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等著薑偉新被擊斃,對薑偉新的案子,大家都覺得,調查得差不多了。今天的槍決,隻是走個過場,沒人會想到,竟然會出意外。當薑偉新喊出那聲“抗戰必勝”時,所有人都呆若木雞。
就連一直盼望,會發生點什麼的朱慕雲,也是驚訝得如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兒。薑偉新喊話的時間,太精準了。早一秒,他死不成了。晚一秒,就喊不出來了。薑偉新用他生命的最後一秒,完成了最後一個願望。
這句話,或許不能讓馬興標與他共赴黃泉,但卻會給馬興標帶來無儘的麻煩。
驀然,李邦藩最先反應過來,立刻大叫著說:“停止射擊。”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武尚天的那名手下,聽到“射擊”兩個字後,已經扣動了扳機。子彈射出去後,可是收不回來的。李邦藩的話還沒落音,薑偉新已經中彈。
“馬上搶救!”李邦藩對旁邊的法醫大吼著說。剛才他聽得很清楚,“抗戰必勝!”這樣的話,什麼人才能說得出來?又是什麼人,會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才會突然喊出這樣的口號?隻有是堅定的信仰者,才會在最後一刻,發出這樣的怒吼。
如果薑偉新是一名堅定的抗日分子,那麼,之前對他的判斷,就要全部推翻。而薑天明之死,恐怕也得重新調查。
法醫迅速跑過去,摸了摸薑偉新的脈搏,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一槍正中心臟,薑偉新當場斃命,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李局長,剛才薑偉新的那句‘抗戰必勝’是什麼意思?”武尚天冷冷的說道。他在上海,殺的抗日分子更多。
像這種話,隻有那些頑抗到底的人抗日分子,才說得出來。看來,政保局對薑偉新的審訊,並沒有成功。
“薑偉新的背景很乾淨,也許隻是故意給我們下套呢。”李邦藩看了馬興標一眼,如果薑偉新真是抗日分子,那馬興標的嫌疑可就大了。
隻是,薑偉新已死,所謂死無查證,就算薑偉新真是軍統,也無法證實。或許,馬興標會知道。薑偉新為了馬興標,可以殺掉薑天明,如果他真是軍統,絕對不會瞞著馬興標。
“我敢用性命擔保,薑偉新絕對不是抗日分子。”馬興標脖子縮了縮,他已經看到了李邦藩眼中的寒光。
不管薑偉新是不是軍統,現在都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馬興標身上。李邦藩手一揮,馬興標馬上被帶走。這次,沒有再回反省院,而是送進了牢房。
如果不是本清正雄突然來了,恐怕馬上就會對馬興標進行審訊。英國領事館的建築結構很西式,有專門的大會議室。政保局的主要人員都在,本清正雄就在會議室,宣布了最新的人事任命。
今天早上,武尚天到特高課後,本清正雄就與他商議,是否願意到政保局擔任副局長。武尚天原本以為,他是可以擔任局長的。但現在,本清正雄態度堅決,特工總部對古星的事,鞭長莫及,隻能聽從特高課的意見。
況且,就算是在上海,特工總部也得聽日本人的。既然李邦藩擔任了局長,武尚天隻好退而求其次。他之所以願意擔任政保局的副局長,並不是因為權力。特工總部行動總隊副總長隊,與政保局的副局長,級彆是一樣的。他同意留在政保局、留在古星,是想查證滕昊祖之死。
剛才薑偉新最後的怒吼,讓他對馬興標的懷疑,更深一層。原本他心裡就很懷疑,薑偉新的事一出,更是讓他斷定,馬興標有問題。隻是,本清正雄來宣布任命,他也不好馬上提出這個問題。畢竟,他在政保局的分工,都還沒有確定下來。
對武尚天的分工,本清正雄並沒有宣布。這是政保局的事情,應該由李邦藩負責。如果特高課連這些事也乾涉,政保局肯定會有抵觸情緒的。如果他把政保局局長的事,都乾完了,那還要李邦藩這個局長乾什麼?
