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希俠為了保住位子,願意花血本。但是,並不代表他,可以當冤大頭。本可少花十根金條,就能辦好的事,硬是被陳蘭這個惡婆娘,變成了四十根。他現在覺得,昨天的那幾記耳光,實在打輕了。
可這樣也好,自從打了一頓後,史希俠晚上回去,陳蘭顯得特彆的溫柔。史希俠進了門,就輕聲細語的問他,事情有沒有辦好。這樣的溫柔,讓史希俠有些不習慣。
“史處長,這是什麼意思?兄弟是這樣的人麼?隻要你能平安無事,我也就是心滿意足了。”朱慕雲連忙拒絕,就算他再想收下這筆錢,麵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好。
“是,是。我也知道朱處長是肯幫忙之人,但是,你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兄弟。”史希俠將金條,硬往朱慕雲的口袋裡塞。兩人就在辦公室你來我往,就差打起來了。
“這錢呢,我真心不想收。咱們之間是什麼關係?還用得著這些?”朱慕雲將金條又推了回去,一臉的堅決。他現在,最擔心的是,周明的情況。
如果周明是聯係不上,地下黨不會請求查找。所謂的失蹤,是沒有正常接頭。周明經常在古星采購物資,他的失蹤,對新四軍是很大的損失。
“那我怎麼好意思呢?”史希俠沒有再堅持,這錢他送的心疼,朱慕雲如果不要,他還巴不得呢。
但他又很疑惑,朱慕雲雖然講信用,但曆來講究拿錢辦事,他今天不收錢,還真是有些奇怪。難道說,朱慕雲嫌錢少?史希俠一下子緊張起來了。朱慕雲的貪婪,他是很清楚的。從來隻做等價交換,他幫自己,肯定是要有回報的。
現在,朱慕雲連金條都不要,隻能說明一個原因,他要的回報,遠大於這五根金條。史希俠一下子變得憂心忡忡,但他也沒想明白,朱慕雲看中自己什麼了?竟然可以舍棄金條?難道是自己的貨?以朱慕雲的貪婪,恐怕會被他一口給吞掉。
“你要是真覺得不好意思呢,可以在其他方麵補償一下嘛。”朱慕雲淡淡一笑。
“不知兄弟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史希俠心想,果然來了。但他也放了心,如果朱慕雲不提要求,他恐怕每天晚上都睡不著。
隻要朱慕雲的要求不過分,史希俠是可以答應的。畢竟,這次朱慕雲幫了忙,讓他保住了位子。同時,他以後會多向李邦藩請示報告。政保局的局長是李邦藩,以前自己抱著武尚天的大腿。但是,真要是出了事,武尚天屁用都沒得。
“小弟自擔任二處處長以來,一直屍位素餐,沒立寸功。老兄如果能讓二處,在抓捕抗日分子方麵,一顯身手,我這個處長,也算有個交待了。”朱慕雲唉聲歎氣的說。
“這個……”史希俠沒想到朱慕雲會提這樣的要求,早知道這樣的話,上次抓捕共產黨,就應該讓二處動手。不但自己可以省幾十根金條,也讓朱慕雲碰個頭破血流。
“小弟的要求,讓史處長為難了。”朱慕雲淡淡的說。他的用意,隻是讓看看,史希俠手裡,有沒有現成的抗日分子。如果他能排除三處,就算周明真的落在政保局手裡,營救的希望也很大。
“這倒不為難,隻是,我手上並沒有這方麵的情報啊。”史希俠為難的說。如果他掌握了抗日分子的情報,哪還會來找朱慕雲?早就帶著三處的人,撲過去了。
“最近,二處沒行動?”朱慕雲隨口問。他繞了一個大圈,其實真正想問的,就是這句話。
“僅有的一次行動,也被我搞砸了。要不是老弟幫忙,我這個處長,就是彆人的了。”史希俠苦笑著說。
“那這樣吧,這筆錢,就當你走貨的費用。我也是半買半送,下次三處有抗日分子的消息,還望史處長一定記得照顧一下。”朱慕雲指了指史希俠手上用布包著的金條,恬不知恥的說。剛才還在推辭,現在卻主動問起了。
“一定一定。”史希俠原本已經將金條都收起來了,聽到朱慕雲這樣說,隻好又拿出來。
他心裡暗罵,裝什麼清高嘛,害得自己白高興一場。為了彌補自己的損失,史希俠覺得,有必要一次多運點貨,要不然的話,自己就虧大了。至少,也要把這五根金條賺回來才行。
朱慕雲看到史希俠肉痛的樣子,暗暗好笑。他自然不能吃虧,特彆是在史希俠麵前。三處的人,都是原中統人員。他們以前的使命,是對付中共。現在,換了個身份,職責並沒有改變。
