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瑞琦與朱慕雲之間的小動作,自然瞞不過張光照。朱慕雲收了人家的錢,當然要特彆照顧。就算朱慕雲不說,張光照也會關照下去的。當初,他在警察局看守所當所長的時候,收這樣的錢,比朱慕雲還要順暢。
剛才朱慕雲收錢,還讓他瞧出來了。如果是張光照,他相信,就算旁邊站著人,也不可能發現,自己與黃瑞琦,已經傳遞了財物。
關照黃府,張光照能理解。可是,朱慕雲還是讓日本人搜查,憲佐班配合,他就有些不能理解了。收了好處,應該是憲佐班為主,日本兵趁機休息才是啊。況且,憲佐班的人,裝裝樣子,也就可以了。畢竟法租界這麼多人,憲兵分隊不可能全部搜查得過來。
但朱慕雲的命令,理解他得執行,不理解,同樣也得執行。彆看朱慕雲當初隻是個小巡警,可人家現在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朱慕雲深得李邦藩信任,現在又跟大澤穀次郎,走得如此之近,不是沒有道理的。
就算朱慕雲的命令,看似荒誕無稽,但細細品味之後,就能發現深意。大澤穀次郎身為特高班的副隊長,還經常與朱慕雲商量事情。他覺得,特高班的事情,朱慕雲也是有一定發言權的。
朱慕雲在日語專修學校,曾經是大澤穀次郎的學生。這層關係,讓他在憲兵分隊如魚得水。憲佐班的事情,就不用說了。整個憲佐班的事情,朱慕雲都有很大的影響力。
“朱隊長,太感謝了,請上座。”黃瑞琦聽到朱慕雲的命令後,很是感激。
如果朱慕雲歪歪嘴,他家裡的物件,至少要被打碎一半。那點損失,可不是幾根金條,就能補償得了的。最重要的,還是麵子。他家被砸,以後生意都不好做了。幸好電台,在上午就已經轉移,要不然的話,他現在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上座就不必了,你趕緊準備點宵夜,皇軍也辛苦了,就在你這裡歇歇腳。”朱慕雲擺了擺手。黃瑞琦表現得很平靜,這讓他也鬆了口氣。至於喝茶,他是沒有興趣的。好不容易有機會,能來搜捕抗日分子,不趁機撈一把,實在對不起自己。
“是,我馬上令人準備。”黃瑞琦點頭哈腰的說,他馬上吩咐下去,雖然他心裡像吞隻蒼蠅一樣,但臉上還得露出歡愉之色。
黃瑞琦很是奇怪,朱慕雲隻是大澤穀次郎的手下,可是從門口開始,大澤穀次郎就不怎麼說話,一切都由朱慕雲出麵。甚至可以說,所有的事情,都是朱慕雲作主。看來,朱慕雲在憲兵分隊的能量,比自己估計的還要大得多。看來,自己剛才的做法,還是很正確的。
黃瑞琦領著朱慕雲和大澤穀次郎,到了他的書房。隨後,他分彆拿出兩個布袋,遞給了朱慕雲和大澤穀次郎。朱慕雲伸手接過來,就知道裡麵裝的是什麼。大澤穀次郎倒是還扭捏了一下,最後黃瑞琦轉身,他才將布袋收進了口袋。
“黃老板,你頭腦精明,生意做得很大,可惜,就是有一樁事,沒有辦好。”朱慕雲心安理得的將布袋收起來,調侃著說。
“請朱隊長指教。”黃瑞琦忙不迭的說。其實,他原本隻想給一個布袋的,畢竟大澤穀次郎才是作主的。可是,朱慕雲一直充當著大澤穀次郎的代言人,讓他改變了想法。
“你明知道我和大澤穀隊長,有公務在身,還給我們增加負擔。法租界的銀行眾多,完全可以,寫張支票什麼的嘛。”朱慕雲恬不知恥的說。紙幣他也不喜歡,無論是法幣還是軍票,都貶值得厲害。
“朱隊長提醒得是,以後一定改正,絕對不給長官增加負擔。”黃瑞琦忙不迭的說,可他心裡,卻對朱慕雲恨之入骨。
送錢還嫌重?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錢,都是辛苦賺來的?隻要哪裡有錢賺,就算爬他也想爬著去。可是,法租界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安全的。
而朱慕雲,在憲兵分隊中,又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至少,在憲兵分隊的中國人當中,朱慕雲地位最高。就算他有種,想要掐死朱慕雲的衝動,也隻能忍氣吞聲。
朱慕雲隻對大戶感興趣,將沿江大道上,這幾十棟彆墅搜查完後,他與大澤穀次郎,也賺了個盆滿缽滿,就算完成任務了。剩下的普通民宅,由張光照和周誌堅去搜捕,他與大澤穀次郎,回合作路一號睡大覺了。
