肯定就行。”朱慕雲說。他突然心一陣激動,“猴子”應該就是鐵道破壞隊那位臥底的代號吧。雖然隻知道了代號,但也是意外之喜。
“就算我不說,你也得行。”李邦藩鼓勵著說。
“局座,張百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多人,竟然被共產黨給綁了?”朱慕雲問。他在亞爾薩羅南尼街,問起張百朋的時候,對方總是左顧右盼。
“他剛進去,就被人用槍指著腦袋,結果一棍子敲在腦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他的手下,也都是一幫窩囊廢。”李邦藩說道,不說這件事還好,一說的話,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張百朋身先士卒,還是應該肯定的。要是換成我,一定是最後進去,並且沒有幾十人,把前後門堵上,是不會輕易動手的。”朱慕雲“慚愧”的說。
“所以說,有的時候膽小,不一定就是缺點。”李邦藩歎了口氣,如果張百朋也能像朱慕雲這樣謹小慎微,何至於被人綁著?
看著朱慕雲拍回來的照片,雖然是為了保護現場,可更像是,將張百朋的醜態拍給自己看。再加上剛才朱慕雲的話,他對張百朋的觀感,已經差到了極點。
張百朋不好意思回情報處,出了這樣的事,他都沒臉見人了。而且,腦後傳來的陣陣隱痛,讓他頭暈目眩。張百朋原本想去陸軍醫院的,可是他的證件顯示是中國人。而且,他也沒臉去陸軍醫院。
甚至,張百朋都不想去雅仁醫院,最後,他去了法租界的羅忠私人診所。羅忠是留法醫生,醫術精湛,雖然收費昂貴,但法租界的很多富人,都找他擔任私人醫生。而且,這家診所的設備也很先進。
羅忠讓張百朋做一個全麵檢查,並且要住院觀察。雖然隻是私人診所,可實際上卻是家小型醫院,有護士有病房,還有專業的手術室。
雖然收費比較貴,可是在這裡,張百朋能單獨住一間病房。病房內一應俱全,跟豪華飯店差不多,不但有單獨的衛生間,還配有電話,甚至還有一間小小的會客廳。
住進來後,張百朋隻打了一個電話,就是打給宮崎良一。他現在,最需要與人傾訴。然而,他思來想去,唯一合適的對象,隻有宮崎良一。
宮崎良一接到張百朋電話後,換了身便服,很快就到了羅氏診所。張百朋約他來聊天,隻有一個要求,不要穿軍服。日本人雖然占領了整個古星,但是,中國人並沒有因此而屈服。相反,各地的抵抗此起彼落。
武漢會戰後,日軍成功進占古星,但此時日軍已處於過度延伸狀態,其多數常備與A級後備師團,均已投入前線,猶未能摧毀國軍主力。而且,重慶當局並不準備接受日本的和談條件,日本發現他們陷入了他們一直想避免的持久戰深淵。
日軍此時的選擇,隻能是停下來,因為他及亟需鞏固占領區。不要少看敵後遊擊戰,她牽製了大部日軍,無法投入正麵戰場。
像鐵道破壞隊,隻是數人,借用爆破作業,哪怕一個月成功一次,也能阻止日軍前進的步伐。相反,國軍的鐵路運輸線,如果被轟炸的話,影響並不大。因為國軍的後勤原本就弱,大多又公路運輸為主。甚至,腳力和畜力,才是國軍的運輸主力。
再比如說坪壩之戰,這麼大的古星,竟然連一個大隊都抽調不出來,可見日軍兵力的缺乏。
日本此時能做的,隻能采取局部攻勢,以施加壓力於國民政府,希望能讓國民政府同意和談。這種策略基本上,隻是重彈南京攻陷後的老調,可情況對日軍卻更惡劣,他們的占領區大了至少一倍,日軍既缺乏實力全麵控製占領區,又缺乏足夠的預備隊。
一九三八年底,日軍便開始進行兵力重整,即以大量新編成的獨立旅團與B級後備師團開入中國,同原本投入戰場的常備師團及A級後備師團進行換防。換防出來的部隊,或開回國內解除動員,或轉調關東軍對抗俄國的威脅。
至今年初,日軍在華,除東北外,共部署達二十四個師團、二十一個獨立混成旅團與兩個騎兵旅團,地麵部隊總數將近八十萬人。
這兵力數字非常龐大,駐軍開銷也令日本政府頗感壓力,可是占領區太過廣大,以致日軍雖將駐軍化整為零,駐防於大量的班、排級據點,以求控製占領區。甚至於一個師團隻能保持一個大隊的機動兵力,可對占領區的控製成效仍就不怎麼樣。
國、共雙方的敵後遊擊軍不但活得好好的,還有心情互相“磨擦”。比如之前的黃橋之戰,比如國軍對共軍的態度。無論是軍統還是中統,他們依然將對付共產黨,當成了頭等大事。
而日本人,也感覺到了共產黨的威脅。國軍雖然強大,但在他們看來,共產黨領導的軍隊,反而更加難以對付。
張百朋一直很鄙視中國人,他認為,所有的中國人都是低劣的。像朱慕雲這樣的中國人,更是他所憎恨的。雖然朱慕雲,對皇軍很忠誠。
此時,他一個人躺在病房內,思緒萬千,有些事情,一下子豁然開朗。自己總想將所有的事情包攬,認為中國人低劣。可是,中國這麼大,反抗分子這麼多,憑著幾十萬日軍,能控製大半個中國嗎?
“田島君,在想什麼呢?”宮崎良一到了病房後,將門反鎖,他們都是情報人員,談話的時候會涉及機密。如果讓羅氏診所的人聽到,會很不好。
“我在想,大日本皇軍,要怎麼樣才能贏得這場戰爭。”張百朋歎息著說,或許是今天朱慕雲的那桶冷水,讓他徹底清醒了。
“我們已經贏得了這場戰爭,皇軍所向披靡,國共雙方的軍隊,都隻能退避三舍。”宮崎良一說,他很是詫異,田島拓真這是怎麼啦,竟然會如此悲觀。
“可是,我們並沒有消滅中國軍隊。我們在戰場上,殺死一名中國軍人,他們馬上就能如兩名新兵。我們要占領這麼大的麵積,還要麵對無休止的破壞分子。”張百朋歎息著說。
“田島君,今天你很悲觀失望。不要因為一時的氣餒而悲傷,請一定相信,最後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宮崎良一說。
今天情報處的兩起抓捕行動,他已經聽說了。不但人沒抓到,情報處還被人綁了。堂堂的情報處長,被人五花大綁。這也是對方不知道他的身份,要不然,張百朋有十個腦袋,也早搬了家。
可是,不能因為一次失敗,就產生消極情緒。這可不是一名帝國軍人,應該有的精神麵貌。
“有些事情,或許關心則亂。其實,原本就是二處的事情。是我一定要插手,才導致事情出了紕漏。宮崎君,請你來,是想拜托你一件事。”張百朋緩緩的說。
“請說,我們之間無需客氣。”宮崎良一說。
“我想請你幫我聯係鐵道破壞隊的內線:猴子。”張百朋鄭重其事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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