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這瓶不知名的藥水,玉梅心裡升起一股寒意。這個,是氰化鉀還是什麼?玉梅沒有問,她將藥瓶鄭重其事的收了起來。她現在是武尚天的人,既然武尚天想讓馬興標十天內死,自然不能讓他活到第十一天。
“馬興標死後,我是不是隨即撤離?”玉梅問。
武尚天毒殺馬興標,她其實是很反感的。馬興標並不是敵對分子,隻是武尚天為了泄憤。玉梅一向自詡,是一名職業特工。向現在還是同事的馬興標投毒,如果被人查出來,將是她一輩子的汙點。
“乾掉馬興標後,你放心回朱家當傭人。”武尚天笑吟吟的說。
馬興標早就應該死了,在六水洲的時候,他本就活不下來。要不是朱慕雲的動作太快,現在馬興標的墳頭草,已經不知道有多深了。但朱慕雲隻能救他一回,這次借著玉梅,活該他倒黴。
“我擔心朱慕雲會懷疑我。”玉梅擔憂的說,朱慕雲雖然無能,可是他的手下,並不全是草包。而且,朱慕雲人脈很廣,他能調動其他人幫忙查案。比如說孫明華、張百朋之流。這些人,可都是真正的精英。
“朱慕雲除了溜須拍馬,他還會乾什麼?懷疑你?想多了。”武尚天安慰著說,馬興標倒下後,他第二個要對付的,就是朱慕雲。
作為李邦藩的忠實部下,解決掉了朱慕雲,等於斷掉了李邦藩的一條手臂。雖然朱慕雲在打擊抗日分子方麵,毫無建樹可言。但是,朱慕雲弄錢,確實是一把好手。不管什麼事情,到了朱慕雲手裡,都能化出錢來。
比如上次突擊抽查全市的十二家藥店,當時武尚天是故意刁難,但沒想到,朱慕雲還是拿到了線索。隨後,集中力量,突然襲擊,搞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而收獲也是巨大的,據說,政保局的重要人員,分彆得了數百至幾千大洋的好處。
朱慕雲唯獨漏了武尚天和史希俠,這讓武尚天更是生氣。他雖是副局長,但也缺錢花錢。在古星,朱慕雲處處掣肘,與總務處的陳旺金沆瀣一氣,搞得三處到現在,還用著用來中統的設備。至於經費,更是卡得死死的。現在,三處的夥食,比看守所內的犯人差不多。不要說吃好,連吃飽都成問題。
“希望如此吧。”玉梅歎了口氣,她也隻能安慰自己。
雖然她在朱慕雲身邊,也有一段時間了。可其實,她對朱慕雲,並沒有那麼了解。反倒是於心玉,兩人現在情同姐妹,無話不談。
“朱慕雲的女友,表現怎麼樣?”武尚天又問。
“於心玉單純、善良、漂亮、可愛。”玉梅一連說了四個讚美之詞,於心玉在她看來,是一個完美的女人。
有著仙女一般的容貌,又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才女,性格還那麼好,還找了一個願意為她揮金如土的朱慕雲當男朋友。玉梅唯一想不通的是,於心玉怎麼還願意去上班。如果換成自己,隻願意天天去逛街購物,剩下的時間就是泡在美容店裡,要不然,就是叫幾個人,打打麻將。
“她是重慶人,會不會是重慶分子?”武尚天隨口問。
“不可能!”玉梅搖了搖頭,於心玉心直口快,怎麼可能是重慶分子呢?看於心玉帶來的行禮,裡麵的貴重物品不計其數,這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時髦女郎。如果重慶分子,有這樣的待遇,自己也願意去乾。
“一個人的外表,是最靠不住的。”武尚天提醒著說。
“於心玉毫無心機,她天真無邪的眼睛,讓人都不忍心,與抗日分子聯係起來。”玉梅說。於心玉的善良和美貌,以及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魅力,是無論怎麼裝,也裝不出來的。
如果於心玉知道,自己的表現,獲得了玉梅的如此好評,肯定會興奮不已。從昨天開始,她就一直在懊惱,自己的表現,太不近人意。
於心玉到法租界後,先去了電話局上班。她雖然能說一口流利和德語和法語,但是,當接線生,依然需要培訓。直到中午,她才有時間,回了趟江岸街和豐公寓的房間。
雖然搬了出來,但房子暫時還空在那裡。這處房子,於心玉並不打算處理。因為,在這裡與鄧湘濤接頭,既方便又安全。中午,她一般都要休息一會,電話局還沒有休息的條件,正好回這裡。
