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李邦藩來說,朱慕雲收起來的,隻是一頂新四軍的破軍帽。然而,對朱慕雲來說,這可是珍寶。一件價值連城,無法用金錢衡量的珍寶。隻是,他無意之中,流露出了真實的情感。
幸好,李邦藩並沒有往這方麵想。他隻覺得,朱慕雲的所謂戰利品,太不值一提。況且,這頂新四軍的帽子,還是因為沾野山的光。否則的話,朱慕雲什麼都撈不著。
“對您來說,可能就是一頂破帽子。但這是我,第一次從新四軍手裡繳獲的,以後得在辦公室裡掛起來,跟勳章掛在一起。”朱慕雲連忙掩飾著說。
他也覺得,這個想法不錯。有了這次的提議,就算真的將帽子收藏起來,也不會有人懷疑。否則的話,被人無意之中看到,暗中再調查他,那就麻煩了。
“隨便你吧。對了,大澤穀次郎調到了憲兵分隊,你應該知道了吧?”李邦藩隨口說。
大澤穀次郎的事情,本清正雄征求過他的意見,對日本軍官的調動,他自然不會有任何意見。不管大澤穀次郎在政保局也好,去憲兵分隊也罷,都是為大日本帝國服務。隻要這一點沒有改變,大澤穀次郎去哪裡,他都支持。
“昨天小野讓我招待了他,隻是大澤穀次郎去憲兵分隊,還不知道,會去哪個部門呢。”朱慕雲說,他本來就想問起這事,可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契機。自己畢竟是中國人,太過關心日本軍官,並非什麼好事。
“據說,可能會在特高班。到時候,可就是你的上司了哦。”李邦藩笑著說。
其實,他對這樣的安排,也是不解的。大澤穀次郎在政保局,可是犯了錯誤了。因為他輕信薑天明的安排,導致數名帝國士兵,死於軍統的爆炸之下。
按說,大澤穀次郎應該會被處分,怎麼還能給他升職呢?在憲兵分隊的特高班,可比他現在這個憲兵小隊長,權力要大得多。
“怎麼會是這樣的安排?”朱慕雲詫異的說。
“這是憲兵隊本局的安排,我能有什麼辦法?”李邦藩無奈的說。
原本,李邦藩也很好奇,大澤穀次郎在政保局的表現,雖然可圈可點。但是,他沒有受過專業情報訓練,不管如何,也不能去憲兵分隊吧。如果是去當憲兵,也就罷了。但如果,讓他在特高班工作,可就有些不妥了。
“此事,一定是小野隊長申請的。”朱慕雲緩緩的說,他與小野次郎接觸了一段時間,發現小野次郎,除了不相信任何人之外,也很有控製欲望。
憲兵分隊的事情,小野次郎必須要能一個人作主。他不喜歡,那些喜歡出頭的手下。大澤穀次郎不太懂情報,又是背著處分。這樣的人,看似不適合進入憲兵分隊,但說不定,小野次郎就看上了這一點呢。
一個優秀的長官,希望自己的手下英勇善戰,他們立的功勞越大,他就越高興。但如果一名平庸的長官,就不希望自己的手下,能力勝過自己了。比如說一件工作,平庸的長官,如果找一個能力強的手下,或許一個人就可以了。但大部分的人,寧願找三個,同樣平庸的手下,也不願意找一個能力強的代替。
因為,平庸的長官,知道手下也平庸的話,就不會有人威脅到他的位子。而如果找能力強的手下,說不定哪天,自己就要成為手下的手下了。
當初政保局二處和三處,都有可能並入憲兵分隊,掛上一個憲佐班的牌子。小野次郎最終選擇朱慕雲,也是因為朱慕雲“名聲”在外。他的貪生怕死、無能無力,最終讓小野次郎下了決心。
“大澤穀次郎曾經是你的老師,在政保局,你們的關係也不錯。以後,局裡在法租界的事情,還需要你們多配合啊。”李邦藩說,朱慕雲很會溜須拍馬,特彆是與日本人的關係,都處得不錯。
朱慕雲很清楚,古星是誰的天下。隻要贏得了日本人的好感,就算朱慕雲的能力再強些,彆人也動不了他的位子。
“這一點請局座放心,大澤穀次郎會怎麼做,我不管保證。可是,隻要是咱們局裡的事情,屬下一定赴湯蹈火。”朱慕雲信誓旦旦的說。
“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李邦藩滿意的點了點頭。
當朱慕雲回到憲兵分隊的時候,小野次郎已經準備開會了。朱慕雲知道,這是為了迎接大澤穀次郎的到來。既然大澤穀次郎要來特高班,剩下的懸念,就是擔任什麼職務了。現在特高班的隊長,由小野次郎兼任。
朱慕雲分析,小野次郎對權力控製得非常緊的人,肯定不會讓出特高班隊長之位。雖然他是憲兵分隊長,但特高班的權力也很大。再說了,大澤穀次郎對特高班的工作,也不是那麼熟悉,小野次郎豈敢把這麼重要的職務,一下子交給大澤穀次郎?
