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穆爾正在二樓的窗戶,望著下麵的朱慕雲。剛剛回來的麗莎,就站在他旁邊。天真無邪的麗莎,臉上並沒有被綁架的驚魂未定。她隔著窗戶,望著下麵的朱慕雲。
回來的時候,她與朱慕雲聊著天。他們用英語交流,一點困難也沒有。而麗莎的中文也很好,有的時候,甚至還能說些古星方言。
十二歲的麗莎,已經很懂事了。朱慕雲並沒有瞞她,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告訴了她。朱慕雲也沒有說穆爾是剝削者,也沒有說工人罷工就是革命。他隻是向麗莎陳述事實,讓麗莎自己去判斷。
“父親,你為何不邀請朱先生進來作客呢?”麗莎問。
“他是一個惡魔,如果放他進來,我們會被上帝懲罰的。”穆爾冷冷的說。
“可我覺得他不像壞人,而且,我也不是被綁架,隻是有人帶我去玩了一天而已。”麗莎說。
“你還小,有些事情還不懂。”穆爾愛憐的摸了摸麗莎的頭發,說。
朱慕雲回到憲兵分隊後,向大澤穀次郎彙報了憲佐班的安排。明天上午,憲佐班要抓捕地下黨,恐怕又不能配合皇軍執勤了。
“要憲兵支援嗎?”大澤穀次郎問,朱慕雲做事,總喜歡請求支援,這也是他為何,被打上貪生怕死標簽的原因。
“不必了,有情報處幫忙呢。”朱慕雲微笑著說,他相信,張百朋肯定會不甘寂寞,隻是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動手。
回到憲佐班後,朱慕雲又將諸峰和周誌堅叫來,詢問他們的具體布置情況。現在,安排的都是雙人盯梢,要到晚飯後,目標不再移動,再輪流監視。今天晚上,監視的人,絕對不能睡覺,一定要保證目標在自己監視之下。
“大部分人回家了,那個莫明月活動比較詭秘,談判結束後就從後門溜走了。要不是兄弟們眼尖,就要抓瞎了。”周誌堅笑著說。
“不能掉以輕心,一定要提高警惕。最重要的是,要堤防情報處。其他人放走沒關係,最重要的就是這個莫明月。一定不能讓他溜走,兄弟們能否領到獎金,就看這次了。”朱慕雲說。
“二科人手緊張啊。”周誌堅說,二科總共才十二個人,朱慕雲分給了他六個人,正好兩人一組。一旦行動,勢必會影響抓捕。
“一科可以提供支援。我們的主要任務,是抓捕莫明月,三科的主要目標是高中祥。同時,一科也要派人協助三科。隻要這兩名地下黨沒跑掉,剩下的人全部放走,也沒關係。”朱慕雲說。
“處座,既然如此,何不集中力量,重點抓捕這兩人?”周誌堅疑惑的問。
“如果集中力量也被他們跑掉了呢?至少,我們也得保證,明天要抓捕一半人以上。如若不然,就沒辦法向局座交待。”朱慕雲說。
得知工人恢複生產後,張百朋也很興奮,他馬上召開情報處的幾個科長開會,任務隻有一個,抓捕領導此次罷工的地下黨。
“處座,此次行動是二處負責,我們不打招呼就提前動手,會不會讓朱慕雲臉上不好看?”馮梓緣擔心的說,朱慕雲和張百朋都是李邦藩的心腹愛將。
表麵上,朱慕雲似乎比張百朋更受寵,但馮梓緣覺得,李邦藩實際更信任張百朋。朱慕雲隻是太會阿諛奉承,又會給李邦藩斂財,才能經常討得李邦藩的歡心。張百朋倒是辦砸了好幾次事情,可李邦藩對他,依然還這麼信任。
就算張百朋的情報處長,被降為了副處長,可情報處依然是政保局的第一處。如果換成其他部門,如果出現這種情況,至少也要另外派個主官來打壓一下吧。
“朱慕雲能乾成什麼事?告訴了二處,說不定還會走漏風聲。我們就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給所有人一個‘驚喜’。高中祥和莫清風,在我們的掌握中嗎?”張百朋不以為意的說,隻要能把人抓回來,由誰抓的,李邦藩根本不會在乎。
“在。二處那幫笨蛋,差點把人跟丟。”馮梓緣微笑著說,情報處的人,能力還是有的。他們的跟蹤技巧,要遠勝二處的人。
就算周誌堅的手下,曾經是行動隊過去的。可這幫人在二處養尊處優太久,隻知道享受,盯梢這麼辛苦的事,對他們來說,實在太辛苦了。
