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野次郎相問,宮崎良一很是得意。他雖在庶務班,但隻要能顯示自己的能力,他絕對義不容辭。這個案子,或許會很棘手。但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偵破。
退一萬步,就算偵破不了,這個機會,他也不會錯過的。他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人。他已經打定主意,不管如何,都要插手情報上的事情。對大澤穀次郎的能力,他是非常懷疑的。整個憲兵分隊,甚至古星憲兵隊,能能力擔任特高班隊長的,除他之外,再無第二人選。
“一個月之內,必定破案。”宮崎良一信誓旦旦的說。
“一個月?太久了,最多十天。”小野次郎搖了搖頭,這樁案子,牽涉到日本人,必須從快破案。要不然,他也沒辦法,向上麵交待。
要知道,這是發生在法租界的案子。他可以想像,明天白天,他就要麵臨本清正雄的怒火。甚至,美座聡太將軍,也會過問此事。他剛獲得美座聡太的好感,豈能再留下不好的印象呢。
“十天可以,但我得有權,調動憲兵分隊任何人員。”宮崎良一狡黠的笑了笑。這個要求,是他夢寐以求的。目前來說,隻有小野次郎有。
“我憲佐班,願意隨時聽從宮崎班長的調遣。”朱慕雲連忙說道。
“這個案子,我不會用中國人。”宮崎良一輕蔑的瞥了朱慕雲一眼,他是日本人,本就瞧不起中國人。再加上,這個案子中,死的又是日本人。他希望,用日本人來破案。
“這個案子發生在法租界,如果宮崎班長,不用中國人的話,怕是很難破案的。”朱慕雲淡淡的說,他當然不會真心實意的協助破案。隻是想做個姿態,如果宮崎良一真的調用憲佐班的人,正好可以通風報信。
“那你就睜大眼睛,仔細看著,我是怎麼破案的。”宮崎良一嘲弄的看了朱慕雲一眼。
“小野隊長,既然此案與我憲佐班無關,我是否可以回去了?”朱慕雲說,現在趕回去,他還能睡兩個小時呢。
“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小野次郎不滿的瞪了宮崎良一一眼,對朱慕雲微笑著說。
朱慕雲給小野的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對大日本帝國忠心耿耿,而且,朱慕雲的憲佐班,也是憲兵分隊的一支重要的武裝力量。就算宮崎良一瞧不起中國人,也不能當著朱慕雲的麵,表現得這麼露骨吧?
“宮崎良一,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隻是,沒有憲佐班的幫忙,你打算如何破案?”小野次郎等朱慕雲走後,很是不滿的說。
大家都是日本人,他對宮崎良一譏諷朱慕雲,沒有多說什麼。隻要宮崎良一做得不過分,他當然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先統計被搶的物品,再監視全市所有的當鋪、金店。同時,封鎖全城各個關卡。如果有人攜帶大量錢財出城,務必說明來源。”宮崎良一想了想,說。
“你認為,這夥劫匪,會是哪方麵的人?”小野次郎問,朱慕雲推斷是土匪,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當時宮崎良一還沒有來,他現在想聽聽,宮崎良一的分析。
“當然是對大日本帝國不滿的人,有可能是抗日分子,也有可能,是某些居心叵測之人。”宮崎良一緩緩的說。他原來在特高課,負責監視新政府內的中國人。
這幫表麵上,幫大日本帝國做事,實際上卻打著自己小算盤的中國人,讓他非常不滿。他們當麵一套,背後又是一套。為了發泄對帝國的不滿,他們雇人,偽裝成抗日分子,殺害日本商人的事,也不是做不出來。
“會不會是土匪?”小野次郎問,不管宮崎良一多麼傲慢,他都希望,宮崎良一有儘快破案。
“有這個可能。”宮崎良一緩緩的說。
“朱慕雲分析,極有可能是土匪所為。”小野次郎又說道。
“朱慕雲懂什麼分析?他隻是一個低劣的中國人,他沒資格,跟我們討論案情。如果他推斷是土匪,我敢斷定,百分之一百是錯的。”宮崎良一的說,既然朱慕雲推斷是土匪,那他相信,案犯絕對不會是土匪。
“有些事情,他還是分析得有道理的。”小野次郎很不喜歡,宮崎良一的意氣用事。
“十天之內,我一定會把案犯帶到你麵前。到時候,你親口問他,看他到底是什麼人。”宮崎良一信心滿滿的說。