果然,小野次郎在會上宣布,大澤穀次郎擔任特高班的副隊長,隊長暫時由小野次郎兼任。當然,特高班的具體事情,還由大澤穀次郎負責。
對這樣的安排,朱慕雲覺得,還是較為合理的。如果讓大澤穀次郎擔任特高班的隊長,以他的能力,未必能適應。先擔任副隊長,過渡一下,才是最恰當的選擇。大澤穀次郎雖然隻是副隊長,但朱慕雲也很滿意。
可是,對小野次郎這樣的安排,庶務班的宮崎良一,卻很不滿意。自從中川死後,宮崎良一就覺得,自己可以去特高班一顯身手了。然而,小野又安排,野山小隊在城外追擊九頭山的土匪。
事情一樁接一樁,作為庶務班的隊長,他非常清楚。昨天,整個憲兵分隊,都在處理這件事。可以說,昨天小野次郎,已經將所有能調動的人馬,全部調出了城。最後,還是朱慕雲在政保局,借了兩個警衛班,才算是解決了問題。
因此,宮崎良一沒找到機會,與小野次郎說起此事。今天早上,他正想找機會,跟小野次郎說起此事時,小野卻一直在辦公室,與大澤穀次郎談話,他也沒有得閒。
在會上,當小野次郎宣布,由大澤穀次郎擔任特高班副隊長時,他差點就要跳起來了。可是,小野次郎既然宣布了任命,他再想反悔,也是沒有用的。隻是,在會後,他就怒氣衝衝的跑到了小野次郎的辦公室。
“小野君,我認為,大澤穀次郎不適合擔任特高班的副隊長。”宮崎良一眼睛不大,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雖然他平常不怎麼說話,可是心機深沉。
要不是今天實在急了,他也不會,直接衝到小野次郎的辦公室。這種事,他一般會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才向小野次郎談起此事的。
宮崎良一做事,一直很有計劃。他想做什麼事,要說什麼話,可能很久之前,就已經計劃好了。原本,他一直在找一個恰當的機會,向小野次郎表明心跡。可是,他的計劃還沒有實施,小野次郎就把大澤穀次郎調來了,搞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大澤穀次郎不適合?要不你來?”小野次郎冷冷的說。這個副隊長的人選,他當然考慮過憲兵分隊的所有人。甚至,他連朱慕雲都考慮過。
可是,小野次郎從來沒有想過,要調宮崎良一來特高班。宮崎良一現在是庶務班的隊長,如果調到特高班,總不能讓他再當副隊長吧?如果宮崎良一當了隊長,以宮崎良一的性格,自己對憲兵分隊的控製,就會大大減弱。
可大澤穀次郎就不一樣了,他本身就背了處分,擔任特高班的副隊長,也不會說什麼。再說了,大澤穀次郎對特高班的工作,也不是特彆熟悉。他還需要一個熟悉的過程,讓大澤穀次郎擔任副隊長,在相當長一段時間,特高班的隊長,還得由他兼任。
“如果小野隊長不介意的話,我願意真心為閣下,清除法租界的所有抗日分子。”宮崎良一站起來,恭敬的鞠了一躬,信誓旦旦的說。
“你倒是不客氣。宮崎君,特高班可是需要專業技能的。”小野次郎微笑著說。
“屬下不才,曾經在憲兵隊本部特高課乾過。”宮崎良一提醒著說。
日本憲兵隊特高課的任務,主要有那麼幾項:第一項,是監視中國人的思想動態,取締反日言行;第二項是搜集情報,彙編情報資料;第三項是破壞抗日地下組織,偵捕審訊處理特工人員;第四項是監視偽高官言行;第五項是進行策反誘降等活動。第六項,反間諜。
宮崎良一在特高課時,負責監視原新政府官員。因為他作風粗暴,看著文質彬彬,可實際上心狠手辣。為了獲得情報,不惜手段,又立功心切,將那此官員的傭人,甚至是親屬,抓起來嚴刑拷打。
事情暴露後,為了給人一個交待,本清正雄就將他調到了庶務科。法租界憲兵分隊成立後,又派他來庶務班,擔任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