隻要睡在單位,就算加班。第二天一早,朱慕雲睡醒後,又拉著大澤穀次郎,一起上街了。當然,他主要的目的,是吃早餐。而憲佐班的人,自然也不會餓著。昨天晚上,朱慕雲給他們準備宵夜,是關懷備至。而今天的早餐,他們自己會解決。
雖然連續奮鬥了一個晚上,但在沒有抓到鄧陽春之前,搜捕依然還得繼續。隻是,上班之後,朱慕雲通知憲佐班的主要人員,回去開會。他得彙總情況,向上峰彙報。同時,更得向李邦藩彙報。
昨天晚上的大搜捕,憲佐班也抓到了數十名可疑分子。但是,這些人當中,有沒有軍統人員,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朱慕雲去看了那些人後,覺得小偷小摸的人不少。但真正的抗日分子,或許一個都沒有。
這些人,暫時都歸張光照看管。朱慕雲覺得,這肯定是張光照的手段。他可是當過警察局看守所所長的人,如何從這樣的人手上撈錢,可是他的強項。
可不管如何,這也是昨天的“成績”。畢竟,下麵的人,也得吃喝,有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行了。水至清,則無魚呢。朱慕雲將情況彙總後,與大澤穀次郎一起,向小野次郎彙報。
對這樣的結果,小野次郎自然是不滿的。他向朱慕雲問起,政保局的情況。可是,朱慕雲隻是用電話,向李邦藩彙報,對政保局的事情,當然不可能有詳細了解。
“你是聯絡官,不能隻用電話溝通,一定要去政保局。據我所知,政保局似乎有了進展。”小野次郎緩緩的說。
“小野隊長,我真的不知道。”朱慕雲嚇了一跳,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小野次郎是怎麼知道的?他突然想到,政保局還是駐有一個日軍小隊。
“既然不知道,那就要多去了解嘛。”小野次郎說,他對朱慕雲用電話聯係,自然是不滿的。
朱慕雲人在憲兵分隊,對這裡的情況,了解得很詳細。向李邦藩彙報的時候,當然也不會隱瞞。可是,政保局的情況呢?難道說,還要等李邦藩跟他說起?這樣的話,還要他這個聯絡官乾什麼?
“我馬上去政保局。”朱慕雲堅定的說,其實,他一直在等小野次郎這句話呢。
“昨天抓回來的人,先由憲佐班審著。該關的關,該放的放,需要轉給巡捕廳的,馬上就辦手續,這裡可沒有那麼多房間。”小野次郎說,法租界的人,審訊起來很麻煩。
如果他們真是抗日分子,那自然不用顧忌。可是,昨天抓來的人,能有幾個真正的抗日分子?恐怕一個都沒有。但是,不抓些人回來,又會被人覺得,他們無能。小野次郎對這種事,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是,我馬上安排下去。”朱慕雲忙不迭的說,小野次郎還真是個中國通,對張光照搞的這些小動作,已經有所了解。看來,以後得警告張光照才行。撈錢可以,但必須安全,至少不能引起日本人的反感。
有了這樣的借口,朱慕雲馬上開著車子,去了鎮南五金廠。但在出去之前,朱慕雲將張光照,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小野隊長,對咱們抓的嫌疑犯,很是不滿。這些人,到處有沒有嫌疑?”朱慕雲問。
“當然有嫌疑。”張光照信誓旦旦的說,可是他的話,連自己都不相信。
“趕緊審訊一下,至少也要做個登記,我回來後,要整理出來。該放的人放,該轉給巡捕廳的,就要轉過去。隻留下真正有嫌疑的,交給皇軍去審訊就可以了。”朱慕雲說。
“是。”張光照說,他知道,自己的小算盤,是瞞不過朱慕雲的。朱慕雲這麼說,已經是給自己留足了麵子。同時,也說明,這些人的“收益”,他得給朱慕雲留一份。
隨後,朱慕雲才開著車子,去了鎮南五金廠。他先向李邦藩彙報了,憲兵分隊的成果。對小野次郎的猜測,他也沒有隱瞞。
“小野的消息還是很靈的,我們確實從地字一號,獲得了一條消息。有一名新從管沙嶺來的行動隊員,將在他的情報站接頭,明天就會離開古星。”李邦藩微笑著說。
“會不會是鄧陽春?”朱慕雲驚喜的說。其實,李邦藩一說,他就知道,這是鄧湘濤拋出的,另外一名行動人員。
“不可能。”李邦藩搖了搖頭,他看了朱慕雲一眼,又說道:“此事是絕密,除了向小野次郎通報外,一定要控製知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