此次政保局的人事,確實有很大的調整。免去陽金曲情報處長的職務,免去馬興標行動隊隊長的職務。同時,任命李邦藩擔任局長、武尚天擔任副局長、張百朋擔任情報處長、鄭思遠擔任行動隊長、朱慕雲兼任二處處長。
至於二處二科的人事安全,由政保局自行安排,到時候報特高課備案。本清正雄宣布完任命後,與李邦藩聊了幾句,隨後就離開了。
政保局的事情,交給李邦藩,他還是放心的。以後,一群中國人,在日本人的領導下開展工作,特高課的注意力,就無需再放在政保局上。否則的話,他總對這些卑鄙的中國人不放心。
李邦藩上任的第一件事,是調查薑天明的案子。現在,凶手已經被槍決,可是最後卻留了個尾巴。對軍統與馬興標的關係,馬興標已經詳細向本清正雄彙報。應該說,馬興標是軍統的嫌疑不大。
要不然的話,特高課也不會配合馬興標,引誘軍統上鉤。但是,軍統到現在,好像全部消失了一樣,一直沒有出現,不能不讓人懷疑。而且,李邦藩對陽金曲、馬興標和賈曉天,都沒有好感。這三人,當初在經濟處的時候,把他架空。
現在,李邦藩當局長了,有機會可以修理他們,他自然不會放過。而且,調查馬興標,他交給了張百朋。這次,李邦藩要徹底查清馬興標的問題。
李邦藩擔任經濟處時,對陽金曲他們的以下犯上,總是忍氣吞聲。後來擔任政保局副局長的時候,因為有薑天明的支持,陽金曲更是囂張跋扈。他一直都忍著,就是等著現在的機會。
而散會後,武尚天卻找到了李邦藩,他想參與對馬興標的調查。馬興標已經不再是政保局的行動隊長,但卻是殺害滕昊祖的凶手,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都必須付出代價。
“局座,我與滕昊祖是結拜兄弟,不管馬興標是有意還是槍真起火,滕昊祖死在他手裡總沒錯吧?所以,我想參與對馬興標的調查。”武尚天說,他現在是政保局的副局長,在李邦藩麵前,當然得有副局長的樣。
武尚天在特工總部,是行動總隊的副總隊長。到了政保局,又是副局長。他原本以來,終於可以當一把手了,可沒想到,還是沒能逃脫副職的命運。可現在,他已經管不了這麼多,先把馬興標的事情處理好。
“你搞錯了,局裡調查的,是薑偉新的問題。馬興標,隻是協助調查。”李邦藩提醒著說。雖然真正查的,就是馬興標的問題。但是,明麵上,依然是調查薑偉新的背景。薑偉新最後那句怒吼,為調查馬興標,重新找到了依據。
“當然。馬興標已經不再是政保局的人了,也無需對他太客氣。況且,我的人,調查起來更加客觀、公正。”武尚天說。他的潛台詞很明白,要對馬興標動刑,他希望能由自己的手下來動手,甚至是由他,親自動手。
“這樣吧,如果你們一定要協調調查的話,可以去配合張百朋。”李邦藩沉吟著說。他已經在會上宣布,由張百朋負責,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多謝局座。”武尚天高興的說。
對馬興標的審訊,是從動刑開始。武尚天帶來的兩人,除了是他的保鏢外,對用刑,也很擅長。六水洲上,本來就不少刑具,而他們,則創造性的,比如用鋼刷刮肉,白糖塗傷口。
朱慕雲對用刑的場麵很不適應,就算是隔著老遠,聽到犯人的慘叫,他也很不舒服。所以在本清正雄宣布完任命後,他隨李邦藩一起離開了。他今天正式就任二處處長,也得去二處露個臉才行。
中午,朱慕雲將二處的人,請到了古星飯店。雖然二處隻有十幾人了,但好歹也還是個處級單位。如果朱慕雲不是經濟處的處長的話,在二處也能過過處長的癮。當然,請二處的人到古星飯店吃飯,還有一個原因,朱慕雲想讓馮梓緣傳達情報。
在二處,朱慕雲主持召開了第一次工作會議,在會上,說起了六水洲上的情況。他知道,馮梓緣在古星飯店附近,與軍統有一個聯係點。趁著吃飯的機會,馮梓緣正好可以把情報傳出去。
果然,到古星飯店後,馮梓緣就借口去“買煙”,趁機離開了一會。雖然幾分鐘就回來了,但是,他已經順利的完成了情報傳遞。
而朱慕雲,則故意拖延了一段時間。他讓張光照先去古星飯店,這也算是給馮梓緣製造機會。馮梓緣見朱慕雲還沒有到,心裡也鬆了口氣。隻是,他們這頓飯,卻吃得不順利。菜還沒上,就有人來趕他們走。
“怎麼回事?”朱慕雲趕到古星飯店的時候,見二處的人,竟然在大廳坐著,很是詫異的說。來之前,他可是讓張光照提前訂了包廂的。