朱慕雲可不管宮崎良一怎麼破案,宮崎良一不用中國人,但特高班他是繞不開的。要不然,憑著庶務班那幾個人,就算他破了案,也抓不到案犯的。所以,對宮崎良一的調查進展,自己依然能及時掌握。
隻要他插了手,不管宮崎良一有何能力,想要破這個案子,基本上不可能。除非,宮崎良一不用憲兵分隊的人。
朱慕雲回到家的時候,剛打開客廳的門,玉梅又拉開了燈。朱慕雲的車子,剛開進來,她就聽到了聲音。而且,樓上的於心玉,也被驚醒。隻是,她沒有開門,隻是趴在門後,聽著下麵的動靜。
“先生,沒發生什麼事吧?”玉梅自從朱慕雲走後,就一直沒有再睡。
“晚上,法租界出了兩起入室搶劫案。以後,家裡的門窗,一定要鎖好。”朱慕雲叮囑著說。
“這種案子,現在也歸先生管了?”玉梅隨口問。
“死了三個日本人,你說歸不歸我管?”朱慕雲無奈的說,但就算如此,這兩起案子,跟他也沒有關係。宮崎良一隻用日本人破案,他倒很想看看,這個案子,他要怎麼破。
於心玉在樓上,聽得很清楚。法租界接連發生入室搶劫案,到底是何人所為?昨天晚上並沒有死人,可今天,卻死了三名日本人。但是,這都不是於心玉最好奇的。
於心玉聽著玉梅和朱慕雲的談話,心裡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她怎麼睡得這麼淺?自己也是朱慕雲回來的時候,才醒來。而玉梅的反應,比自己快多了。她是因為神經衰弱?還是對朱慕雲的事情,特彆敏感?
第二天一大早,朱慕雲依然先去了鎮南五金廠。他寧願多繞點路,多花點時間,也要搶在憲兵分隊上班之前,先向李邦藩彙報工作。昨天晚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當然得第一時間,向李邦藩彙報。
“局座,昨天晚上,在南京路和江岸街,各發生了一起,日本商人被殺,財產被劫的惡性案件。”朱慕雲將昨天晚上的發現,詳細的向李邦藩彙報了。雖然他沒有參與勘查現場,可是他的記憶力很強,將當時現場的情況,描述得很詳細。
“這個案子,由誰負責?”李邦藩問,他很意外,朱慕雲竟然還有時間來彙報。此時,法租界應該被封鎖,就像前幾日,搜捕軍統的行動隊員一樣。
“宮崎良一主動提出,他要負責破案。而且,他也立下軍令狀,十天之內可以破案。”朱慕雲一臉輕鬆的說。
“你的憲佐班不用配合?”李邦藩驚訝的說。
“他不用中國人,死的是日本人,他覺得必須用日本人來破案。我主動提出,要協助破案,可是他理都沒理。”朱慕雲苦笑著說。
“真是個自大的家夥。”李邦藩不滿的說。怪不得朱慕雲有時間,來向自己彙報。
朱慕雲的憲佐班,有兩個副隊長,下麵的常務憲佐和便衣憲佐,也分彆有諸峰和周誌堅負責。憲佐班的工作,隻要不出現意外,他去不去,都是沒有關係的。
昨天晚上被宮崎良一奚落,朱慕雲自然不想,這麼緊趕著過去。他還兼著經濟處的處長呢,在政保局處理經濟處的工作,小野次郎也不會說什麼。當然,朱慕雲會去個電話,向小野次郎彙報一聲。
小野次郎也知道,昨天晚上朱慕雲受了委屈。現在,他要到鎮南五金廠躲清靜,也無可厚非。就算朱慕雲今天不來憲兵分隊,他也能理解。
朱慕雲開著車子,去了碼頭。他準備,今天去趟六水洲。可是,當他到碼頭的時候,發現在碼頭上,有一位穿西服的瘦小男子,戴著一副眼鏡,在那裡探頭探腦。雖然穿得人模狗樣,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具體哪裡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
碼頭上,各色人等都有,朱慕雲也不去計較。說不定,就是要求自己辦事的呢。果然,他才到辦公室,那位西服男子,就跟了進來。
“朱長官好。”
“是你啊。”對方一開口,朱慕雲就聽了出來,竟然是九頭山的宋三。
怪不得剛才覺得不對勁,原來是這身西服,穿在宋三身上,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他身材瘦小,又長得獐頭鼠目,根本就不像正經人。如果換身對襟的衣服,或許就沒這麼顯眼了。
朱慕雲心想,宋三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來碼頭。要知道,在好相聚的時候,宋三經常來碼頭,認識他的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