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立群的嚎叫,讓朱慕雲覺得很痛快。他很少親自對犯人動手,因為他見不得這樣的場麵。畢竟,無論是在政保局,還是在憲兵分隊,如果他對人用刑,對象不是無辜百姓,就是抗日人員。不管是哪一方的人,他都於心不忍。
但今天對黎立群,他卻沒有這樣的顧慮。黎立群的慘叫,響徹雲霄,整個憲兵分隊,恐怕都能聽到。黎立群叫的越慘,他心裡就越痛快。因為,他基本上斷定,黎立群已經被宮崎良一收買。
今天宮崎良一演的這一出,搞不好,就是為了讓黎立群出去。要不然,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黎立群想走出憲兵分隊,是很難的。黎立群一見到朱慕雲,就知道是放他們走,那句話,已然引起朱慕雲的高度懷疑。
現在,借助一碗鹽,朱慕雲再次證明,自己的推斷沒有錯。黎立群這位古星三中的副校長,平常一副受人尊重的師者,已經成為了日本人的走狗。
“跪下。”朱慕雲冷冷的說,他舉起手裡的碗,冷漠的說:“快點,要不然,我把你醃成臘肉。”
黎立群很想喊出宮崎良一的名字,他相信,隻要說出宮崎良一的名字,朱慕雲必定不敢,再折磨自己。他現在,是雙重間諜。不但是軍統古星潛伏土組的副組長,同時也是宮崎良一新發展的情報員。朱慕雲再牛,也不能動手。
可是,他一想到宮崎良一的囑咐,馬上斷了這個念頭。宮崎良一不是人,簡直像個魔鬼。他折磨自己的時候,是那麼的殘忍,他可不想,再次落到宮崎良一手裡。
黎立群望著朱慕雲冷酷無情的目光,知道自己,今天必須要有一個態度。否則的話,是不可能過關的。可是,如果他真的跪地求饒,以後還有何麵目,再回來見朱慕雲?宮崎良一可是答應了,隻要成功端掉了軍統的組織,會讓他當憲佐隊長的。
至於朱慕雲,到時候是從哪裡來的,就回到哪裡去。而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恐怕不用等到軍統的製裁,就以宮崎良一的怒火,他就承受不起。
黎立群的雙腿發軟,他不停的安慰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韓信尚有胯下之辱,自己向朱慕雲跪下,又算得了什麼?有朝一日,自己得勢,今天所受的汙辱,十倍、百倍的討回來就是。
望著黎立群的雙腿,不停的彎曲,朱慕雲眼裡的冷漠,慢慢變成了得意。當他再望向黎立群時,眼中儘是鄙夷和嘲弄。曾經的黎立群,是多麼高傲的一個人。麵對自己,敢於開口斥責。當時的朱慕雲,對黎立群還是有些尊重的。他認為,這才是真正的知識分子。
然而,這個知識分子,太過軟弱。他的骨氣很硬,但骨頭很軟。當黎立群跪下的那一刻,朱慕雲甚至在他眼裡,看到了一絲諂媚。這種情況,隻有在那些需要求自己的人眼裡,才能看得到。
“你是自行離開,還是送醫院救治?”朱慕雲走到黎立群身前,玩味的說。
“不敢麻煩朱隊長,我自行離開就是。”黎立群戰戰兢兢的說,他不知道,朱慕雲為何又如此好說話了。如果剛才他也用這樣的語氣,自己也不至於與他撕破臉皮嘛。
見到朱慕雲後,黎立群之所以,顯得很高傲,是因為他背後,站著一個宮崎良一。他很清楚,自己隻是在朱慕雲這裡,辦理一下手續,就會與其他一樣,合情合理的出去了。否則的話,他如何向黃瑞琦彙報?