“你看看,我就說嘛。鴨子都煮熟了,讓二處去的話,肯定還會飛走。再說了,到嘴邊的美食,還能讓給彆人?”張百朋得意的說,他相信,一直以來,朱慕雲都隻是運氣比自己好一點。
真要說能力,十個朱慕雲也不如自己。自己一心撲在工作上,朱慕雲一心撲在拍馬屁上,兩人在李邦藩的心目中,當然不一樣了。
“處座英明,我們什麼時候動手?”馮梓緣問。
“局座給朱慕雲下的命令,是明天上午動手,我們明天清晨動手,趁他們還在床上,全部給我帶回來。”張百朋說。
朱慕雲唯一的優點,就是很聽話。隻要是李邦藩的命令,朱慕雲都會不折不扣的執行。李邦藩合作明天上午抓捕,朱慕雲絕對不會提前,更加不會延後。
“要不要請憲兵支援?”馮梓緣問。
“抓兩人地下黨,也要讓憲兵支援,乾脆你吃飯的時候,也請人家幫你吃算了。像這樣的抓捕,人多未必就是好事,搞不好會打草驚蛇。”張百朋冷冷的說,情報處其實也有一個行動科,很多抓捕任務,是需要行動人員的。
地下黨都很奸滑,他們的活動區域,主要在界限路。如果突然之間出現大量陌生人,他們豈不要開溜?古星這麼大,要是讓他們逃走,再想抓到就可難了。
“是,我馬上安排。”馮梓緣說。
對抓捕地下黨,馮梓緣也很是積極。像這樣的抓捕,最多出動三五人就足夠了。就算是抓捕兩名地下黨,因為是分開抓捕,也綽綽有餘。可馮梓緣為了穩妥起見,安排了十個人。而且,他還準備親自帶隊。
可是,張百朋得知之後,也要親自出馬。他與馮梓緣各帶一個行動小組,張百朋也很想嘗嘗,親手抓捕地下黨的滋味。據最新消息,莫清風已經準備開溜,今天晚上,就已經住進了法租界。
“處座,在法租界動手,是不是請憲兵分隊出麵,較為妥當?”馮梓緣擔憂的說,情報處在法租界沒有執法權,如果貿然動手,就算抓到了人,也未必能帶回來。
“不必。”張百朋搖了搖頭,讓憲兵分隊出麵,豈不是變相通知了朱慕雲?這種事,他才不會乾呢。
但是,為以防萬一,張百朋晚上還是給宮崎良一打了個電話,約他一起喝酒。在憲兵分隊,張百朋能找的人,也隻有宮崎良一。隻是,宮崎良一隻是個小隊長,想要瞞著朱慕雲支援自己,是比較困難的。
畢竟,朱慕雲與大澤穀次郎的關係擺在那裡,在日語專修學校的時候,大澤穀次郎可是給朱慕雲上了一年的課呢。而且,兩人在政保局的時候,也走得比較近。
宮崎良一對張百朋的邀請,自然是欣然應允。宮崎良一已經知道了張百朋的身份,要不然,以宮崎良一的性格,是不可能跟中國人走得這麼近的。得知政保局依然是控製在帝國手裡,宮崎良一非常欽佩安排此事的本清正雄。
“田島君,上次抓捕鐵道破壞隊沒有成功,實在對不住。”宮崎良一見到張百朋後,用日語說。他與張百朋私下在一起,喜歡稱呼對方的日文名:田島拓真。隻有這樣,他才覺得舒服。
“沒關係,這支可惡的破壞隊,這次再也逃不掉啦。”田島拓真得意的說,在宮崎良一麵前,他無需偽裝。
“恭喜田島君,如果需要鄙人配合,儘管直說。”宮崎良一誠懇的說。
“暫時還不需要,可明天我準備抓捕地下黨,可能需要宮崎君協助。”田島拓真跟他說起了明天早上,準備提前行動,從朱慕雲手裡搶人的事。
“好啊,完全沒有問題。請問,需要我做什麼?”宮崎良一聽說後,很是支持。他對朱慕雲也看不順眼,這種事交給憲佐班,失敗的幾率很高。
“我需要你給巡捕廳打招呼,讓他們不要乾擾我的行動。”田島拓真說。
“這個……”宮崎良一沉吟著說,他自從擊斃了冷光欣後,與巡捕廳的關係可不太好。
“怎麼,有困難?”田島拓真問。
“提前打招呼,反而會驚動地下黨。誰知道地下黨,有巡捕廳有沒有眼線呢?這樣吧,你行動時,我派人在附近設防,給你充當外圍警戒如何?”宮崎良一說。
“如果這樣的話,就太感謝了。”田島拓真高興的說。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在亞爾薩羅南尼街上一家小誘餌附近,突然出現了幾名人影。而更遠處,則有憲兵分隊的兩名憲兵。
憲兵的任務隻有一個:封鎖亞爾薩羅南尼街,出去的人無需盤問,有任何人進來,必須阻止,以免有人妨礙情報處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