剛才他仔細觀察史希俠的表情,發現他並沒有作假。也就是說,周明應該不會落在三處手裡。隻要周明不在三處手裡,他就沒這麼擔心。整個上午,朱慕雲都很忙,他看了一下時間,快中午了。今天,他決定早點吃飯。
史希俠走後,朱慕雲打電話給食堂,讓郭皓給自己送菜。而且,朱慕雲還讓郭傳儒,多炒幾個菜,他確實有點餓了。上午的事情比較多,在李邦藩家吃的那點湯包,早就消化了。然而,郭皓剛把飯菜送來,華生也跟著到了。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還沒吃飯吧,郭皓,再去添副碗筷。”朱慕雲笑著說。看到華生,朱慕雲就知道,肯定是為看守所之事而來。看到華生的表情,朱慕雲其實就明白,恐怕看守所也沒找到人。
郭皓一走,朱慕雲也走出了辦公室,他與華生談話,總喜歡在外麵。這是習慣,也是原則。就算他已經猜到了結果,但依然還是要在外麵問清楚。
“看守所沒有。”華生站到朱慕雲身邊,輕聲說。
“辛苦了。”朱慕雲點了點頭,既然警察局沒有,六水洲上也沒人,剩下的,就隻能是特高課了。如果進了特高課,想要出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但真要是進了特高課,就比較麻煩。如果周明的身份,沒有暴露,那還好說。如果身份暴露了,再想出來,簡直難於登天。在特高課,普通人想出來,都得脫層皮。而抗日分子,除非投敵,否則的話,隻能是躺著出來。
吃過飯後,朱慕雲給大澤穀次郎打了個電話,請他過來一趟。朱慕雲去鎮南五金廠,兩人談起話來,也不是那麼方便。而大澤穀次郎的行動自由,就算是李邦藩,也無法限製。他想來碼頭辦事,任何人不敢阻攔。
對朱慕雲的事情,大澤穀次郎一向很認真。電話打過去沒半個小時,大澤穀次郎就趕到了碼頭。他很清楚,朱慕雲不會無緣無故的打電話給他。既然找到了自己,必定是為難之事。以朱慕雲的身份和人脈,都不好解決的事情,一般都跟日本有關。
“我想讓你,去特高課打探一下,最近是否有一個叫周明的中國人,被關了起來。”朱慕雲直截了當的說。
“周明?好的。”大澤穀次郎沒有多問,馬上應承下來了。
“此人是一名商人,人脈較廣,我也是受人之托。”朱慕雲解釋著說。
“無需解釋,隻要是你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大澤穀次郎說。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希望,你能去特務分室打探一下。”朱慕雲又說道,雖然他是植村岩藏的特彆情報員,但對特務分室的事情,他一向不怎麼“關注”。
在現在的階段,植村岩藏對他,肯定也是很防備的。如果朱慕雲對特務分室的事情,表現出有興趣,那他這個特彆情報處員,恐怕也就當到頭了。
“沒有問題。”大澤穀次郎說,他跟植村岩藏是同學,兩人在一起,無話不談。
“憲兵隊對你的處分,下來了沒有?”朱慕雲問,還是在薑天明的時候,駐政保局的憲兵小隊,損失了好幾名憲兵。作為憲兵小隊長,大澤穀次郎是要承擔責任的。隻不過,對他的處分,一直沒有下來。
“我可能會被調離政保局。”大澤穀次郎說,政保局的生活,其實是很安逸的。也不用乾什麼事,平時隻需要監督這些中國人就可以了。但是,他上次的行動失敗後,憲兵隊覺得,應該給他派一個比較繁重的工作。
“有沒有可能去法租界呢?”朱慕雲問,如果大澤穀次郎也能去法租界,那自己與他配合,就沒憲兵分隊什麼事了。
“基本上沒可能,我可能會去檢查所,比如說郵電檢查所,或者飛機場檢查站、火車站,甚至看守軍用倉庫。”大澤穀次郎黯然的說,如果離開了政保局,他與朱慕雲的關係,就要少得多了。
“太好了,這些地方都很重要,不管你去哪裡,都能發揮重要作用。”朱慕雲高興的說,無論是郵電檢查、飛機場、火車站,甚至是看守軍用倉庫,都能更好的配合自己。
“這是好事?”大澤穀次郎詫異的說。
“當然是好事,這是五根金條,你拿去打點。我希望你能去郵電檢查所,或者駐守在火車站。”朱慕雲將剛才拿到了五根金條,轉手交給了大澤穀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