自己出去後,黃瑞琦這個組長,就快當到頭了。宮崎良一的計劃,是讓黎立群,先取代黃瑞琦,擔任土組組長。當然,黃瑞琦如果原本與皇軍配合,他們這個潛伏土組,將開始全部為憲兵隊效力。
終於張保國,日本人既不會抓他,也不會理他。反正上麵的人,都歸順了日本人。他這個潛伏組的情報員,歸不歸順,都無關緊要了。
“那行,你把費用交一下,就可以走了。”朱慕雲突然說。
“什麼費用?”黎立群詫異的說。
“你在我這裡辦手續,總得要交手續費吧?我負責看押你,總得要管理費吧。還有鹽錢,用在了你身上,當然也得你付。”朱慕雲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碗鹽,緩緩的說。
“可我身上沒有錢。”黎立群說,他身上的東西,全部被搜刮走了。日本人絕對不會,給他留下任何東西。
“沒關係,我可以通知你們學校,來交錢領人。”朱慕雲微微一笑。
“那倒不必了,我想請黃老板來交錢,你看可以麼?”黎立群想了想,說。雖然他已經將黃瑞琦的情況,全部交待了,可是,宮崎良一不會馬上就動手。事實上,宮崎良一跟他說過,至少要半個月之後,才會秘捕黃瑞琦。
“當然可以,黃瑞琦財大氣粗,一定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隻是,通知黃老板,就還得加點其他費用了,比如說電話費,跑腿費……”朱慕雲緩緩的說,他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太卑鄙了,這樣的話,怎麼也能說得出口呢。
“我相信,黃老板會支付的。”黎立群已經不想再跟朱慕雲爭辯了,雖然他不知道,朱慕雲會收多少錢,但自己知道那個數字後,一定會很憤恨。
朱慕雲故意刁難黎立群,雖然是為了驗證,他是否招供。但同時,也給憲佐班,找到了一條財路。這麼多人,每個人都收點跑路費,那可是一筆不少的開支。而且,朱慕雲還很“人性化”,將那些受了傷的,全部送到了法租界的醫院。
當然,所有的醫藥費,到時候將由家屬支付。隻是這個“護送費”嘛,就由憲佐班來張嘴了。那三個躺在擔架上的人,最先被送走。朱慕雲也擔心,他們會堅持不住,死在憲兵分隊。
這些人,都是無辜的老百姓。如果他們真的死在憲兵分隊,朱慕雲自然心中有愧。雖然他會收一筆額外的錢,但進了憲兵分隊的人,能活著出來,已經是萬幸了。
黎立群的慘叫,響徹整個辦公大樓。宮崎良一對這種叫聲,是很熟悉的。他隔著兩層樓,竟然聽出了,是黎立群的聲音。他不知道,黎立群為何會發出,如此的慘叫。可是,他已經將人,轉交給了朱慕雲。再去關注,似乎沒有必要。
不得已,宮崎良一隻好向大澤穀次郎求助,讓他來憲佐班一探究竟。當大澤穀次郎走進朱慕雲的辦公室後,發現他正在“光明正大”的收錢。
“朱隊長,你在乾什麼?”大澤穀次郎突然走了進去,問。
“馬上就完事。黃老板,你先回去吧,這是條子,你可以去領人了。”朱慕雲給黃瑞琦,寫了張領人的條子。這張普通的紙條,可是讓黃瑞琦,又付出了兩百法幣的代價。
“多謝朱隊長。”黃瑞琦淡淡的說。雖然有些心疼,也很生氣。但現在能把人撈出來,他還是很欣慰的。剛才朱慕雲在他麵前,隻是吹得天花亂墜,說他是怎麼怎麼努力,怎麼怎麼費儘口舌,才讓宮崎良一放了黎立群。
黃瑞琦心想,朱慕雲心了自己的漢代神獸銅鏡,能不賣力麼?但朱慕雲向他收取,黎立群的“鹽費”時,他還是很不解。朱慕雲告訴他,黎立群身上有傷,為了幫他消炎,就用食鹽撒在傷口上。
黃瑞琦差點跳了起來,在傷口上撒鹽,這可是用刑,朱慕雲竟然也乾得出來。如果這裡不是憲兵分隊的話,他肯定要跟朱慕雲理論的。
“宮崎良一把人交給我,當然不能浪費。我今天,創造性的,給憲佐班增加了幾項正當收費。以後,完全可以推而廣之,在整個憲兵分隊推廣開來。”朱慕雲將剛才的事情,向大澤穀次郎介紹了。
“你為了殺一儆百,就在黎立群的傷口上撒鹽?”大澤穀次郎意外的說。
“誰讓他看我不順眼呢?”朱慕雲不滿的說。
“他們可能小野隊長,已經決定釋放的犯人。你這樣收錢,不怕他們告你麼?”大澤穀次郎不解的說,既然是無罪釋放,這些人不找憲兵分隊賠償,就已經很不錯了。怎麼朱慕雲還理直氣壯的,向他們收錢呢?
“他們怎麼告我?又怎麼敢告我?有大日本皇軍替我撐腰,哪怕就是法國的高盧雞來了,我也照樣收錢。”朱慕雲信誓旦旦的說。
黃瑞琦看到黎立群的慘樣,差點當場落淚。黎立群可是北大的高材生,在古星三中育人無數,期間參加軍統組織。可是,他確實是一名教育家,怎麼能受到如此汙辱呢。
“走,我就不相信,這世上沒有一個說理的地方。”黃瑞琦義憤填膺的說。
“就彆說這些話了,先回去吧。”黎立群現在已經認清了形勢,憲佐班這幫特務,比日本人還壞。特彆是朱慕雲,他真希望,有朝一日,朱慕雲能落到自己手裡。到那個時候,就要朱慕雲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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