見到鄧湘濤後,於心玉詳細的向他彙報了,昨天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她犯的錯誤,也沒有隱瞞。以前她雖然也是潛伏,但基本上都與自己人待在一起。而且,她隻是一名技術人員,有些特工的技巧,並沒有掌握。
可這次,卻要與朱慕雲這個漢奸特務住,實在太危險了。任何疏忽,都有可能暴露身份。昨天晚上,她幾乎一夜無眠。既擔心朱慕雲會半夜闖進房間,又擔心自己的任何舉動,或者言行,會引起朱慕雲的懷疑。
幸好,在此之前,鄧湘濤已經給了她一份詳細的檔案,讓她背得滾瓜爛熟。同時,又對她進行了幾次突擊訓練。於心玉進軍統,是因為徐士瀛的關係。訓練的時候,有些太苦太累的項目,看在徐士瀛的麵子上,也就一筆帶過。
原本,也沒打算讓於心玉來淪陷區工作,給她安排的職位,是軍統局本部電訊處的譯電員。可哪曾想,於心玉畢業後,一門心思要來古星。當時的軍統站長賀田,剛開始都不想接收。
當時徐士瀛就是人事處的副處長,誰也不想,因為於心玉的事情,得罪了徐士瀛。但是,於心玉不想回局本部,最後賀田隻能勉為其難。到軍統古星站後,賀田發現,於心玉的業務水平很高,雖然於心玉其他方麵差一點,但看在徐士瀛的麵子上,還是讓於心玉一路晉升。
“你提前收拾好行禮,確實有些不妥。幸好,朱慕雲並沒有這麼細心。可是,你到朱家後,跟玉梅說起是重慶人,就有些不妥了。你最多隻告訴她,家人在重慶。”鄧湘濤說,於心玉在朱慕雲麵前,露出再大的破綻,他都不會擔心。
真正可怕的,是那個玉梅。如果讓玉梅對於心玉產生懷疑,那才是真正的危險。朱慕雲已經彙報了兩個除掉玉梅的計劃,一旦於心玉暴露,馬上實施。鄧湘濤也同意了,朱慕雲采用雙保險,無論玉梅再狡猾,都逃不脫軍統的製裁。
當然,最好的結果,還是於心玉發現玉梅的身份。除掉玉梅,雖然能解決一時的危機。但肯定會讓武尚天更加懷疑。以後,朱慕雲和於心玉的身邊,還會派其他紅梅、詠梅等人過來。
“我會注意的。”於心玉誠懇的說。雖然隻在朱家待了一天,但她覺得,自己一下子變得成熟了。處處有危機,步步得小心,這樣的生活,得時刻把神經繃緊。
“如果實在不習慣,可以撤出來。”鄧湘濤說,把於心玉放到朱慕雲身邊,除了想做這個媒人外,他也想拍徐士瀛的馬屁。
於心玉來古星,是想跟敵人麵對麵交鋒的。當於心玉得知,要跟朱慕雲住在一起的時候。雖然猶豫了一段時間,但她擔心的,隻是與朱慕雲的男女關係。至於其中的危險,於心玉早就拋之腦後。
“不用,我會很快適應的。”於心玉堅定的說,現在回想起訓練班的情況,她很是懊悔。當時自己學習的時候吊兒郎當,現在才發現,訓練班教的東西,都是很有實戰性的。
可惜,當時她對那些特工技巧,是嗤之以鼻的。她當時認為,自己精通外語,隻要掌握了電報通訊方麵的知識,就能應付一切。對那些跟蹤、偵察、勘察、搏擊、射擊之類的項目,連毛皮都沒學會。
“我們在管沙嶺有一個訓練班,如果你願意,可以再去那裡訓練一段時間。”鄧湘濤說。
“不用,我現學現用,進步更快。”於心玉搖了搖頭,她的記憶力也很好,當初在訓練班學的東西,雖然沒學會,可是基本理論都在。鄧湘濤在旁邊引導,加上她自己的鑽研,很快就能將原來丟掉的東西,重新拾起來。
“今天馬興標和玉梅的事,你有什麼看法?”鄧湘濤問。他當然知道於心玉很聰明,隻要於心玉肯下苦功夫,沒有她做不到的事。
“他們……他們的事,彆人當然不好說什麼。”於心玉臉上一紅,她可是個黃花大閨女,自然沒有這方麵的經驗。
“你覺得,這樣的處置妥當嗎?”鄧湘濤又問,他其實是在誘導,於心玉還是很聰明的,隻要稍微提點一下,很快就能融會貫通。
“我倒是覺得,玉梅嫁給馬興標當姨太太,其實是個不錯的歸宿。”於心玉想了想,說。
“是啊,玉梅的行為,有些怪異。”鄧湘濤意味深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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